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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陛下尚在昏迷之中……微臣等幾人詳細診斷,陛下是中毒了……而且,已經很深,微臣……微臣暫時還看不出是什麼毒。”

隨契丹大軍南下的幾個御醫為耶律雄機診斷之後,商議了一下,由御醫院的醫正對守在外面的耶律德光和蕭肅遜彙報。

“中毒!”

平時文人氣質很濃的蕭肅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抓着醫正的前襟急切的問道:“怎麼可能中毒?你可診斷仔細了?”

而耶律德光的臉色不停的變幻着,最終深深的吸了口氣,拉住蕭肅遜的衣袖:“軍師,不能急,不能亂啊。”

蕭肅遜一怔,身子搖晃了一下:“你仔細說說,陛下是怎麼中毒的!”

已經年屆六十鬚髮皆白的醫正臉色嚇得慘白,他顫抖着說道:“陛下如何中毒,微臣……微臣也不知道。但此毒毒性雖強卻並不猛烈,緩緩發作,如今陛下嘔血已經呈現黑色,可見中毒已經很深。因為不知道陛下所中的是何種毒藥,所以微臣也只能暫且用些解毒湯。所以還請殿下查一查,最近這十幾日陛下都接觸過東西。又或是……又或是接觸過什麼人。”

“有人下毒?”

蕭肅遜神色一變,下意識的看了耶律德光一眼。

耶律德光被蕭肅遜的眼神嚇了一跳,眼神慌亂起來。他知道蕭肅遜看他這一眼代表着什麼含義,所以他被蕭肅遜的眼神嚇了一跳。只是此事確實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他就算是想,也確實沒有那個膽子。

“軍師……大軍南征,正是關鍵時候。”

耶律德光說了一句看似不着邊際的話。

蕭肅遜眼神里的怒意卻被這一句話撲滅了下去,一下子,蕭肅遜就好像老了二十歲,臉上的皺紋更加的深了。

是啊,正是大軍南征的關鍵時候,就算太子有不臣之心也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對陛下下毒。太子雖然做事狠辣,但卻是個識大體的人。若是此時對陛下下毒的話,五十萬大軍就會葬身此處,甚至幽州一線也會立刻潰敗。大遼就此一蹶不振,甚至有可能被滅國!太子不是笨蛋,不是傻瓜,他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他歉然的看了耶律德光一眼,抓着醫正前襟的手也緩緩的鬆了下來。

“你如實說,可有辦法為陛下解毒?”

耶律德光問那御醫道。

老御醫猶豫了一會兒,抬起頭說道:“若是能在兩日內查出陛下所中的是什麼毒,對症下藥或許還來得及。可是,微臣幾個人詳細診斷之後卻也看不出這毒是何物,雖然解毒湯號稱能解百毒,不過陛下中毒頗深,解毒湯只能控制毒物蔓延的速度,無法根除。所以,還是請殿下儘快查清陛下是如何中毒的,微臣再和幾位御醫商議一下,也想辦法儘快找出解毒的辦法來。”

耶律德光點了點頭道:“你下去吧,好生診斷!”

老御醫連忙施禮告退,才走出幾步遠,就聽見身後耶律德光語氣平淡卻透着一股陰寒的話語:“陛下不過微恙,你記住了?若是有大軍中有議論陛下病情的隻言片語,但凡有人提到毒這個字,我誅你們幾個御醫的九族。”

老御醫身子以晃,顫抖如篩糠:“微臣……明白。”

等御醫走了之後,耶律德光忽然對蕭肅遜躬身行了一個大禮:“軍師,父皇病重,軍中大事,就要全仰仗軍師了。”

蕭肅遜連忙伸手將耶律德光攙扶起來說道:“殿下切勿如此說,陛下一定能逢凶化吉的。當下……當下,陛下不能理事的這幾日,老臣……老臣必當儘力輔佐太子。”

耶律德光肅然道:“軍師,我雖然也打過幾次小戰,但臨敵經驗還是太過欠缺。且…….不久前太原一戰,我有很大的責任,士兵們對我不服,軍心就會不穩。為將者,指揮軍隊若是不能如臂使指,如何能求勝?軍師用兵多年,我對軍師向來敬仰尊重,軍中諸多事物,還要勞煩軍師多多費心。”

蕭肅遜嘆道:“殿下放心,老臣不敢懈怠。”

他頓了一下說道:“殿下還是先回大帳安撫將軍們,那幾個侍女昨夜大呼小叫的驚動了不少人,若是不安穩住將領,士兵們很快就會亂起來。殿下,此事重大,還需謹慎對待。老臣先去查一查這幾日侍衛輪值的事,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耶律德光道:“那幾個侍女我已經派人都殺了,不會再泄露什麼。我這回去,只說陛下操勞過度,數夜不曾安睡所以才致昏厥,告訴將領們陛下已經醒來,精神也還好,只需調理幾日就可康復。”

蕭肅遜道:“可以,殿下不可表現出慌亂,要鎮定。”

耶律德光道:“軍師放心,我明白。稍後我會派親信得力人手協助軍師徹查此事。”

蕭肅遜躬身道:“太子切先去,老臣再去看看陛下。”

耶律德光點了點頭,轉身往大帳去了。蕭肅遜看着耶律德光離去的背影,不由得一聲長嘆。他知道,剛才自己和耶律德光都刻意沒有去解釋什麼,耶律德光也沒有表現出對自己不敬。但自己之前那懷疑的一眼,已經在耶律德光心裡種下了一顆仇視的種子。現在局面緊迫,耶律德光自然不會對自己如何,可日後,自己說不得會落一個凄涼的下場吧。

只盼着,陛下能好轉過來。

蕭肅遜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耶律雄機所在的帳篷里。

……

“信上有毒?!”

某劍神坐直了身子,嘴巴也張大了起來。

“有毒,監察院五處秘制的毒藥,毒性很強卻不會立刻致人死命。信紙被毒藥浸泡過,如果耶律雄機沒有看東西舔手指翻看這習慣的話,毒藥只能從他手指的毛孔侵入,就算毒藥藥性再強,想要致命還是很難,要知道短暫的接觸不會讓太多的毒性進入身體里,所以我才一連寫了十封信。耶律雄機如果不看信的話,我這樣的小手段也自然沒有用處,可他耐不住好奇,所以小手段終究能做成大事。”

聶攝坐在劉凌對面的椅子上,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劉凌。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劉凌攤了攤手,表示確實只有這麼簡單。

“既然你能想到這個辦法毒死耶律雄機,那為什麼之前不這樣做?我知道你那個院子里肯定有人派到遼國去,說不定已經得到了耶律雄機的信任。下毒的手段既然這麼隱秘,想必如果你想,早就能毒死耶律雄機了吧?”

聶攝追問道。

劉凌笑了笑道:“以前不毒死他,是因為機會不好,就算毒死耶律雄機遼國也不會亂的不可收拾。我也捨不得小朝暴露出來犧牲,小朝就是院子里派到契丹去的金衣。”

“明白了。”

聶攝微微皺起眉頭,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毒死耶律雄機,是因為你肯定得到了什麼消息,耶律德光心裡已經有了篡位的打算,所以能嫁禍給他。但即便這樣,耶律德光還是會得到帝位,遼國雖然會亂,卻不會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選擇現在這個時機下毒,毒死了耶律雄機,就算耶律德光繼承了皇帝位契丹大軍也會軍心大亂,耶律德光為了穩定局面必然沒有心思繼續征戰,只好緩緩的退回遼國去。但即便這樣,他也不一定能完全控制軍權。一旦契丹大軍亂起來,你就率軍追擊,將遼國這五十萬大軍徹底消滅。”

劉凌笑着點了點頭道:“大致就是這個樣子,現在時機正好,毒死他,遼國也就完了。而以前若是毒死他,遼國最多亂一陣子。而且,契丹人查來查去,終究還是會查到我寫的那十封信上,小朝也就不會暴露出來。”

他笑了笑,有些無奈的說道:“你知道的,我不在乎契丹人多恨我一些。”

聶攝點了點頭:“是啊,反正你也打算將契丹人能殺多少就殺多少的,契丹人早就對你恨之入骨了。就算再加上毒殺耶律雄機這事,他們對你的恨再多也還是恨之入骨罷了。既達到殺人的目的,也不至於讓院子里的人暴露,而你不過是承擔著點沒什麼可擔心的仇恨,所以你無所謂。”

他撇了撇嘴:“就算契丹人罵你卑鄙小人也沒什麼,罵人這種事…….沒什麼效果。”

劉凌白了聶攝一眼道:“怎麼聽着,你在損我?”

聶攝笑了笑,漂亮的眼睛眯成了月牙:“損你?你覺得呢?”

劉凌搖了搖頭:“損吧,反正也不影響我吃喝。”

聶攝噗的一口將剛喝進嘴裡的香茶噴了出來:“你這人……已經無敵了。”

劉凌笑了笑:“機會總是在有準備的人面前出現的次數多一些,我為了能將大漢北方隱患解除從五年前就開始布置。若是還不能將契丹人打的一蹶不振,豈不是對不起我這幾年費了這許多的心思?”

聶攝點了點頭:“所以,我在想,嵬名曩霄也要倒霉了。”

劉凌讚賞的看着聶攝問道:“你對權謀這麼敏感,要不要來幫我?我把院子交給你,兩個院子一起。”

聶攝愕然:“一個內院已經讓我頭疼,而且到現在為止你一個銅板的俸祿都沒有給我,我憑什麼還要幫你?”

劉凌一愣,訕訕的笑了笑:“我倒是忘了,不能隨意拖欠臨時工農民工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