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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季來的很是迅速,畢業論文答辯之後,同學們就開始各奔東西,後面的畢業宴謝師宴總有同學缺席的情況。比如楊靈,她只在答辯的時候回了學校一趟,答辯結束就直接走了,畢業照都沒來得及拍上一張。

耿浩幫着送走了一批批的同學,最後,只有他寢室里的四個男生還留在學校。

八人間的寢室,只剩下了四個人,很是寬敞。晚上將燈一開,空蕩蕩的寢室四處通明,幾個收整好的行李箱和背包擺在各自的床邊,還存留鋪蓋的,就只有何方的床位。

幾個人把兩張桌子拼好,圍了一圈兒,擺上一些鹵菜,還有從樓下小賣鋪買的花生瓜子,以及何方從家裡帶來的昂貴的白酒,就這樣消磨着最後的夜晚。

“現在已經十點了,還有兩個小時你就要走了。”何方捏了兩顆花生米,指了指其中一個室友張峰,又指了指另一個室友黃山,“還有四個小時,你也要走了。”

那兩人相視一眼,沉默了會兒,不約而同咧嘴一笑。

“耗子,你明天也要出發去支教的地方了?”張峰看向耿浩。

耿浩正在默默地吃着鹵菜,突然被問到,點頭:“明天早上八點半集合出發。”

“為了個楊靈,不要了五百強,跑到山溝溝里去,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何方想到這件事,自己都替耿浩委屈。張峰和黃山同時踢了他一腳,沒好氣地瞪了他這個始作俑者一眼。如果不是何方教唆,耿浩哪兒能想到這茬?

自知理虧,何方也沒再說話,自己低下了頭,自顧自吃着,對耿浩的不理智行為還是有恨鐵不成鋼的怨氣。

“跟楊靈沒關係。”

耿浩淡淡地澄清,剛剛端起杯子,黃山就給他碰了一下,他淺笑將一小盅全都喝了個乾淨。

“只是想回到山裡,去找回自己的初心。以前也一直想去支教,但是沒有機會,這次終於能下定決心去一回,也算是圓了個夢。等半年後回來,到時候再找工作也行。”

“為了圓夢,說的倒是挺高尚的。”何方再次忍不住吐了一句,“咱們應屆畢業生本來就找工作難,你還耽誤半年。”

“還不是你給出的主意,現在你屁話還挺多。”張峰罵了聲,拍了拍耿浩的肩道,“這樣也挺好,去西部支教,還能弄個保研的名額,趕明兒回來直接上研究生也挺好。”

“嗯,雖然你一直想就業,但是去上個研究生,給自己增值,也挺好。”黃山附和。

何方也皺起眉頭:“耿浩,原來你還有這個念頭?我還以為你一心只有就業呢,如果是想考研,那去支教就對了。其實,你自己考也沒什麼問題。”

他們很是迅速地替耿浩規划了一條人生大道。耿浩很是感激兄弟對自己的關心,不過他還真沒想過靠這個方式來獲取保研名額。再說,保研是需要支教一年的。

“再說吧。”

“怎麼樣都行,希望大家以後會越來越好,苟富貴勿相忘。”黃山說著祝願辭,端起酒杯,“希望五年後或者十年後的同學會上,大家再相遇時,都完成了自己的夢想。”

他們整個班的同學都是來自天南地北,以後想再大聚,可能還真要在同學會上了。

幾人相碰,壯志滿懷。

耿浩仰頭飲下酒,看着天花板上的燈管,依然相信十年後,他會是一位成功的商業精英,擁有一個和睦的家庭。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過去。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你們繼續喝,不用送我,後會有期。”

張峰起身,跟他們一一來了遍擁抱。拉着行李箱打開寢室門,在門口時揮了揮手,就嘭的一聲關上。徹底斷絕屋內人送行的想法。

剩下三個人開始就張峰的這一無情行為做出點評,不由得就上升到對張峰其他毛病的指責,最後回憶到張峰和他們初相見的場面來。

這一聊,就又過去了兩個小時,黃山起身喝了最後一杯酒,將酒杯重重地擱在桌子上,咂了下嘴,抹去嘴邊的酒漬,轉身就去拉行李箱。

“兩點了,我得走了。你們倆早點休息,不用送,後會有期。”

和張峰一樣,黃山簡單地做了個告別,轉身消失在寢室門口。

宿舍的鐵門開開合合,凳子和酒杯相繼空出來,凳子還殘存着熱溫,凳子上的人已經在去往車站的路上了。最後,只留耿浩和何方兩個人。

……

第二天早上,耿浩和何方從床上爬起來,用涼水簡單一洗漱,就拉着行李箱一起離開。

耿浩停在寢室的門口,拉着門把手,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生活了四年的寢室。只剩下鐵架高低床和座椅的地方,每個角落都殘存着他們曾經的身影。耿浩緩緩地將宿舍門拉上,心中五味雜陳。

“耗子,一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回來覺得找工作難,有需要兄弟的地方,就說一聲。”

何方對耿浩做了最後的囑託,就上了出租車。今天周一,何方還得上班,不得不先走一步。耿浩目送出租車消失在拐彎處,拉着行李站在路邊,真切地看見自己的大學生活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在早上九點的時候,耿浩坐上了學校專車,和其他申報支教的大學生一起,被送往火車站。兩個小時後,他和同行的同學一起坐上了去往西部B市的火車。

坐上火車的那一刻,心情如同耿浩當初大一坐火車去學校一樣,車站就像是人生的一個節點,隨着火車的開動,也開啟了他新的人生征程。

目的地偏遠,西部的火車交通也不像東部發達地區那麼密布如蛛網,他們不得不在交通大樞口城市轉乘。雖然能接上的車次只有兩趟,但幸好他們趕着的這趟,中間只停留三四個小時,他們在候車室坐等着也就過去了。不幸的是,他們才經歷十二個小時的硬座折磨,渾身難受的厲害,卻沒法子找家旅館之類的好好睡上一覺。一想到即將面臨的,又是十三個小時的硬座車程,一些女生就有些絕望地趴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火車一路向西,耿浩透過火車車窗看着外面,見證着外面世界的變幻。地勢在不停地增高,從一馬平川到山坡起伏再到高峰連綿,時不時地就會進入一段長長的隧道,陷入漆黑之中。

耿浩就是從大山裡出來的,每每經過高山隧道地帶,都會倍覺熟悉。有些人因為從小生活在平原地區,極少見過這樣的山勢,每每都會扒着窗戶往外看,覺得新奇的還會拿手機或是拿相機拍照記錄下來。

見有人對大山有興趣,幾個大山出來的孩子就開始講起了山裡老人口中流傳的怪異故事。坐在旁邊的大叔爺爺聽見了,他們也存着一肚子的經驗故事,被這些大學生吊起講故事的興趣後,不自覺地就加入了講故事的陣營,臨時開啟了故事會,倒是為路途增添了許多樂趣,旅途帶來的疲憊也被掃去不少。

幾番交流之後,大家之間的關係也熟絡了許多,幾個同去一個縣村的已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規划著日後如何患難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