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試煉？”

丁真嗣疑惑道：“這不太合理吧，又不是休閑旅遊度假什麼的。

從日記本的描述來看，就算是德麗莎等人所在的勇者團隊，一路完成試煉的過程也是艱難且痛苦的。

總不可能因為上一次沒帶肯·瓊斯玩，心生愧疚，

於是在一段時間後重新返回聖山，這回帶上肯·瓊斯再通關一次。”

“確實不太合理。”

李昂點了點頭，說道：“估計重返的原因，大概率與他們兩次許下的願望有關。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許了什麼願，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德麗莎是在第二次返回聖山的時候，遭遇到的意外，

她主動或者被動地滯留在了這裡，直到生命盡頭。”

李昂指了指木質床鋪，平靜道：“這個房間里的生活氣息還算濃郁，

壁爐被長期使用過，枕套被套這些也有長期換洗，以至於磨損的痕迹。

她在這裡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期間一直在靠那兩隻手臂聚合體提供食物。”

“手臂聚合體？”

丁真嗣轉頭看向了門口和走廊里的兩隻畸變生物，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不會是人改造的吧...”

“我看一看。”

李昂踏步走上前去，手掌觸碰到躺在門口的那隻農夫類型手臂聚合體，延伸出植物纖維，刺入後者皮膚，

片刻溶解植物絲線，收回手掌，又對走廊里的手臂聚合體如法炮製。

沼澤神力探查一番後，李昂站起身來，緩緩道：“他們有一部分，算是人類。”

“一部分是人類？”

丁真嗣疑惑道：“什麼意思？”

“還記得地宮裡的那隻陰影魔獸吧？”

李昂朝夔牛機甲背後背着的那一團用收縮網製成的包裹，抬了抬下巴，隨意說道：“和陰影魔獸類似，這兩隻手臂聚合體也是人造的。

材料同樣是人類和魔獸的肢體。”

柳無怠眉頭微皺，問道：“你是說，陰影魔獸和手臂聚合體，是一個人製造的？”

“我更傾向於，是兩批人，用了類似的生物改造技術，分別製造的。”

李昂謹慎道：“陰影魔獸的製作技巧明顯更為高超，不解剖的話看不出拼接痕迹，

與那隻生物相比，這兩隻手臂聚合體更像是較為拙劣的仿造物。

當然，這裡的拙劣也只是相對而言，

手臂聚合體在這裡至少存活了五十年，還沒有徹底壞掉的意思——有點像是，死靈法術。”

丁真嗣皺眉道：“死靈法術？德麗莎不是牧師么？”

“牧師怎麼就不能使用死靈法術了，”

李昂隨口說道：“神術的最高境界，活死人，肉白骨，

與扭轉生死，維持生死循環的死靈法術，

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何況治療系的法術，用在生物改造技術上，本來就再適合不過。”

李昂一邊說著，一邊朝着昏厥當中的手臂聚合體釋放出靈能，掃描記憶。

尋常的四級心靈術士，是不敢輕易深入其他生物，特別是人造生物的心智當中的，

生怕人造生物心智混沌無序，將自己捲入其中，迷失自我。

不過李昂在另一個領域已經晉陞為半神，心智堅固如鐵，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一番查探下來，李昂眉頭緊鎖着，收回了心靈觸手。

手臂聚合體的大腦有明顯的拼接痕迹，

智力低下，心智混沌，記憶紊亂，

除了一些早已被設定好的程序之外（耕種農作物，清掃樓層，在樓層中巡邏，守衛主人），

只剩下一小部分破碎的記憶殘片，還勉強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柳無怠知道了李昂已經是心靈術士，開口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一些碎片，”

李昂緩緩道：“手臂聚合體的記憶能力很差，只能記住印象格外深刻的事情。

第一個場景，是它們被製作出來的時候——它們見到了年紀大概二十多歲的德麗莎，對後者自然而然心生臣服。具體場景不在這個房間，而是在我傳送進來的那個擺放有鐵娘子刑具的房間，周圍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與鮮血。德麗莎臉上掛着詭異的笑容。

第二個場景，年紀大概三十歲的德麗莎，已經在這個房間里了，她突然發瘋，撕毀日記，將日記碎片焚燒，

第三個場景，德麗莎更老一些，也在這個房間里，用自己的指甲切割自己手掌掌心。”

“也就是說，創造手臂聚合體、破壞日記和損傷手掌的行為，都是德麗莎自己乾的？”

丁真嗣想了想，說道：“是因為長期被困在這裡，精神崩潰了么？”

“也有可能是許願結果所導致的。”

李昂搓了搓手掌，隨意說道：“不管那麼多了，房間里的信息已經探查完畢，我們接着探索吧。

德麗莎與那隻陰影魔獸，必然存在某種關聯。

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情，絕對與這次劇本任務的通關條件有着密切聯繫。

好在德麗莎長期以來都待在這個房間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這兩隻手臂聚合體去干，

我只需要....”

李昂解除了對手臂聚合體釋放的心靈壓制，

釋放了【感官入侵】與【暗示】，

讓兩隻手臂聚合體慢慢地站起身來。

“帶我們沿着安全道路，去往樓上。”

李昂說了一句，兩隻手臂聚合體立刻行動起來，來到走廊，向前狂奔。

“我讓它們把我看作是德麗莎本人。”

李昂一邊跟着手臂聚合體趕路，一邊對兩名同伴解釋道：“它們的身體當中，有着在各樓層行動的本能，

可以主動避開那些有潛在危險的房間。

行動速度要比我們自己慢慢探索更快。”

三名玩家在走廊與房間中大步流星，沿途不斷留下用來指路的標誌圖案，同時不間斷地在對講機廣播頻道中，呼喚霍恩海姆等人。

聖山內部的整個建築群，並不是嚴格遵照現代建築設計理念的，並沒有非常嚴密的層與層之間劃分，

不同區域的樓層，層高不一，有時候會出現樓層之間相互嵌套、拼接的情況。

李昂等人藉著走廊、樓梯、隧道，向上攀爬了大概二十幾分鐘，

終於，在一處鋪着紅色地毯的走廊處，手臂聚合體的肌肉記憶中斷——它們之前到過的最遠距離就是這裡，

再往前走，就超出了手臂聚合體的認知範圍。

“它們只能走到這裡了。”李昂打了個響指，讓兩隻疲憊不堪的手臂聚合體自行返回，轉身看向前方走廊，“我們剛才攀升的垂直高度，差不多是537米左右。沿途，沒有看到過特別的東西，

比如，生物。”

“這不是很正常么？”

丁真嗣說道：“聖山封閉了至少有五十年，我們走來的時候，也有很多房間的機關陷阱因為年久失修，而徹底損壞。

就算這裡以前有活着的生物，肯定也早就死了吧。”

“他不是說這個。”

柳無怠輕聲道：“就算這裡的生物因為聖山建築物年久失修而死亡，那麼它們的屍體呢？

以前那些勇者的屍體呢？

如果說聖山的突然停擺，是因為陰影魔獸掠奪走聖山大門磚石所導致的，

傳送光圈關閉，聖山內外隔離，

那麼，當時在聖山裡的勇者，應該會被活活困死在這裡才對——就像德麗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