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溪見他又不出聲，追問了一句，“怎麼樣，你考慮好了嗎？”

“我沒什麼好考慮的，”沈慕岩揚起嘴角，強忍着驚喜的心情，“小溪，我再相信你一次。”

……

晚上，陸夜寒照舊回來的很晚。

蘇溪已經睡下了，但睡的不深，他開門的聲音還是吵醒了他。

男人踱步走進來，然後在床沿處坐下，他抬起雙手輕輕揉着太陽穴，眉目間是遮擋不住的疲憊。

蘇溪睜開眼就看到了他這一臉倦怠，她忍不住有些心疼，“是不是很累？”

陸夜寒聽到她的聲音，轉頭看了一眼，替她拉了拉被子嚴嚴實實蓋好，“怎麼還沒睡？”

“剛才睡著了，聽到開門聲又醒了。”

這種情況下，她也不可能睡得安穩。

“睡眠不好的話睡前就喝杯熱牛奶，”陸夜寒看着她的小臉，感覺身上的疲憊感也淡了不少，“懷着孕呢，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蘇溪也不知怎的，鼻頭就忽然有些酸澀。

一想到他們接下來要面對的結果，她的心裡就既緊張又疲憊。

她害怕，怕那一刻真的到來時，他會失控、暴怒，而她會忍不住退縮。

陸夜寒脫掉外套，然後上了床躺下來，他伸手將她擁入懷裡，“我明天有空，我們去醫院看看爸吧。”

蘇溪眼皮輕跳了下，“好。”

陸夜寒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今晚有些不對勁。

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只是覺得她好像格外安靜乖巧一樣，連話都很少。

他自然不知道，蘇溪只是不敢說太多，生怕暴露自己的緊張。

掛斷沈慕岩的電話里，她的神經就時刻處於緊繃的狀態，始終沒有放鬆過，一想到很快要對陸夜寒攤牌，就掩飾不住緊張，心臟砰砰砰的直跳。

她真的害怕自己說多了會暴露什麼，索性就盡量少說話了。

至少，現在能有一刻的安穩都是賺來的。

陸夜寒低了低頭，額前的髮絲垂落下來，床邊的壁燈開着，他高挺的鼻樑襯托出一道暗影。

蘇溪藉著一點燈光，近乎貪婪的盯着他的臉，像是要將最後一刻的溫柔和幸福深刻的銘記於心。

如果她再自私一點，她能不顧他的傷痛恥辱，不顧他這麼多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是不是就能一直這樣跟他在一起，不會有分別的傷痛？

可是她做不到。

每每想起那段視頻，連她都覺得恨得要發瘋，幾乎因為承受不住而崩潰，何況是他？

所以，無論怎樣，她都不會再讓他重新經歷一次。

蘇溪又往他懷裡蹭了蹭，靠在他的肩頭上。

她想讓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忘掉阮聽芸的威脅和沈慕岩的逼迫，也忘掉多年前的那個雨夜。

只是安心的，享受這最後的平靜時光。

蘇溪伸手摟住陸夜寒的腰，心裡忍不住想，如果他們只是兩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該有多好？

身上沒有仇恨，沒有重擔和壓力，沒有算計和鬥爭。

那樣的生活，該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