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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湯湯,流淌在關中土地上,在這片土地上誕生了無數古老的傳統藝術,華陰老腔就是其中之一,他是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下面請欣賞由華陰老腔保護中心的藝人們為我們帶來的表演。”這場的報幕是一個女主持人,台詞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不存在臨場發揮。

話音落下,老腔藝人們開始入場。

幾個打雜的負責將板凳搬上去。

這下就輪到張禾開始指揮了。

這次來的人只有他一個,以前放板凳都是他們自己放,現在他一個人做不了,需要廠子的人協助。

“這個凳子放在這裡。”張禾指揮道。

知道張禾是李文的朋友,還是老腔保護中心的代表,工作人員不敢怠慢。

一般人聽非遺都覺得很厲害,這些人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這個凳子要放在這裡,這個條凳要放在最後面。”張禾一個一個指揮道。

這要是不綵排的話,等會表演的時候就要耽誤很多時間。

工作人員就是做這些的,都是工廠的小年輕,踏踏實實的將板凳擺好位置,也不用太過精確。

第一遍結束,開始第二遍。

藝人們進場之前,工作人員將板凳擺好,位置沒有太大問題。

老腔藝人手裡拿着樂器走上舞台,隨後坐在了板凳上。

剛一坐下來,張德林幾人面色都是變,腿上放着月琴二胡等樂器,一股氣勢從身上顯露出來。

什麼叫專業,這就叫專業。

不用唱了,根本不用唱,負責晚會的領導當即就同意了張禾的意見。

“各位藝人果然是久經沙場,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颱風這麼正的演員。”領導誇讚道。

“多謝誇獎,留個懸念,等會表演才會精彩。”張禾笑道。

“我很期待你們的表演。”那人說到。

綵排了入場和退場兩個過程,張德林他們返回了後台的房間休息,談笑風生,沒有絲毫的緊張。

李文當主持人,走了一遭,累得口乾舌燥。

其他的節目繼續綵排,生怕出現什麼問題。

中午飯是找的飯店送來的,三葷三素,米飯饅頭麵條燒餅,加上一份西紅柿雞蛋湯,拿着一次性飯盒自己打飯,管飽。

晚上七點多,人員陸續進場,來的人不少,廠長,副廠長,當地的有關部門領導。

“果然沒有來錯。”張禾心裡說到。

這裡這麼多人,對老腔能起到很大的宣傳作用。

表演開始,李文上台主持,沒有時間處理這邊的事情。

隨着一個個節目演出過去,台下的掌聲吶喊聲此起彼伏,最終輪到了老腔的表演。

“老腔?”台下眾人目光疑惑。

看到舞台上,工作人員將一些只有村子裡才會有的板凳擺在舞台上,眾人全都笑了出來。

張德林手拿月琴,一步步從後台走進來,走路的姿勢就帶着一股氣勢。

張德雲手拿空着的煙杆子,翻了個花,隨後笑嘻嘻的走到了條凳旁邊,將煙桿給脖子後面的衣領里一插,從腰間摸出來一個棗木塊。

“喲,這個好玩啊!”台下眾人笑道。

張德祿走進來,一看沒有自己的座位,茫然了一會,隨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拿着梆子,將鍾鈴放在地上敲。

台下的觀眾都被這一幕吸引了,紛紛笑了起來。

張禾站在後台,臉帶微笑。

觀眾能笑是好事,最起碼說明大家在認真看,被吸引了,總比昏昏欲睡要好。

“這個老頭是因為沒地方坐了所以才坐地上的嗎?”有人問到。

“不是,是為了演出效果。”張禾解釋道。

台上的藝人們全部落座。

台下觀眾神色好奇,全都盯着舞台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隨着老藝人們開始演奏手裡的樂器,音樂之聲漸漸響起。

張德林一邊彈着樂器一邊唱到:“一顆明珠卧滄海!”

一嗓子喊出來,全場一片死寂,隨即響起了掌聲。

震撼,有點震撼,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後台的演員也全都傻眼了,這一嗓子聲音回蕩在整個舞台之中,就好像在眾人的耳邊響起一樣。

老藝人的功底可見一斑。

“浮雲遮蓋棟樑才!”張德林繼續唱到。

這一下,觀眾席上全都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正坐在板凳上休息的李文瞪大了眼睛,豎著耳朵聽着。

“靈芝草倒被蒿蓬蓋,聚寶盆千年土內埋!”張德林繼續唱。

音樂之聲繼續縈繞在眾人的耳邊。

地上的張德祿跟着唱到:“懷中抱定山河柱,走盡天下無處栽。”

“清早打糧倉未開,束手空拳轉回來。”張德祿一心三用,一邊敲梆子,一邊敲鐘鈴,一邊唱,震驚四座。

張德祿唱完,輪到下一個藝人。

這首老腔可以讓大家一起過一把嘴癮。

張德民唱到:“是古人都有興和敗,何況我秦瓊運不來。”

“那一國里犯地界,皮愣雙鐧把馬排!”張德民唱。

字正腔圓,雖然是在吼,但是觀眾依然能聽清楚唱的是什麼。

這裡的人大部分還都是陝西人,能聽懂歌詞。

張德民唱完,張德林繼續唱了起來。

後面的張德雲用棗木塊砸着板凳敲節奏。

“上陣殺得人幾個,唐主爺聖旨降下來,大小封個烏紗戴。”

最後一句唱出,所有人的藝人們一起應和起來。

張德雲突然拿着條凳從後面沖了出來,嚇得全場的觀眾心裡一跳。

他將條凳狠狠的砸在了舞台地板上,隨後狠狠地砸了下去。

“嗨……嗨……嗨……”眾人嘴裡齊聲喊道。

張德雲面色嚴肅,砸了幾下之後擺出一個姿勢,右手高抬,舉着棗木塊,身子挺直,左手抬着條凳靜止下來。

一瞬間,台下響起了激烈的掌聲。

眾人全都被這一幕所感染了。

“方顯秦瓊有奇才!”隨後,老腔藝人們一起唱到。

“誒……誒嗨……誒嗨……嗨……誒嗨……誒……”

一段長長的拉坡調,最能代表老腔的曲調從藝人們的嘴裡發出。

唱到高潮處,張德雲又繼續掄着棗木塊向著條凳上砸去。

“誒嗨……嗨……誒嗨……嗨……”

聲音漸漸消失,最後只剩下了月琴的聲音,張德林彈出最後結果音符,一曲結束。

台下一片轟然,掌聲雷動。

“好!”不知道什麼地方的觀眾大喊道。

老藝人們臉上露出喜色,扭了扭屁股,調整了一下姿勢,繼續開始彈奏。

表演還沒有結束,還有第二曲。

來一次不容易,唱一次就結束對不起一千塊錢,老藝人唱曲是要對得起手裡拿的這份錢的。

後台,李文等到眼睛。

“張廠,這就是老腔啊,真好聽。”李文喃喃道。

“你覺得這個在西安能不能商演?”張禾詢問道。

“應該可以吧,我聽着挺帶勁的。”李文不敢保證,他就是個音樂的外行。

台上的藝人們繼續唱着。

曲子選的好,演出效果好。

這個中秋晚會上不能唱傷感的曲子,要唱一些熱鬧的曲子,才能調動觀眾的情緒。

演出結束,掌聲響徹大廳。

本場最佳是肯定的,獨特又好聽。

老藝人們帶着樂器走下舞台,心裡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這句話絕對不假。

唱了一輩子的老腔,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分寸拿捏到位。

唱老腔說是憑感覺,你的感覺也得先是對的,要是感覺都錯了,唱出來的也都是問題。

李文聽得着迷,差點忘了主持節目,要不是一旁的女主持人提醒,恐怕要鬧笑話。

晚上十點,演出結束。

李文代表公司,安排車輛將藝人們送回酒店住宿,明天一早回渭南。

“爺,你明天先回去,我就留在西安了。”張禾說到。

“行,你一個人在西安把自己照顧好,年紀大了我們也懶得管了。”張德林點了點頭。

“小禾,啥時候抱孫子回來啊,爺還等着喝你的喜酒呢。”張德民笑道。

“喜酒不着急,遲早會有,各位爺爺你們等着就是。”張禾笑道。

現在村裡像他這個年齡的還沒有結婚的已經不多了,也是時候提上日程了。

不過老腔現在還沒有穩定下來,結婚之後恐怕無暇顧及,張禾還是想緩一緩。

“我們可等着呢。”

第二天,公司直接安排廠車將老藝人們送回了華陰,表現出來極大的尊重,這在以前可從來沒有過。

“張廠,現在廠子里不少人都在打聽在哪還能聽到老腔,我告訴他們想聽要去華陰,有個劇場專門演老腔。”李文笑道。

能幫忙打廣告就要打一把,有沒有用先打出去。

廣告,廣而告之就夠了。

“多謝了,我也要看看能不能在西安搞一個劇場。”張禾笑道。

是個辦法,老腔現在演出團隊有四個,完全可以分開來。

一個在華陰,一個外面跑,一個在西安,還能剩下一個備用,不過德林班現在歸老腔保護中心管,張禾指揮不了。

要是能在西安搞一個根據地,那就真的厲害了。

“行啊,要是搞好了記得通知我,我一定過去捧場!帶着我們員工!”李文笑道。

離開了這邊,回到城裡,張禾查了一下西安的一些劇場情況。

租房是租不起的,省會城市的租金和小縣城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不過張禾還有其他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