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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腔保護中心一直在進行老腔的改編和創作,現在演出多了起來,經費也多了起來,很多事情可以做了。

“嗯,是該拿出來了。”劉興武點了點頭。

給老藝人們報喜結束,劉興武趕緊拿出手機,給陳少陽打了個電話,專程道謝,能去北京演出還是沾了陳少陽的光。

“沒關係,我們都要想辦法讓陝西的音樂走出去嘛。”陳少陽回復道。

電話掛斷,老腔藝人們開始準備去中央音樂學院的演出,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大家輕車熟路,編排好節目,一行人坐火車前往北京。

從華陰到北京,坐火車要一天多的時間,買的是卧鋪票,老藝人們的東西只能隨身帶着,不過還好一路都在卧鋪車廂,就那麼睡過去了。

等到了北京的火車站,眾人都有一股長見識的感覺。

在場的人還都是第一次來北京,以前都沒有來過。

火車站門口,一輛大巴車停在路邊,上面寫着“中央音樂學院”的字樣。

看到老腔藝人們的打扮,車邊跑過來一個女生,手裡舉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華陰老腔”四個字。

“各位爺爺們你們好,我是中央音樂學院的學生,老師讓我來接你們,車就在這邊。”女生緩緩道。

“你怎麼認出來的?”張禾疑惑道。

“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們。”女生笑嘻嘻道。

老藝人們忽然有一種自己已經是名人的感覺。

眾人坐上了大巴車,幾個前來迎接的學生一起幫忙,將東西放進了車上,隨即前往了中央音樂學院的校區。

這次在中央音樂學院的表演依舊是專場演出,老腔原生態情景音樂會,面向的是全校師生。

因為長途跋涉,中央音樂學院這邊沒有要求老藝人們一來就表演,先是休息了一個晚上之後第二天才開始演出。

演出地點在中央音樂學院的音樂廳之中。

“這裡就是我們學校的音樂廳了,各位藝人,請。”民樂系的系主任親自在前面帶路。

“李主任,我們今天來還帶了一首新曲子,希望你們能夠指點指點。”劉興武笑道。

“還有新曲子?”李主任又驚又喜。

老腔藝人們願意把新曲子放在這裡演出,也說明了態度。

“沒錯。”劉興武點了點頭。

眾人走進了音樂廳之中,舞台已經布置完畢,同樣很是高端,比西安音樂院的設備還要專業。

將表演需要的東西準備完畢,演出正式開始。

舞台比以前演出的地方大了好幾倍,舞台背後是一塊彩色的大屏幕,可以顯示圖畫。

在這樣的舞台上表演,大家都是第一次,這次要排練排練,不然那有些緊張。

民樂系的李主任名叫李灣,他本身也是一名音樂教授,對民族器樂很有研究,這次老腔能來,他在會議上也很支持,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舞台下的觀眾席上,密密麻麻的坐着上千名師生,還有校領導,其中一些人物都是曲藝界有名的前輩。

老腔藝人們為他們表演,壓力也很大。

“爺,你就放寬心,好好演就行了。”張禾鼓勵道。

這次他們沒緊張,倒是老藝人們緊張了。

一群農民站在舞台上,為一群專業的音樂人士演出,表演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一向調皮的張德雲也有些沉悶。

“爺爺們,不就是一個中央音樂學院,咱們都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了,是國家認定的曲藝,你們的實力絕對沒有問題,把咱們渭南人的精氣神拿出來,不能在人家首都人面前丟臉啊。”劉興武打着雞血。

果然,一聽這個,老藝人們都打起了精神。

這次來中央音樂學院雖說是表演,但是他們代表的是華陰老腔,代表的是渭南,代表的是陝西。

不能在首都人跟前露怯,要展現出關中人的精氣神。

“夥計們,咱們上台!”張德林喊到。

幾個老藝人全都站起來,向著舞台邁步走去。

張禾和劉興武望着老人們的背影,也從後台走下去,來到了觀眾席上就坐。

下面的時間將是屬於老腔藝人們的。

“下面請欣賞,由華陰老腔藝術團為我們帶來的《關中古歌》!”

主持人直接在後台報幕,不需要上舞台。

老腔藝人們走到舞台上,紛紛落座。

看到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台下的觀眾們都齊齊鼓起了手掌。

華陰老腔是下里巴人還是陽春白雪,這個並不重要,能站在這個舞台上,大家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劉興武和張禾都很期待下面的表演,因為這首曲子是老腔在舞台上的首秀。

歌詞是陝西省作家協會一位作家聽過老腔之後,專程趕到虎溝村拜訪聽戲,得知老腔在做創新之後,專門為老腔題寫的歌詞。

劉興武他們立刻安排譜曲的事項,在保護中心裏面練了很多遍,但是在外面還沒有表演過。

不過憑藉經驗,這首曲子絕對沒有問題,所以劉興武才敢把這首曲子放在第一個表演。

台下的攝像機已經架好,好幾台攝像機多角度拍攝舞台。

隨着張德林開始撥弦,眾人的手全都動了起來,曲聲回蕩在音樂廳之中。

“女媧……啊啊啊……”張德林唱到。

其他的老藝人們一起應和道:“啊啊啊……”

“娘娘補了天……”張德林唱道。

老藝人們應和道:“補了天……”

因為有王興強在一旁彈月琴,張德林右手撒開,揮舞手臂,一邊演一邊唱道:“剩塊石頭成華山……”

“成華山……啊……”

“鳥兒啊……背着太陽飛,東邊飛到西那邊……”張德林唱到。

老腔的曲調在眾人的耳邊回蕩着。

台下的觀眾們都開始鼓掌。

劉興武和張禾也是滿臉喜悅,老藝人們的表現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出色,種種情緒拿捏到位,唱腔更是不必多說。

這首詞寫的更是好。

李灣笑道:“你們這首曲子真是讓我耳目一新,既有創新,又沒有失去老腔原本的味道。”

“都是老腔藝人們的功底深厚。”劉興武客氣道。

台上,張德林擺弄着手中的月琴,滿臉笑意,唱到:“天黑了,又亮了。”

其他藝人們跟着互相笑道:“天黑了,又亮了。”

也是拉坡,但是是不一樣拉坡。

眾人的後面,張德雲和張冬雪兩個人坐在條凳上,張德雲手中拿着煙桿裝模作樣,張冬雪微笑地望着眾人,就好像在村頭聽戲一般。

表演十分的自然,將觀眾代入了那個場景之中。

“人睡了,又醒了。”張德林繼續唱到。

“人睡了,又醒了……啊啊啊……”

“太上啊……老君犁了地……豁條犁溝成黃河……啊啊啊……”張德林唱。

台下的掌聲經久不息。

“風兒吹,月亮轉,東岸轉到西岸邊。”

“麥青了,又黃了。”張德林繼續唱。

所有的唱詞全都是用華陰本地的方言演唱出來的,雖然有些口音大家聽不懂,但是其中的味道都可以感受得到。

“麥青了,又黃了!”

“人興了,又張了。”張德林唱。

“人興了,又張了。”眾人應和。

張德雲起身走到台前,跟着大家一起喊了起來。

“啊……嗨……嗨……啊嗨……”一段眾人齊聲哼唱出來的曲調。

這個曲調在老腔是是最經典的曲調,節奏起伏,在幾個曲子之中都有,是老腔的代表曲調。

隨着聲音到達最高點,張德雲跑回去,將條凳抬起來,拿着棗木塊砸了下去。

“嘭嘭嘭!”

這裡使用的是科子板,節奏明快,類似於快板。

“天空大地做伴了,鳥兒太陽打轉了!”

“華山黃河做伴了,田裡穀子笑彎了!”

“男人女人做伴了,钁把掄得更圓了!”

“女人娃娃做伴了,尻子擰得更歡了!”

“女人娃娃做伴了,尻子擰得更歡了!”

最後一句喊完,老人們高聲大笑起來。

掌聲齊刷刷地響了起來。

每一個人都被老藝人們的表演所震撼到了。

“好聽啊!老腔居然這麼好聽,我居然現在才聽到!”

“太震撼了,一群老人在舞台上表演,演出了最精彩的中國!”

李灣也是一個勁的鼓掌,讚歎道:“華夏文明發源於黃河流域,理性和野性相互制衡,宗法社會讓理性得以發揚,但也造成了野性的失衡,我在老腔裡面看到了這種野性,張揚的生命力,這就是老腔的魅力!

高度的評價,讓劉興武和張禾的嘴巴從頭到尾都沒有合起來。

下一首曲子表演的是《勸孝歌》,張冬雪作為主唱坐在中間。

這次在中央音樂學院演出,不光是表演,而是要將老腔具有代表性的一些曲目展現給專業人士,讓他們點評記錄。

台下的攝像機是用來錄像的,錄像之後要保存,要存檔,存檔起來作為教學資料保存,隨時能拿出來給學生講課。

或許在普通觀眾眼裡,《勸孝歌》沒有那麼激昂,但是在專業人士的眼中完全不一樣。

等到表演結束,掌聲雷動。

隨後工作人員將一個鼓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