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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話如同拂過水麵的一陣風,皇帝只是皺了皺眉頭就略過去了。

就在曾麗妃生產完三日後,便被正式冊封為皇貴妃,其子被封為趙王,食邑千戶,並大赦天下。

鍾野遠在前線,對於這些消息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過此時的他還是有些怔忡,坐在營帳里一動不動。

他手底下的副將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視線都投向了一旁的葫蘆。

葫蘆正在泡茶,接受到眾人的目光後輕嘆了一口氣,倒了一杯茶來端到鍾野面前說:“公爺喝茶。”

鍾野這才回過神來,也沒喝茶,說道:“叫他進來吧!”

鍾野所說的這個人是袁石川的副將龐博,他曾與鍾野交過手,在芹縣大敗而歸。

他之所以來見鍾野是因為他帶領手下的親兵將叛賊首領袁石川手刃於刀下,然後命令全軍繳械,而他則親自來見鍾野,以示投誠。

鍾野之所以發愣是因為壓根兒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他原本已經計劃好了如何一步步地將叛軍剿滅,誰想還沒等使出全力,平叛之事就戛然而止。

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所以當手下人稟報龐博在帳外負荊請罪的時候,他忍不住愣住了。

這一楞就是一炷香的是時間,手下的副將們不敢叫他,最後還是葫蘆出馬。

葫蘆也不禁同情其自家公爺來,卯足了勁兒要施展本事卻硬生生半途而廢。就好比一位丹青妙手,正在畫卷上揮毫潑墨,繪一幅絕世珍品,畫到一半卻被人憑空奪去了筆一樣。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總不能把叛軍再鼓動起來繼續造反。

更何況如此一來減少了死傷,也不失為一件美事,鍾野也是以此來安慰自己的。

那龐博見了鍾野一番懇切陳詞,鍾野卻只給了他一句話:“龐副將是位俊傑。”

識時務者為俊傑。

五日後快馬急報到京城,言叛軍賊首袁石川被殺身亡,叛軍殘部投降,朔連賀三州收復。

捷報一傳舉國歡騰,那些原本意圖詆毀鍾野的人也都閉了嘴。

皇帝更是高興的忘乎所以,說道:“如此順暢實在是出乎寡人的預料,這都是彘兒有福,方能有此大吉之事!”

曾麗妃生的孩子因為屬豬,乳名彘兒,皇上愛屋及烏,十分偏愛這個小兒子。

這話傳到了皇后的耳朵里,令她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添了陰霾。

皇上對曾麗妃母子的寵愛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皇后便是再有耐心,也做不到毫無掛礙。

又何況她心裡本就對曾麗妃懷有芥蒂,如今她又生了兒子,越發令皇后感到威脅。

而鍾野在命人將捷報送出之後,就開始着手整編投降的叛軍,有很多事宜需要交接,更要細緻的做好記錄。

這一番折騰下來就是半個月過去了,而朝廷新任命的三州太守也已經到任,鍾野又免不掉和他們有一番交接。

整編好的軍隊自然不可能全部回京,根據聖旨除了原本的那些官軍綏中也回京之外,其餘的就留在這三個州做常備軍。

龐博因為有功亦有過,所以要隨鍾野回京聽候發落。

等鍾野踏上歸途的時候,已經是二月了。

邊地的氣候依舊寒冷,不見絲毫暖意。

可將士們的心情與來的時候卻大不相同,如今他們立了軍功得了賞賜,也算是掙出頭來了,回去後可以給家裡人一個交代,自然都覺得揚眉吐氣。

就連當初最不爭氣的那個大蔥此時也騎在馬上昂首挺胸,很有幾分赳赳武夫的氣勢。

這次他一共殺敵十二人,雖算不得多,卻也看得過去了,起碼他自己很知足。

因為輕裝趕路,且眾人都歸心似箭,所以只用了六天多的時間就趕回了京城。

一路上受到各處百姓的圍觀讚揚,到了京城更甚。

人們摩肩接踵地站在街頭兩側,紛紛瞻仰鍾野的雄姿,都說他氣概豪邁,宛如天兵下降,叛軍自然不是對手。

朝廷有專門的人過來迎接,不是別人,正是端王爺和世子。

這一次鍾野之所以能夠帶兵平叛,端王父子二人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可以說是他的貴人。

因此鍾野對他們二人十分感激,見面之後當即下馬行禮,端王雖然沒有下馬,世子卻翻下馬,將他扶了起來。

鍾野連聲道謝,端王由衷的稱讚了他幾句,又笑着勉勵道:“此番你立下了大功,聖上必會提拔你,往後的路還長,不可輕慢。”

鍾野心中十分感激。

因為一路風塵,所以不能直接面聖,須得沐浴更衣後於第二日早朝進宮。

中鍾野本要回府去的,但端王世子卻沒讓他回去,而是將他帶至自己的別苑,那裡一切都是齊全的,下人就有上百名。

這個地方鍾野是知道的,當初錢千鎰在這裡聚眾晏飲,鍾野曾經硬闖到這裡來教訓封家兄弟。

如今已經過去好幾年了,那兩個人只怕都已經投胎輪迴了。

錢千鎰指着廊下一根柱子上的刀痕笑着說道:“這裡我一直沒讓人修補,如此有趣的事一定要留下印記才好。那時候我和你還不熟,你當時的舉動可真把我嚇壞了。”

鍾野也不禁莞爾:“世子那次並沒有找我麻煩,可見您心地十分寬大。”

“可說起來了,你那一次究竟是為什麼要揍封大和封二?”錢千鎰好奇極了。

“說也無妨,”鍾野笑道:“因為那一次他們企圖對宜寧不軌。”

“原來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好!鍾公爺不愧是條漢子!”錢千鎰拍手稱讚:“說起宜寧來,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哪裡了。燕八他們倒是隔三差五的寫信回來。”

提起這個,兩人都不禁黯然。

韋應爵和衛宏安兩個孩子不見,衛衣寧和韋蘭珊出去尋找,如今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卻依然沒有找到。

時間越長希望越渺茫,這種苦苦尋覓而不得的痛苦是令人難以承受的。

鍾野心中一直牽掛着衛宜寧,尤其是在入京的前一天,他派出去的親信有兩個人回來複命,說他們在尋找衛宜寧的路上受到不明來歷人的攻擊,只有他們兩個逃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