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靜,死一般寂靜。

無數雙眼睛全都緊緊瞧着殿內那青年,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也成了地上的一捧焦灰,戰戰兢兢。

上座七人一個個更是臉色狂變,沒了先前的從容,杯中酒水灑出來都不曾發覺,只覺全身骨頭都在發軟,體內血液似被抽盡。

眼前身影,他們如何不認得?

一輩子都難以忘記,這可是如今天下第一的人物,僅這短短月余殺的人怕是他們一輩子都追不上,凶名之盛被整個江湖喚作蓋世魔頭,喜怒無常,猶如妖魔化身。

更何況他們對外稱奉其為祖師又怎會不認得,練的是人家的武功,仗的更是人家的名頭,方才將“天下刀宗”擴為當世頂尖勢力,但實際上,除了當年東海海畔驚鴻一現外,他們這所謂的“刀宗”卻是與這人再未見過一面。

“你們倒是聰明,好處都被你們拿了,這仇怨卻都落到了我的頭上。”

姬神秀背負雙手,他腳下慢踱瞥了眼那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輕笑連連。

雖笑,眼中卻無半點笑意,聽的眾人就似釘在了原地,動也不敢動。

“既是稱我為祖師,天柱山一戰,也不見你們前來救援,看來你們面子上的功夫做的還是不夠啊!”

“這兩年恐怕沒少收斂錢財和天下武功吧?”

他話語越來越輕。

那七人中一蒼髮老人乾笑一聲,鬢角滲汗道:“哈哈……祖師功參造化,我等凡夫俗子又怎敢去壞祖師的雅興,故而這才未去……哈哈……”

老頭年過六旬,臉上一直堆着笑,似沒有不笑的時候,就連說話也要笑,笑的怪異非常,臉上皺紋都擠在了一起,突兀的如一張僵硬的面具。

見到他這副模樣,姬神秀面上不動聲色,嘴裡柔聲道:

“虛偽!”

他所創“七情斬”乃融“喜、怒、憂、思、悲、恐、驚”七意而成,又以心、肝、脾、肺、腎五臟為基,如此七勁方成,可合可分,威力變化俱是無窮。

這老頭分明是把七情斬練到了一定境界,奈何七意他只學了一種,學的便是那“喜”字,勁力越深,喜意便越深,可惜餘下六情未練,以至於七情不均,故而這臉上的笑得天天掛着,非是他自願,而是不受控制。

目光一掃,只見剩下六人臉上表情也是各不相同,有的怒目猙獰,有的神情黯然,有的面露恐色,一雙眼珠子瞪的滾圓……

能放而不能收,上不得檯面。

看來武功精進帶給他們的不光是實力,還有貪婪**。

被他視線一掃,七人立如觸電般從椅子上站起,慌張趕下來。

姬神秀洒然一笑,斜瞟了一眼。

“怎得?難不成還想對我出手?聽說你們創了個合擊陣法,我倒是蠻有興趣的。”

幾人聽的是心神不穩,大汗淋漓。

“祖師說笑了!”

“還請祖師上座!”

“呵!”

笑聲剛落,眾人眼前一空,最上面七張大椅的中間,一人搭着條腿正斜卧在上面,抵肘撐首,隨意非常,身旁還立着個húnyuán大貓。

“不必太驚慌。”

“其實本座此來也沒什麼事,就是有件小事讓你們幫忙。”

“還請祖師吩咐,吾等必將全力以赴。”

聽到姬神秀這句話,所有人心頭無不鬆了口氣,他們怕就怕眼前人就事論事。

“把那四幅畫拿出來。”

“是,老爺。”

一旁呆愣傻站着的熊頂天把背簍一翻,從裡面取出來四幅包好的畫,姬神秀抬手一送,四幅畫便飛到了七人面前。

畫卷打開。

眾人皆是不解。

“這是?”

姬神秀平靜道:“這可是當年“西崑崙”梁蕭留下的驚天秘密,八圖合一,天下無敵,除卻我這裡的四幅,另外還有四幅在西城剩餘殘部手中。”

此言一出,那笑個不停地老人忙見機接道:“祖師是想讓我們把剩下的四幅圖也取過來?”

姬神秀並未回答,而是說出了一段令在場眾人目瞪口呆的話。

“這秘密是昔年梁蕭所造滅世神器“潛龍”,據說催動之下能令泉眼迸裂,江河逆流,形成滔天洪水,吞沒城池,還能激發龍捲颶風,從海面刮到陸地,更能聚雲成雨,數月不止,具呼風喚雨,翻江倒海之威能。當年神器功成之日,只是牛刀小試便一口氣摧毀了三座無人荒島,神鬼莫敵。”

“任誰得之便可天下無敵,就是覆滅大明江山也不過翻掌之間。”

這隱秘當世除了寥寥數人得知,根本不曾外傳,如今由姬神秀嘴裡說出來所有人自然深信不疑,聽的驚駭欲絕。

說完,姬神秀才看向那老人。“我要你把這四幅畫散出去。”

“哈哈……啊?散出去?”

老人一愣,很是不解。

“不錯,散入江湖中,因為我要用它來引一條大魚,明白了嗎?誰要是敢陽奉陰違,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迎着姬神秀那雙漆黑的眸子,七人心頭一顫一個激靈,忙不迭的接過。

“明白,明白,我們這就去辦。”

他們正想退去,忽又聽到那輕柔嗓音響起。

“對了,西城八部的絕學,找到了?”

幾人相顧一眼,卻也不敢遲疑,紛紛將所收秘籍拿了出來。

“八部功法俱是在此。”

姬神秀抬手虛抓,八本秘籍便已盡數落入他掌中,可他卻未看一眼,而是隨手拋給了一旁正昏昏欲睡的熊頂天。

“好,下去吧!”

等眾人全部飛快退下。

熊頂天憨憨道:“老爺,這是什麼?”

姬神秀舒展着身子慢慢起身。

“這是你往後要練的武功。”

他目光望向外面遠闊的天空。

“臨走之前,就讓我再看看這潛龍是何等的威力,還有那萬歸藏的實力。”

……

另一頭。

東海之上這一日忽見有一葉木舟直直逼向東島。

無人搖槳,只見一捧浪花高高托着木舟朝着遠方駛去,快如離弦之箭,破空分浪,極為不凡。

舟上立有一人,迎風而站竟是發不揚衣不飄,這是一個四旬男子,青布長衫洗得發白,體格高瘦,左眉上一點硃砂小痣,面容稜角分明,雖然不算英俊,但神氣空靈,不染半點塵世濁氣。

就聽他笑道:“想不到鬥了一輩子,這到頭來竟然要和東島聯手,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好一個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