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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一個小小的破綻,因為一個女人,你們雖然人多,但還是敗了。”

雨小樓笑的很燦爛:“就算殺不了劉凌,又有什麼可失望的呢?能殺了監察院的指揮使,就等於斬了劉凌的一隻手,殺了那個女人,就等於剜了劉凌的心,很輝煌的勝利呢。”

“千萬不要得意忘形,在你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

一聲平靜的話語,在船艙外響起。

雨小樓身子不着痕迹的輕輕一顫,隨即嘆了口氣。

“別回頭,否則你會死。”

另一個聲音響起,就在雨小樓身後不遠處。

雨小樓嘆道:“我確實太得意了些,當初先帝爺就曾經說過,雨小樓,什麼時候你的性子能再沉穩些,我便不計你的身份,賞你一份大功名。我本以為,幾年牢獄,性子已經磨礪的平了,現在才發現,原來依然固我。”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我竟然忘了,漢王殿下,算計,謀略,天下無雙。機會來得太輕易,而且太順利,一個挖好了的坑,我就這麼跳了進來。一隻黑鴉不是破了勢,而是引動了勢,我錯了,錯的很離譜。我也忘了,監察院的指揮使又怎麼可能是這樣一個平庸之輩?”

趙大冷冷的說道:“你說過,監察院是強大的,一個障眼法瞞不住監察院的眼睛。還有,別試圖是這樣的話來挑撥,我是監察院的指揮使不假,但你也忘了,監察院的指揮使,也是王爺的臣子。”

趙大似乎是總結的說道:“你輸在,太自信。”

雨小樓皺眉,深思。

“你說沒錯。”

他轉過身子,似乎並不懼怕身後那股冰冷的劍意,有似乎,是放棄了抵抗。

“如果說,我抓了這個女子,也在殿下你的算計之內,那麼我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他雖然沒有見過劉凌,但還是第一眼就看出來,那個站在船艙外不遠處,負手而立的一身黑衣的俊朗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漢王劉凌。有些人,就算是站在人群中,也是卓爾不群的。劉凌的身上,那種上位者的威勢,磅礴,霸氣。

劉凌微笑着說道:“雨小樓,你的小手段很多。”

雨小樓撇了撇嘴,歪了歪頭。

“先用一句話,告訴我,監察院的指揮使是能威脅到我的人。再用一句話,讓子魚心裡恨我。每一句話都是有針對性的,很好。”

劉凌的笑容很平和,淡然。

“你這樣做,無非是在鋪墊一件事。”

雨小樓做出側耳傾聽的姿勢。

劉凌指了指他的身後說道:“你想逃。”

他說完這三個字的時候,雨小樓同時動了。他面對着劉凌,同時也面對着手裡無劍,但卻好似握着一柄絕世神兵的聶攝。他背對着的是趙大,還有傷了兩隻手的趙霸。他是故意轉過身來的,因為,他不想自己的身後站着一個絕世的強者。威脅來自那個白衣若雪的年輕人,而不是趙大和那個純粹到有些白痴的武將。而且,他堅信,真正的強者,是不屑於在背後出手的。

沒錯,誠如劉凌所說,他說了那麼多話,無非是想讓眾人分神而已。他這樣的人,在走進船艙的那一刻,其實已經看清楚了船艙里的布局,然後習慣性的想好了退路。

如一隻孤雁,又如一隻紙鳶,他腳下一點,身子猛地往後躍了出去。趙霸雖然受傷但時刻盯着雨小樓,見他不進反退,揚起包裹起來的右拳,對着雨小樓的後背砸了過去。這一拳,威勢十足。但是很可惜,雨小樓在退的那一刻,已經將趙霸的阻攔算計在內,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頓,一抖手腕,他之前放在桌案上的那柄長劍忽然飛了起來,竟然朝着趙霸刺了過去!

御劍?

這是人類的手段嗎?

自然不是御劍,那是神話傳說中的劍仙才會的手段。那鋒利的長劍之所以自己飛了起來,其實是因為,劍柄上連着一根極細的線,線的另一端一直就在雨小樓的手裡。所以,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很狡詐的人。他欺騙了趙霸,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棄劍。

如果趙霸不退避,必將被這一劍刺死。

雨小樓對趙霸出劍,左手屈指一彈,一縷銳風中,一個花生大小的暗器直奔趙大的額頭打了過去。他雖然沒有看着這兩個人,但是在之前,他已經將這兩個人的位置記得絲毫不差。可以說,從走進這間船艙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在布置退路了。由此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可怕的人。可怕的算計,可怕的冷靜。

他之所以倒退着往船艙里退,是因為他必須看着那個白衣若雪的年輕人。那個人,才是能威脅他生命的存在。

劍鋒直刺趙霸咽喉,暗器直奔趙大的額頭。

電光火石之間,雨小樓佔盡了上風。

如果,如果聶攝不在,他或許真能殺了人再安然離開。

聶攝皺眉,身形悠忽間一動,一道白色的殘影閃現,下一剎那,他屈指在那飛刺着的長劍上彈了一下。叮的一聲脆響,那柄鋒利之極的古劍,竟然被他這一指將劍尖彈斷!斷了的劍尖激射而出,正好將打向趙大的暗器擊飛。一指,破了雨小樓布下的殺局。

斷了劍尖的古意長劍倒卷回去,劃向雨小樓的咽喉。一指,不但救了兩個人,還攻出了一招。

雨小樓身子飛退間伸出手指閃電般將那劍鋒夾住,微不可查的,他皺了下眉頭。聶攝彈回去的古劍,竟然被他兩根手指輕輕鬆鬆的夾住。接着力度,雨小樓猛地撞碎了船艙的窗戶,朝着外面掠了出去。一滴血,從古劍上滑落,緩緩的朝着地上掉了下去。聶攝腳下一點,朝着雨小樓的背影追了出去。半空中,他的手往後一揮,秀氣的手指看似隨意的一彈。

沒理會身後的一聲悶哼,聶攝循着那錦衣的身影追了過去。

凰翰手裡有陳子魚,所以即便雨小樓棄他不顧自己逃了,他覺得自己也有辦法脫身,只要這個女人在,他的生命就沒有什麼危險。所以,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盯着雨小樓的時候,他開始緩緩的往船舷的位置上靠過去。忽然,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在心頭升起,幾乎是下意識的,凰翰轉身,將手裡的橫刀擋在面前。一聲悶哼,凰翰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隨即軟軟的倒了下去,頹然,絕望。

精鋼的橫刀上有一個小小的洞,凰翰的額頭上也有一個小小的洞。

洞穿了橫刀的,洞穿了凰翰頭顱的,是一滴血。是聶攝隨手彈過來的,雨小樓落下的那滴血。雨小樓雖然夾住了劍,但還是傷了手指。

劉凌扶着陳子魚,攬着她纖細的腰肢,看着那紅色錦袍的男子和白衣若雪的男子,一前一後消失在視線中。

“讓你受苦了。”

劉凌低聲道。

陳子魚搖了搖頭,抿着嘴唇,將頭靠在劉凌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溫暖和堅實。她知道,她從來都知道,王爺就算算計每一個人敵人,算計天下,也不會算計自己的女人。因為雨小樓實在太強,先是出現,引聶氏兄弟出手,然後故意假裝不敵撤離,半路上卻隱藏起來,凰翰裝作雨小樓繼續往前逃,而真正的雨小樓,則返回,很輕鬆的制服了陳子魚。聶氏兄弟之所以還沒有趕回來,應該是被雨小樓設計了別的陷阱困住了。

可以說,在心機上,雨小樓是一個極其可怕的人。

所以他才自信,自信到認為靠着他自己,能挑翻了大漢的監察院,能挑翻了戰無不勝的漢王劉凌。

他選擇的時機是很正確的,因為在滄州附近,劉凌和監察院的注意力,一定都在契丹大軍那邊。這個時候,是他最好下手的時機。他已經很重視從沒謀面的漢王殿下,無論是行動的時機還是計劃都堪稱完美。但是他想不到的是,這是個坑,一個專門為他挖的坑。他算計了一切,惟獨想不到,劉凌身邊怎麼會有那樣一個可怕的高手。他對自己的修為很自信,這也是他即便事敗也能保證自己身退的依仗。監察院最強的金衣他見識過,不是他的對手。他不覺得,劉凌身邊的高手能強過那個叫做姬無名的金衣。

聶攝,是劉凌請來的。

聶攝不喜歡殺人

大船上陷入了一種沉寂,就連趙霸手上滴落的血,掉在甲板上的聲音似乎都清晰可聞,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實。

似乎,船上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遠處,岸邊的草叢裡,一個人悄悄的分開雜草,探出頭往大船的方向窺視了幾眼。他看到大船之後,身子微微一震,隨即悄悄的退了回去。在他後面,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契丹斥候趴伏在地上,就連馬匹都被按到。

“休狼,你帶着幾個人回去稟報大王,告訴大王有大魚上鉤了。我帶着人在這裡盯着,速去速回!”

斥候隊正回身吩咐道。

叫做休狼的年輕斥候應了一聲,帶着三四個人悄悄的往後退去。他們一轉身,忽然僵硬的站住。

一隻全身烏黑的巨大野獸,瞪着一雙巨大的恐怖的眸子,陰冷的盯着他們。

一隊黑衣監察衛,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些契丹斥候的身後,就站在那隻巨大的黑色猛獸的後面,面容陰冷的端着輕制連弩,已經瞄準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