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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王極東此刻看向石清影胸口的目光,是那麼的直接,幾乎避無可避。隱隱的,在王極東的內心裡,或許正期待着這樣的時刻,能夠更加的漫長一些吧?

而對面的石清影,在凝視着王極東的同時,自然也能夠注意到王極東臉上的神態變化,一時間,卻也是微微的正了正自己的身子,腦子裡還指不定的怎麼著惱着呢。

在藝術品投資公司里,可不同於其他的一些工作單位,即便是你沉默一些、孤傲一些,也還有自己的工作飯碗。雖然說在鑒定判斷的時候,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但是其他的流程,就好比是這一次的瓷器拍賣專場,就不是光靠你一個人能力出眾就能玩得轉的。很多時候,人際關係的交往,遠要比你的個人能力更為重要。尤其是作為瓷器組的組長,所需要掌握的分寸,也就更加的嚴格了。

所以,冷傲、孤僻,在這裡基本上沒有市場。在公司里混了這麼久的石清影當然清楚這一點。可是在藝術品投資公司里,像她這樣的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實在是鳳毛麟角。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她也不能不防。

如此一來,對於石清影而言,在親和與嚴肅之間如何的捏拿,絕對算得上是一門學問了。

像是剛才王極東這般的,那狼一樣的色咪咪的目光,好像能直接的射到女人的身體里去,一直以來都是石清影最為討厭的。可是現在,石清影卻是不好多說些什麼。即便是再討厭,也不能是非不分吧?

莫名的,石清影就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的確有些太過放鬆,輕聲的咳嗽了一下。

再看到王極東那眼神中出現的慌亂感,想到王極東的年紀,石清影的嘴角,卻是忽然的微微笑出一個弧度來。說到底,王極東的表現還是與那些對着她窮追不捨的男子,有所不同的。而能讓一個年輕的男子,流露出痴迷的目光來,對於石清影而言,未嘗又不是一種自信與驕傲呢?

“王極東,我剛才的提議怎麼樣?”三十歲的心態,對於此類的尷尬,終歸是練得有些收發自如了,石清影不為已甚,很是輕鬆地就轉移了話題,“如果你實在是不想進入到瓷器組的話,那我以後就不提這一茬了。”

“好啊!”王極東下意識的就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給說了出來。

隨即,王極東卻是當即一愣,看到石清影那有些玩味的目光之後,王極東的臉上不由得更加的尷尬了幾分,甚至都出現了幾分燥紅。石清影對於時機的把握以及對於氣氛的控制,實在是太精湛了啊。王極東一個不小心,就給着了道了。

“一個在公司里上班的雜工,還是不想去瓷器組工作的雜工,我還真是要高看你幾眼啊。”石清影整個人的氣勢,在一瞬間就有了變化。這個時候的她,才更像是一個殺伐果斷的組長。

“我還是那句話,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對於能不能進入瓷器組,還真是沒看得那麼重。”王極東攤了攤手,考慮着說道,“不過,既然石組長都這麼說了,我倒是可以去試試看。只要能通過考核的話,那也沒什麼。反正瓷器組的工資,可是我們這些雜工的好幾倍呢,不拿白不拿。......”

說到最後,王極東的話語里,倒是有了幾分**的流里流氣。

索性,在這個時候,許老先生的那件赫然間出現的青花梅瓶,給王極東所帶來的衝擊力,有了剛才這麼個插曲之後,也算是過去了。王極東已經想開,不就是件自己熟悉的瓷器嘛。該怎麼著,就怎麼著。雖然勾起了王極東的無限回憶,然而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經是不屬於這個時代了。

只有那件東西,還流傳到了現今。

正如古玩行常流行的一句話:任何的古玩精品,都不是你一個人所能擁有的。不同的人,只能是佔有它流傳過程中的一個時段而已。

......

石清影看着王極東,眼神中跳動着莫名的心思。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仔細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不管是方荃在提議要他跟隨着出勤的時候,還是今天去到許老先生那邊的時候,石清影雖然知道王極東的眼力有些不同尋常,卻也還是沒太過在意。

能重用自己手下能力出眾者,只是石清影的一個習慣而已。

但是,在從許老先生那邊回來之後,石清影卻是可以感受到王極東整個精神狀態上的變化,若是不是有了什麼大的發現,斷然不會出現這個模樣,於是乎,在好奇心的促使之下,石清影就把王極東給帶到了二樓的小會議室里。

什麼讚賞王極東啊、讓他進入到瓷器組啊,都不過是石清影的一個想法而已。雖然石清影作為瓷器組組長有這樣的權利,卻也不是這般的簡單,她點個頭,就能說了算的。奈何一次意外的尷尬,反倒是讓王極東的表現,讓石清影更加的捉摸不透了。

有時候吧,石清影覺得王極東的表現像是個十幾歲的純真少年,就像是這會兒的表情神態,很是青春年少、無憂無慮;有時吧,卻又像是個閱歷滄桑後的成熟男人,一如王極東一貫遠超同齡人的那份老練。這兩個角色間的互相變換,是那樣的突兀,卻又是那樣的自然。

石清影忽然的就覺得自己的心田裡,彷彿是落下了一根輕飄飄的羽毛一樣,在不經意地撩動着她那堅強外表包裹下的纖細柔軟的心弦。

“你是不是在許老先生那邊,看出那件青花梅瓶有什麼疏漏的地方了?”極盡簡單,極盡坦白的話,說出來,讓石清影自己都感覺到有了些許的顫抖。

王極東腦子裡,原先的疑惑一閃而過,隨即卻是快速的盤算着,在這樣的一個時刻,要不要告訴石清影真相呢?

應該是石清影在回來的路上注意到自己的神情變化吧,又或者,還是在許老先生別墅里的時候就給注意到了。

王極東不由得多看了眼石清影,一邊感嘆着女人可怕的直覺,一邊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一個正襟危坐的模樣,說道:“咱先不說那件青花梅瓶,我想問一下,不知道石組長對於贗品,是怎麼看的呢?”

“贗品,在古玩行業內自然是無處不在的了。”石清影苦笑着,已經有些明白王極東的意思了。不過,許老的青花梅瓶她可是仔細的查看過的,並不認為,王極東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可以否定她的鑒定,否定王老專家的鑒定!“你的意思是說,那件青花梅瓶是被人給‘做舊’的?”

“‘做舊’是肯定的。”王極東很是直白的點了點頭,“只不過,它並不是現在的人‘做舊’的而已。”

“老仿?”石清影吐出兩個字,問道,“可是,我看不出它有任何的‘做舊’痕迹啊。許老先生的那件青花梅瓶,可是有很多行家看過的。他們怎麼都沒有發現問題?”不過,說著說著,石清影卻是蹙了一下眉頭。在她的腦海里忽然間的,就浮現出前陣子王極東鑒定那件清順治的青花人物筒式瓶的情景來。

那個時候的她,不也是在王極東的提醒下,才看明白過來的嗎?

“一件贗品,能夠做到的最高境界,那就是讓所有人都看不出來。”王極東的眼神,頃刻間變得深邃起來,“除非是燒制者自己願意,若不然的話,那只能說,他們的‘做舊’水準還沒到達‘做舊’的極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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