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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州城並不十分的高大,雖然監察衛的情報上已經將華州的地形描述的十分詳盡,但是劉凌親眼看到華州城的時候,還有感覺有些難以置信。這城牆竟然比絳州的還要低矮几分,哪裡有大周第一糧倉所在州府的樣子?

只有六七米高的城牆,如何能保護那座存糧數百萬石的華州倉?

不過,永興軍節度使謝俊自然也是知道華州難以防禦的。所以,在很久之前,謝俊就派人在華州城外面挖了一條寬足有十丈的護城河。河道深足有六七米,河道中還飼養了大量不少蛟龍。

而且,華州城牆雖然不夠高大,但卻足夠寬。即便如晉州那樣被蒙虎打造成軍事要塞一般的城池,其城牆也只不過五步寬。而華州的城牆寬度,足有十二步!這樣一來的話,城牆上就可以集結足夠的防禦兵力了。而謝俊想到的另一個辦法就是,用巨盾來增加城牆的高度,這樣,將大幅度增強城牆的防禦力。

而讓劉凌最重視的,則是華州城牆上那數不清的重弩。看來,為了保住華州倉,謝俊可是下足了本錢的。這些重弩,一般的州府城牆上最多裝備十幾二十架,而在華州城牆上,每一面最少都有百架之多。重弩的殺傷力驚人,二百米之外就能夠輕易將重甲騎兵連人帶戰馬一齊貫穿釘死。對於步兵來說,這就更是噩夢一般的存在了。

而在華州的四門外面,都有永興軍連綿而建的兵營。粗粗看來,光是華州城外,永興軍就屯兵不下三萬人。到華州之前,劉凌已經率軍同永興軍交戰了數次。憑藉著連發火箭和拋石車巨大的威力,漢軍連戰連捷,數次大戰之後已經斬敵過兩萬,永興軍節節敗退。

劉凌正帶着人觀看華州布防的時候,忽然見華州北門外的周軍大營中轅門大開,一隊騎兵呼嘯而出。這隊騎兵人數並不多,也就千人左右。但看其裝備之精銳,騎士之壯武竟然能與修羅營輕騎兵相提並論了。這隊騎兵打着謝字大旗,看樣子竟然是永興軍節度使謝俊親自出營來了。

劉凌笑了笑,立馬原地,等着那支周軍騎兵逐漸到了近前。只見那些周軍騎兵左右一分,十幾員戰將擁着一員身穿金盔金甲的大將到了陣前。兩軍相隔着二百米左右停了下來,雙方都沒有貿然發動攻擊。

一名周軍將領出了陣營,縱馬飛馳而來。到了劉凌二十米外抱拳道:“前面可是漢王殿下?我家節度使大人想請王爺一敘。”

花翎輕聲道:“王爺切勿前往,小心有詐。”

劉凌擺手道:“無妨,若是謝俊真敢動手,以你的神箭難道還留不下他?”

花翎無奈,只好護在劉凌身側,催馬跟着劉凌往前走去。趙二不放心,叫上趙霸,帶着百餘名親兵跟在後面,緊緊的護着。對面周軍陣營中,也分出百餘名騎兵,護着那員金甲大將催馬而出。

兩撥人馬相隔十幾米站住,那金甲大將抱拳道:“久聞漢王威名,想不到第一次相見竟然是兩軍陣前。”

劉凌笑了笑道:“鎮南侯威震南疆,孤今日得見,也算了卻了一樁心愿。”

謝俊是個紅面長髯的漢子,善使一桿百多斤沉重的大刀。人都說其有美髯公的風采,劉凌今日見了,果然覺得此人有幾分像那忠義無比的關公。若是那身金甲換做綠色錦袍的話,就更能亂真了。

“漢王遠道而來,可是為了奪我這華州倉?”

謝俊高聲問道。

劉凌笑道:“若鎮南侯說是奪,那便是奪了。”

謝俊嘆道:“我與王爺天南地北,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刀兵相向的一天,即便王爺揮軍南下,我永興軍也不曾率軍阻攔。如今王爺已經佔據大周數州千里之地,為何還要苦苦相逼?”

劉凌道:“非孤欲逼鎮南侯,而是不得不取之。華州倉存糧數百萬石,可安大周半壁江山。若換做鎮南侯是孤,鎮南侯又會如何處之?孤揮軍十萬而南下,可不僅僅是為了這華州倉而來。”

謝俊道:“漢王武功,天下第一,謝某本不敢阻擋漢王大軍,但涉及謝某麾下二十萬子弟之性命,六州百萬百姓之安危。謝某不敢後退,若漢王執意要取華州,謝某也只能拚死相抗了。”

他遁了一下說道:“只是,兵乃至凶之器。動輒生靈塗炭,河山崩裂,為天下黎民百姓計,謝某還是懇請漢王收兵。謝某願意華州倉兩成存糧以做漢王勞軍之資,與漢王共分大周東京以西五十四州半壁江山,漢王以為如何?”

劉凌笑問:“鎮南侯可是大周的鎮南侯?”

謝俊道:“自然!”

劉凌又問:“那為何鎮南侯有此提議?鎮南侯身為一方節度使,麾下兵馬二十萬,兵精糧足,為何要與孤坐而分地?”

謝俊道:“大周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漢王雖然非我大周之人,但也是漢人。大周與大漢一衣帶水,唇齒相依,與那契丹党項的蠻人絕不能相提並論。漢王麾下精甲,天下致銳,所向披靡。既然謝某沒有與漢王一戰而勝的把握,倒還不如退而求其次,只求保住謝某如今這六州之地罷了。若是謝某能將漢王擊敗擒殺,也就不必再次苦苦相求了。”

劉凌心裡不由得贊了一句,這謝俊倒也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

“鎮南侯太自貶了,以永興軍的戰力,這大周西部五十四州,若是鎮南侯想奪的話,誰能阻止?”

“關鍵則在於此,謝某隻想守着這幾畝薄田度日,不求逐鹿中原,但求安居樂業。謝某升斗小民,自然不會與漢王一樣有鴻鵠之志。還請漢王三思,切勿再輕動刀兵。”

劉凌拍手而贊道:“好一個安居樂業,只憑這四個字,孤已有退兵之意。”

聽劉凌這樣說,花翎等人心中都是一緊。他們深知王爺的為人,說不定王爺為了免去生靈塗炭真的就會退兵而去。不過,劉凌說的話很快就讓他們安下心來。

“只是,鎮南侯治下這六州的百姓恐怕並不是如你所說,能過上安居樂業這般的日子吧?給養二十萬大軍,所需甚大,即便鎮南侯坐擁華州倉,也不能做到秋毫無犯這四個字吧?鎮南侯的安居樂業,只是鎮南侯一人之安居樂業,而非六州百姓之安居樂業。孤有心於平生使天下太平,倒是不得不與鎮南侯為敵了。”

謝俊臉色一寒道:“難道漢王真以為謝某麾下二十萬大軍是土雞瓦狗不成?”

劉凌輕笑道:“十八萬不足,前些日,倒是讓孤佔了些便宜,僥倖勝了鎮南侯幾場。”

謝俊哼了一聲道:“既然漢王已經下定決心要與我永興軍為敵,那就只好在沙場上一決勝負了!謝某雖然膽小氣弱,卻也不會坐視被人欺負到頭上來!”

劉凌再次拍手贊道:“鎮南侯此言方顯大丈夫本色,孤深以為然。”

謝俊被氣的一窒,寒聲道:“那謝某就就華州城內恭迎漢王大駕了!”

劉凌道:“如你所願。”

一場談話,不歡而散。謝俊麾下的將領輕聲道:“大人,何不趁此機會殺過去一舉擊殺了劉凌?只要劉凌一死,漢軍便不足為懼!”

謝俊掃了一眼十幾米外已經擎弓在手的花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大丈夫,豈能如此下作?要戰,便光明正大的在沙場上決勝負生死!”

聽謝俊說的慷慨激昂,那出主意的郎將倒是臉色發紅。他自然不知道,謝俊之所以沒敢動手,是因為他猛然間想起,漢王劉凌身邊可是有一個一百五十步外百發百中的神箭手的。料來就是那擎弓在手的漢子了,以現在這個距離,謝俊可不想被人一箭穿心。

回到大營之後,劉凌升帳聚將。

“花翎,令你率領兩千弓箭手,埋伏於大營東側,若見到周軍在偷營,盡可放過,只待周軍進了大營之後在率軍射殺!”

“趙二,領五千步兵藏於大營西側,等周軍進營之後,只管堵住營門,保護花翎麾下的弓箭手。若是周軍反撲激烈,就放開一條道路讓其離去!”

“昭先,你帶本部兵馬,藏於輜重營內,但見周軍進營之後,布置好連發火箭,霹靂彈,只管殺之!”

“趙霸,領兩千騎兵埋伏於大營外三里,見周軍來偷營務必將其放過,待周軍潰逃再從後掩殺。”

“楊業,領兩千騎兵,但見趙霸截殺周軍人馬,便從東側直奔周軍北門大營。只需將周營殺穿,多多放火,不必久留!”

“三江侯,輜重營所有糧草輜重,入夜前務必搬離輜重駐地。在馬車上裝滿碎石,充作軍糧輜重!”

劉凌接連下了十餘道命令後輕笑道:“周軍懼怕者,唯拋石車,火弩車兩樣火器。今日既然談破了臉皮,今夜謝俊必然派人來不計代價來燒我拋石車與火弩車。爾等只需依令行事,倒要叫那謝俊派來多少人,就留下多少人!”

“屬下尊令!”

“孤自在中軍登高而上,觀諸位將軍殺敵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