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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晴經過,剛才一陣手忙腳亂的劇烈運動,感到有些體力不支,頭更是像被箍上了一套鐵具,正在慢慢收緊,越勒越疼。

她媽媽說得對,酒最害人,也最亂人心,她生平第一次喝酒,就已經領略到了它的威力。

郎晴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踉踉蹌蹌地,倒在了沙發里,閉上眼睛,感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着。

一道道或金色、或白色的光,纏繞着、追逐着,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

然而,偏偏就是有一個人,都沒有動一個手指頭,就輕而易舉地,衝破了她費盡心力,才密封好的、初具規模的心網。

那個人,長着一雙如湖水般清澈、又流光溢彩的鹿眼,俊朗超逸、溫潤如玉,總是通透睿智、人情練達。

整個人就像,修長清雅的綠竹一般,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那個人,還和景畫,有着很近的親戚關係,要不然,她也不會因為,自己對他的覬覦之心,而感到更加地羞愧不堪。

以至於,她昨晚迷亂之下,不知不覺地,就撥通了景畫的電話。

對於這個好朋友,她是很在意、很重視的,對不起景畫的表姐,就是對不起景畫,她不想背叛朋友,尤其是--

還曾藉著景畫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去那個人家裡登門拜訪,實際上,她唯一的目的,只是能瞧他一眼,就心滿意足。

“齊。。。凡,齊凡?齊凡!”郎晴心裡喊着這個名字,感到甜蜜也苦澀,又開始輾轉反側起來。

那是200年,她17歲,還在上高二,一天有事去父親的公司里,見到了,剛剛被獵頭挖來的財務總監。

她已經將近一年,零零碎碎地,聽父親提起--

因為一個合作的項目,看中了一位,會計師事務所里的審計經理,很想為他所用,可是苦於沒有機會、深表遺憾。

她知道父親是知人善任、頗有眼光的,手下都是精兵強將、業界精英,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一個人才,如此念念不忘的。

所以,知道齊凡就是,讓父親煞費苦心、花大價錢挖來的高管時,她特意在旁邊,仔仔細細地,將他打量了一遍。

業務和專業,她不懂,但她明白,他確實是一個,實打實的帥哥。

顏值,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標準,這句話,根本就是錯的。

齊凡,不僅有光彩照人的外表,更是有一股,既超逸清朗、又親和儒雅的氣質。

再後來,對於這位大哥哥,由於父親,經常邀請他回家吃飯的緣故,她就有了,深入接觸他的機會。

原來,他身上那股,“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感覺,是因為他從小,就是在書堆里泡大的啊?

國學典籍、詩詞歌賦,天文地理、歷史政治就不用說了,沒有他不精通的,就連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他都能侃侃而談。

知道他,是在央財的會計學專業,畢業的之後,她暗自下了決心,她也要去那裡--

走一走,他曾到過的小路;吃一吃,他曾用過的餐食;

在他曾學習過的教室里,慢慢地踱一踱;

摸着他曾用過的同版課本,聽着曾為他授業解惑的,教授們的課;

沿着他的足跡,循着他的路,然後,她就會和他,有共同語言,做同樣性質的工作。

她告訴自己,現在沒有任何基礎,還不可以表示什麼,等她上了大學,就勇敢地表白--

她愛他,她將一個少女的最初心事,全部都給了他。

或許有一天,她與他,會心靈相通、彼此懂得。

那種強強聯合、勢均力敵的愛情,就是她所憧憬、開在雪山上的,最純凈的夢。

她上高三的那個寒假,沒有休息過一天,一直都在保持着全力以赴、拚死學習的狀態。

畢竟,他的母校,是個95+211的學校,每年在山東的招生名額,也沒有幾個,競爭極其強烈,是打破頭的那種。

可是,就在她為了未來,強忍住自己,一天都沒有去見他的那個假期--

開學之前,卻傳來消息,一直都是單身的他,突然之間,就要結婚了!

聽父親說,他的未婚妻,是來公司做年報的審計,也是他跳槽以前,同在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的同事。

原來,她曾為自己做過的夢,別人也同樣做着,而且還比她早了一步,捷足先登了。

緣分這東西,是有時間限制,先來後到的,她雖然就差了半年,但終究是--差之毫厘,就失之千里了。

他已經屬於另一個姑娘,這輩子,都與她再不相關,她又突然間想起,或許,他從來就是,沒有將她放在過心上的。

因為,自始至終,不管是開始的陌生,還是後來的愈加熟悉,他對她的稱呼,就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他一直恭敬而禮貌地,叫她“郎小姐”。

刻意的尊敬,本意就暗示着疏遠。

她感到了一種,失戀的難過,這種痛苦的直接後果,就是--

填報高考志願時,她要離開,她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一個很難再會見到他的地方,一個與他一直生活的北方,截然不同的地方。

她絕不會報會計學專業,不然,以後的每一堂課,豈不是一種割心般的煎熬?

可她,還是想,在他學識的周圍打轉,不想脫離他的專業相關,於是,蘇大,市場營銷學,成了最符合她心意的選擇。

200年,是個發生過,很多大事的年份,南方雪災、汶川地震、北京奧運會,喜憂參半、有笑有淚。

她的200年,也是如此,有情竇初開的笑,有莫名失戀的淚,有羞澀情動的喜,有莫名懼怕的憂。

可是,這一切,都隨着2009年,那個叫簡桔的姑娘,嫁給他的那一刻,全部戛然而止了。

在海南醫院裡,見到他的那一刻之前,她真的從不知道,原來他的妻子,那個這世上最幸運的姑娘,竟然是景畫的表姐。

於是,她對於自己,一直深埋於此、從未遠離的那份執念,又新增了一份愧疚。

朋友夫,不可欺,那麼,朋友的姐夫,是不是,不能不客氣啊?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往事如煙,這所有的細節,怎麼總是歷歷在目呢?郎晴拿起沙發邊的開瓶器,狠狠地扎了自己一下--

不出點血,就永遠不會長記性,如果以後因為她,而傷害了無辜的人,她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劇痛,並沒有讓她清醒,反而讓她感到了一種,贖罪般的放鬆。

睡吧,睡吧,迷迷糊糊、混混沌沌,是最佳的狀態,沒有煩惱,沒有齊凡,沒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