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看到他眼中的冷淡，卻不知他眼中滿是對她的無奈。

蘇溪低着頭許久未動，最後，還是陸夜寒先妥了協。

他沒辦法對她狠心，更沒辦法對她重話。

陸夜寒伸手輕輕放到她的肩上，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抬高，看到她眼中委屈的眼淚時，心一下子緊緊揪了起來。

“對不起。”他嘆了口氣，“我不該懷疑爸爸，是我的錯。”

蘇溪咬着唇，怕自己一張嘴會忍不住哭出來。

“你放心，我已經不怨恨他了，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怨恨他，我大可以不把他接到溪海。”

“溪，我心疼你，不想讓你夾在我和他之間為難，所以我原諒他了，真的。”

蘇溪雙手忍不住攥緊，而後又鬆開又握緊，“你真的原諒他了？”

“嗯，真的。”陸夜寒輕輕點頭。

這一次的試探她的情緒如此激烈，他自然不敢再讓她多想。

蘇溪緩了緩情緒，主動伸手抱住他，臉頰在他胸前輕輕蹭了幾下，哽咽着，“夜寒，我替我爸爸向你道歉，他錯了，他不該在那個時候拋棄你，對不起。”

陸夜寒回抱住她，喉間滾動幾番，卻是無話。

這件事情，他可以站在理智的基礎上看待，去放下對蘇震霆所有的成見。

但他心裡的那道坎，經年累月，早已牢不可破。

當年，他才幾歲啊？

蘇震霆把他賣給了沈家，像是賣掉了一個玩具一樣。

最初的時候，他心裡是痛恨，所以他扳倒沈家的時候沒有放過他，連他一併扳倒了。

但這幾年過來，他漸漸的也放下了，最奢侈的幸福已經掌握在了手裡，仇恨便顯得不再那麼重要。

陸夜寒的沉默，讓蘇溪錯以為他的心裡還是沒有完全放下，抱着他的力道越來越緊。

“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遍遍的道歉，聲音哽咽又無力。

彷彿希望就這樣，能慢慢蒸發掉他心裡的痛苦。

儘管，她知道有些事上原諒一個人沒有那麼容易。

“好了，不用跟我對不起。”陸夜寒拉住她的肩膀，將她稍稍推開了些，“其實，六年前你爸爸就已經跟我道過歉了，所以這件事，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蘇溪並不知道六年前他和蘇震霆見過面，聞言一臉疑惑。

“六年前？我怎麼不知道你們見過面？”

“在你找我之前，你爸爸找過我。”

“啊？”她更詫異了，“他找你做什麼了？”

如果時間點沒錯的話，那他的這件事，當時應該是發生在蘇震霆住院的時候。

他偷溜出去找過陸夜寒嗎？

又是為什麼，會這樣做？

陸夜寒睨了她眼，然後緩緩掀唇，“託孤。”

“什麼。”

他進一步解釋，“你爸爸找我是為了託孤。”

“……”蘇溪完全愣住，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你當年還，對於商場上的事情一無所知，但你爸爸不同，他知道我已經有了在溪海站穩腳跟的本事。”陸夜寒憶起往事，打算跟她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