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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李家在京城有一套大大的四合院,老北京的標誌性建築,佔地面積龐大,院內卻很清靜,李家的人,無論高層還是有資格站在李家棋盤外看熱鬧的李家大佬,沒事都不願意踏進這座四合院過多久留,即使偶爾幾次核心成員聚會上,眾人也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有點走過場的意思。

傍晚時分,一個中年女人手裡提着一個最普通的菜籃從菜市場回來,腳步平穩,臉色淡然,她並沒有多出彩的容貌,中年左右的年紀,不過分人老珠黃,充其量算是清秀,但氣質很乾凈,近乎純澈,帶着點不惹塵埃的出塵風範,獨自一人,提着盛滿了蘿卜青菜的菜籃,安靜而祥和。

她來到李家的四合院門前,徑直推門而進,順手把門帶上之後走入廚房,將各種蔬菜肉類認真放好,開始折騰晚飯,這副畫面,如果不是放在權柄顯赫的李家的話,絕對是一副溫馨的場景,但出現在這裡,卻無形中帶上了一絲古怪意味。

“晚上吃什麼?”

一道輕笑聲突然響起,語調中正平和,卻不難聽出其中一絲威嚴。

女人微微轉身,看了一眼朝夕相處了數十年的男人,神色恬淡,笑道都是你最愛吃的,你先回房,等我叫你吃飯。

男人一身唐裝,六十來歲的年紀,卻精神氣十足,說誇張點,遠比當下只顧着玩網絡遊戲通宵達旦的年輕小伙還要精神,他點點頭,突然聲音清淡道媧,你說這會不會是我們在這裡吃的最後一頓飯?

媧?

北京城叫媧的或許不少,但能站在李家大院里的女人,似乎只有陳龍象身邊的超級保鏢了。

“這裡是結束,但未嘗不是開始。”

媧轉過身,繼續做飯,語氣溫柔,卻出奇的沒多少安慰意思,李家在被抽走六成流動資金的前提下對抗突然間實力暴增的陳家,早就大勢已去,潰敗幾乎在朝夕之間就會發生,無論走到哪腰桿都挺得筆直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笑道李家,陳龍象的時代日薄西山啦,也對,霸佔李家資源這麼多年,早就該走了,可還是不甘心了點,誰能想到李夸父能玩出這麼一手來?好,很好,是個人物,如果他一直隱忍的話,我反而更瞧不起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話說的對。

媧拿着菜刀,小心翼翼將桌上的白蘿卜切成片,嘴角笑意溫暖,柔聲道龍象,你應該清楚,如果不是河北李家來勢洶洶而你又不肯跟陳家合作的話,夸父絕對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不勸你,也不覺得你有什麼過錯,人活着,總要堅持一些應該堅持的東西,對的,或者錯的,都無所謂,李家,早晚還是要姓李的,現在走,總比以後方便的多,我們還有機會。

陳龍象哈哈一笑,沒有半點頹唐神色,轉身回屋,笑道我已經讓人預訂了兩張去哈爾濱的機票,離開這麼多年,該回去看看了,他,還有她,怪我也好,恨我也罷,這麼多年一路走下來,起碼我沒有後悔過,足矣。

媧站在廚房內,沒有轉身,悄不可聞的輕輕嘆息。

晚八點鐘左右。

陳龍象和媧正在享用晚餐的時候。

李家四合院外,十多號人,氣勢洶洶,卻悄然而至。

一行人皆是一身黑衣,夜幕下,表情冷漠而肅穆。

最前方,李夸父神色平靜,帶着末離和身後的一群人,緩緩向大門口接近。

奪權。篡位?

門口處一片寂靜,末離跟在李夸父身邊,如臨大敵,整個身軀都緊繃起來,作為李家的核心人員,李夸父的心腹,她自然再清楚不過媧的手段,單對單的話,自己沒有一點勝算,甚至就算加上李夸父都沒有贏得把握,陳龍象縱橫京津圈子多年,手腕霸道,得罪的人不計其數,不是沒發生過對手喪心病狂砸鍋賣鐵請頂級殺手來暗殺他的橋段,而且不少,但每次都毫不例外的被媧看似輕描淡寫的擺平,武力值幾乎達到了非人地步,現在四合院有這麼一個恐怖角色坐鎮,不管還有沒有其他埋伏,都足夠讓末離謹慎對待。

在此次風波中完美扮演了亂臣賊子角色的李夸父來到門口,沉默半晌,才深呼吸一口,緩緩敲門,三下,兩長一短,然後根本不等院內回應,直接將門推開,大步進入。

身後,十多個李夸父的心腹高手一齊竄進院子,默默無聲。

李夸父表情平靜,對這個他小時候來過無數次年紀越大卻越少接近的四合院,他並不陌生,記憶中那個被自己敬畏了一輩子的義父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呆在這裡,靜靜思考,小時候的李夸父不懂,現在的他,是不想懂,他看了看臉色如常但眼神卻愈加犀利的末離,微微搖頭,走上前,直接推開了前廳的木門。

飯廳內,陳龍象和媧相對而作,桌上擺着幾樣簡單菜式,都很家常,兩人不急不緩的進餐,沒有煙酒,簡單而清淡。

李夸父沒由來有些發愣。

而此時應該悲憤欲絕怒髮衝冠的陳龍象似乎並沒有半點英雄遲暮的覺悟,抬起頭,掃了他一眼,不冷不熱道吃過了沒,坐下一起吃飯,媧,拿瓶酒來,好酒。

所謂的大氣度大肚量,不過如此了。

李夸父迅速恢復鎮定,緩緩走過去,在陳龍象對面坐下來,自覺盛了一碗飯,並不急於開口,默默吃菜。

“做得好。”

陳龍象笑道,很奇特,笑容中並沒有多少嘲諷神色,也沒太多欣慰,像是在訴說一個在平淡不過的小事一般,他接過媧遞過來的酒瓶,親自打開,給李夸父倒了一杯,淡淡道你來是想做什麼?跟我耀武揚威一番?或者趕我出去?還是直接點,殺了我?

李夸父搖搖頭,端起酒杯,站起來,後退兩步。

猛然跪倒再地板上。

聲音沉重而沉悶。

陳龍象眯起眼睛,眼神閃爍,媧坐在他身邊,安靜恬淡。

“義父,我只想請您老人家在這裡小住幾天,外面的事情,我完全可以處理,河北李家蠢蠢欲動,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他們的實力,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底線,現在的李家,禁不起再次分裂,你拒絕跟陳浮生合作,可以,那讓我來,我李夸父,一輩子就做了這麼一次大逆不道的瘋狂事情,心裡對你愧疚,卻心安,我等着李鳳雛重新出山,等我將分裂出去的李家吞併,到時候,夸父親自負荊請罪,任由義父處置。”

李夸父跪在地上,端着酒杯,直直盯着陳龍象,語氣滿是不屈不撓的倔強,他揚起頭,猛然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乾脆利落。

囚禁陳龍象

這是李夸父現在唯一的選擇。也是最正確的做法。

陳龍象表情冷漠,即使處在即將落幕的境況上,依然強勢無匹,淡淡道不可能,我想走,沒人攔得住我,李夸父,你給我起來,跪過了,談崩了,接下來就該各逞手段了,現在我們不是父子,站起來,別讓我看不起你

李夸父下意識站起身,臉色陰晴不定。

“夸父,我們想走,你攔不住。”

一直安穩坐在陳龍象身邊的媧終於開口,神色平淡,一隻看似纖細柔弱的手卻猛然發力。

“咔嚓!”

媧手中的筷子,連同精緻的青瓷小碗,全部碎裂。

李夸父瞳孔驟然收縮,身體瞬間調整到了最完美的狀態。

媧輕柔起身,平日里總是洋溢着淡然祥和的眸子落在李夸父身上。

氣勢驟變

一個向來都是柔弱淡然姿態示人的中年女人,竟然憑空生出了一股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彪悍氣場

誰與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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