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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畫雖然心裡,揣了一隻懵懂亂撞的小鹿,努力讓自己身挺背直,可步履還算穩,輕盈地走進了,這個人間仙境般的通道。

“吧嗒吧嗒”,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碰撞聲,讓那個人將視線,從一本書上移開,抬起了頭。

很明顯,這個聲音的主人,已經在極力控制,自己腳步的抬起幅度了。

可因為細鞋跟足足有10之高,所以,她抑制地也很辛苦。

明陽看着,亭亭玉立走過來的女孩,穿着一身淡藍色的、小香風職業裙裝。

剪裁得體、時尚甜美,像是在綠蔭繁花中,吹來了一股清新淡雅的海風。

“真是不好意思,我以為這麼早,這裡會空無一人的,沒有打擾到你吧?”

景畫覺察到了他的目光,到距他所在椅子,半米的位置站定,臉上帶着略微羞赧的笑。

她說的前三句,都是確切屬實的,可最後一句,卻撒了謊。

她明明是,早就發現了他,特意朝着這個方向來的。

“早!”明陽立刻站了起來,身姿挺拔,頭卻特意低下,嘴角帶着發自內心的笑意,

“一點都沒有打擾,十分歡迎!”

“你有早起看書的習慣?這裡算是個最好的地方了。”

景畫一邊說,一邊就瞄了一眼,椅子上的書封,

“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你喜歡軍事?”

“算是吧!這一本,是西方兵法書里的經典了。

可是,我始終都認為,中國古代的兵書,其謀略性和思辨性,都是他們不可企及的,根本無法超越。”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景畫隨着明陽,一起坐下,從包里拿出了一本書,

“你說的,可是這個《孫子兵法》?”

“正是!”明陽的星目里,閃過一道出乎意外的光芒,

“怎麼?你居然也熱衷於這一方面?我見過的,喜歡研究兵書的女子,算是寥寥無幾。”

“那麼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只需躲在身後,不要添亂就行了?”

景畫心裡一輕鬆如常,愛開玩笑的性子,就不知不覺顯露了出來。

“我可不敢這樣想,如果是在古代的冷兵器時期,作戰需要肌肉力量、耐力和爆發力都很強,所以,女性很難參與到其中。”

明陽看着她,嘴角一直噙着笑,彷彿很希望能夠,和她多說上幾句,

“現代就不一樣了,更多是對於槍械、和機器的操縱技巧,還有高科技、和計謀方面的研究程度。

甚至,許多歐洲國家的國防部長,都是由女性擔任的。”

“那你,就是因為喜歡這方面的東西,才去做特警的嗎?”景畫提出了,盤旋在心中許久的,第一個疑問。

“這當然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哪個男人心中,沒有一個壯志豪情、保家衛國的夢?

另外,是我在美國念書時,遇到了一些事情,讓我對人生的看法,產生了很大變化。”

明陽帶着回憶的語氣中,竟然多了一絲不解和困惑。

景畫看着他轉過頭去,漫無目的地看起了,對面一叢叢玉雪般的茉莉花,目光有些渙散,一副不想詳細解釋的樣子。

她就很知趣地,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明經理,你看這些書,僅僅是為了消遣和興趣嗎?還是對工作,有什麼特殊的幫助?”

“你認為,對於一個公司來說,企劃和營銷的概念定義,是什麼?”

聽着他的答非所問,景畫有些條件反射地,背出了課本上的原話:

“營銷是由一系列程序組成的,包括創造、交流、向顧客傳遞價值,和調節顧客之間的利益關係。

以便有利於市場組織、及其資金所有者的,一個系統的功能體。”

“通過營銷,達到商業目的的過程中,什麼是最重要的?”

“滿足消費者的需要和渴求啊,‘顧客就是上帝’的理念,不是一直的金科玉律嗎?”

景畫覺得明陽,應該是有不同的觀點,說完後,就忽閃着大眼睛,充滿了期待的神色。

果然,他略微沉吟了一下,認真說道:

“如果說20世紀20年代時,商業以商品製造為導向。

50年代以後,就以顧客為導向了,而現在,早就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在商業繁榮的形勢下,面對同一批目標顧客,會有幾十家甚至上百家的公司,來滿足他們。

那麼,在這種過度的買方市場下,只順應顧客的需求,實際已經沒有多大用處。

如今已經轉為,以競爭者之間的鬥爭,做為核心的局勢。

一個公司要想成功,就必須要面向競爭對手,尋找對手的弱點,並針對這些,發動營銷攻勢。

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必須要做好,隨時發動商戰的準備。”

“你是要用兵法戰術,來做為指揮和策劃的原則?”景畫有些驚奇於,他大氣磅礴的想法。

明陽默認地點了點頭,繼續說起了自己的構想:

“成功的商戰,會越來越像戰役一樣--

制定作戰計劃,研究怎樣向競爭對手,發起進攻或包抄,怎樣堅守陣地,用頭腦來預測,未來的競爭動向。

我們的戰場,不在燈火輝煌的購物廣場里,也不在繁華的城市中心區,而只在一個10厘米寬的地方--

顧客的大腦之中,他們的消費選擇,就是我們爭奪的陣地。”

“確實有道理,看來,我得創新一下思維,將軍事謀略,與實際聯繫起來,為我所用。”

景畫連連點頭,她當前就有兩個,不知怎麼開口的問題,需要立刻“實戰”一下。

夏日清晨的陽光,熱烈又爽朗,從中庭的玻璃幕牆中,一絲一縷地穿行了進來。

照在他俊朗、又線條分明的臉上,更襯託了滿滿的陽剛之氣。

她略微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試探着說道:

“有一句話,‘兵道者,詭異也。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我有些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以向你請教一下嗎?

比如,昨天開迎新會之前,我來的很早,又好像是在等待的過程中,睡著了。

然後,又感覺做了一個挺真實的夢,這到底哪個是實、哪個是虛呢?”

明陽的目光又籠罩了過來,嘴角會意地微抿,回答得,有些出乎意料得乾脆:

“全部屬實,沒有絲毫假象。我還讓同樣早來的燕千姿,去叫醒了你。”

他這是在強調自己,確實沒有女朋友嗎?

景畫一想起,自己在朦朧迷糊中,用稠密語氣,問的那個頗顯曖昧的問題,心裡的小鼓又打了起來。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開始了,就坦誠到底吧!

“那麼,今年的2月28日,海南北部灣的海上,你抓捕兩個說著泰語的毒販,然後又救了一個人質。”

景畫盯着他,桃花眼裡的水光,帶着旖旎的瀲灧,

“灰影,你,記起我了嗎?

還記得,我們在直升飛機的繩梯上時,背後壯麗至極的,晚霞和夕陽嗎?”

她黑亮的眸子里,清凌凌地映着他的影子,櫻花唇角微微綻放,期盼着他的相認。

可是,她耳邊卻傳來了一句,充滿距離感的回答:

“景畫,你應該是認錯人了。

我那個時候,並不在海南,更沒有參與什麼,抓捕和營救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