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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葛青單手提刀,大步走過去站在朗斥力的半截屍體旁邊,然後在周圍無數契丹武士的驚恐驚訝驚慌的視線中,一刀將朗斥力的的頭顱剁了下來。葛青將巨刀往地上隨便的一插,根本不在意周圍五步之外就圍着數不清的契丹狼騎,然後動作熟練的將朗斥力人頭上的頭髮打了個結,栓在自己的腰畔。

腰畔掛着一顆人頭的葛青站直了身子,輕蔑的掃視了一眼那些呆若木雞的契丹武士。他輕鬆的將插進凍土裡的巨刀抽出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傷口咧嘴笑了笑,隨即將巨刀一旋,斬斷了身上的箭桿。

將巨刀往前一指,葛青仰天一吼:“誰還來受死!”

一聲怒吼,如猛虎怒咆。聲音震得人耳朵發麻,不知道有幾匹戰馬嚇得躥起來,不顧騎手的牽制調轉馬頭就要往後逃。虎吼一樣的嘶吼讓那些戰馬感覺到了一種真真切切的威脅,就好像它們面前站着的那個血人真的就是一頭下了山的斑斕猛虎。戰馬尚且懼怕不敢前,更何況是人?

葛青大吼一聲之後,昂着下頜,微微眯着眼睛掃視契丹人群。沒人上前,就連朗斥力的親兵都短暫的忘記了自己的職責。主將身亡,身為主將親兵他們是要將主將的屍體搶回來的。如果主將屍體落入敵人手裡,親兵們往往要集體自殺給主將陪葬。可葛青已經將朗斥力的腦袋剁了下來,那些契丹武士卻和他們的戰馬一樣嚇得連連後退。

精武營的人劈開血路殺到葛青的身邊,見到葛青腰畔上的敵將頭顱後,這群莽夫們嗷嗷的叫起來,興奮的好像打了雞血。葛青往前一指帥旗的位置,被他將士氣殺氣徹底鼓舞起來的豪傑們瘋了一樣往前衝去,無論攔在他們面前的是人也好馬也好,一律砍翻在地。趁着契丹人驚懼,幾百條好漢硬生生的往前又突進了四十幾步。

距離耶律楚材的帥旗,不足三十步!

“朗斥力這個廢物。”

耶律楚材看着已經殺進了軍陣一百多步的漢人,眉頭微微皺起。

“吹角,命令前軍收攏,將漢人沖開的口子堵住,把他們封死在軍陣中。耶律勝,帶我的親兵隊迎上去,兩個萬人隊,竟然被漢人一千多步卒殺開一條口子,丟不丟人!”

耶律楚材的侄子耶律勝躬身道:“叔父放心,看我將那些漢人都給你宰了!”

他一招手,耶律楚材的親兵隊隨即跟了上去。

葛青帶着數百名豪傑殺得正起勁,忽然前面堵着的契丹人馬分開了一條通道。一隊不同於一般契丹武士的士兵邁着整齊的步子壓了過來,葛青看到這隊人數不多只有五百人左右的契丹士兵,眼睛逐漸眯了起來。

竟然是重甲步兵!

契丹人竟然也有重甲步兵!

那些隊列整齊的契丹步兵,身上穿着的不是普通狼騎裝備的皮甲,而是全身都被鏈甲包裹住,這五百人皆是身材魁梧的彪悍軍士。他們手裡的兵器也不是契丹人慣用的彎刀,清一色的七尺狼牙棒!

所謂的狼牙棒,其形狀與現代的棒球棍頗為相似。只是更加的長且沉重,鑌鐵打造,上面布滿了寸許的狼牙一樣的尖銳突起。看樣子,這樣一支狼牙棒最少也有四十斤沉重,輪動起來其威力可想而知。毫無疑問,如此沉重的狼牙棒如果全力一擊,甚至能砸斷石碑碎開磨盤!

葛青知道面前殺過來的這些重甲步兵,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精銳!自己麾下的人都是個人武力強悍之輩,單打獨鬥一個人最起碼能將那些重甲接連放倒五個。可兩軍交戰,精武營全憑一鼓作氣和精湛的武藝殺出來一條血路,如果前面被這隊重甲擋住,後面的出口再被封死的話只怕精武營今日就有滅頂之災。

葛青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留在契丹軍陣負責保障後路的五六百豪傑已經越來越吃力了,契丹狼騎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後面的通道被擠壓的越來越窄,只怕等不到自己帶人砍倒帥旗後路就會被封死。一千人的步卒,就算再悍勇,被上萬騎兵圍住團團圍住也毫無勝算。

“扛把子,怎麼辦,看樣點子很扎手啊!”

用鑌鐵棍的漢子靠近葛青,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問道。他也發現了,快速突入敵陣上百步是勝利,也是困局。越是深入,兵力不足的劣勢就越明顯。

“用重兵器的兄弟們跟我頂上去,其他人照看後路!”

葛青吼了一聲,緊了緊腰帶,將巨刀握在手裡喊道:“既然已經殺到這裡了,難道還能認輸不成?弟兄們,如果不拼,咱們都會被契丹人剁成肉泥!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干他奶奶的!”

“干他奶奶的!”

眾豪傑齊聲大罵。

數十名用戰斧,鐵錘,鑌鐵棍之類重兵器的漢子跟在葛青身後,迎着那個壓過來的四四方方的契丹重甲方陣沖了過去。

“殺!”

第一排的契丹重甲整齊的呼喊一聲,隨即齊刷刷的將沉重的狼牙棒朝着葛青等人砸了過去。

葛青將巨刀一旋,卸掉了一名契丹重甲的胳膊,然後揮刀橫掃,巨刀划過那契丹重甲的脖子,契丹重甲防禦最弱的地方就是脖子,只有一層鏈甲護住。巨刀切豆腐一樣將護頸鏈甲切開,同時切開了那重甲的咽喉。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收回巨刀,後面遞補上來的契丹重甲一棒兜頭砸了下來。

葛青將巨刀往上一舉,當的一聲,沉重的狼牙棒狠狠的砸在巨刀的刀身上。若不是葛青的巨刀足夠厚實堅韌,這一棒足以將普通橫刀砸成兩段。手臂上傳來一陣酸麻,本來就已經疲乏的葛青膝蓋一軟,險些擋不住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他咬着牙將狼牙棒緩緩的舉起來,然後一腳踹在那契丹重甲的小腹上。

即便鐵甲卸去了葛青這一腿的大部分力度,但這名契丹重甲還是被小腹上傳來的劇痛震得彎下了腰,葛青趁機一刀將他的頭顱斬落。

呼!

一支狼牙棒橫着砸向葛青的脖子,而葛青此時才擊殺了一名敵人,根本就來不及躲閃!

砰!

一身悶響,就好像棍子砸在棉花包上的聲音一樣。

葛青猛的一回頭,就看到身側的敵人被用鑌鐵棍的同伴砸飛了出去。鑌鐵棍上巨大的力度直接將那名重甲砸了個對摺,蝦米一樣落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多謝!”

葛青對用鑌鐵棍的漢子說道。

用鐵棍的漢子憨厚的笑了笑道:“你救過我一命,我這次也來救……”

噗!

一支狼牙棒狠狠的砸在那使棍漢子的腦袋上,前一秒還憨笑着的漢子被這一棒直接將頭顱砸碎!他的脖子上炸起一團血霧,碎裂的頭骨和腦漿濺的四處都是。一塊碎肉啪的一聲貼在葛青的臉上,將葛青的神智打的一陣恍惚。被砸碎了頭顱的漢子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他的手還在往前伸着,似乎是想抓住什麼。

“啊!”

葛青瘋了一樣的大叫:“我-操-你祖宗!”

他揮刀就要殺過去給使棍的漢子報仇,一道白影忽然從自己面前沖了過去。葛青一怔,隨即大漢道:“白羽!回來!你的劍吃虧!”

叫白羽的人正是那踩着鐵棍以劍殺人的高手,他的劍法輕靈而狠辣,如毒蛇一樣,每一擊都會精準的命中敵人的咽喉。有人說劍只是一種飾品,也有人說劍不過是一種舞器,但毫無疑問的是,劍在白羽的手裡是殺人的利器。

他的劍毒蛇一樣鑽進那名契丹重甲的眼睛裡,穿透了敵人的頭顱。快如閃電一般,白羽的劍又抽了出來,再一劍刺入那契丹人的另一隻眼睛裡。剛殺了使棍漢子的契丹重甲哀嚎一聲,丟下自己的狼牙棒捂着臉倒了下去。

白羽不顧葛青的大喊,身形一點衝進了重甲人群中。

“我與吳漢為結義兄弟,我們發過誓言,生當同生,死亦同死!”

白羽的話語聲從契丹重甲人群中傳出來,清清楚楚的傳進了葛青的耳朵里。他的眼睛瞬間就變得血紅,嗷的叫了一聲,掄起巨刀將一名壓過來的契丹重甲直接劈成了兩半!巨刀劈開人體,也劈開了鐵甲,血液飛濺中還有星星點點的火花炸起,那是巨刀切開鐵甲爆出的火星。

葛青連着劈死了三人,終於看到了白羽那一身被血浸泡透了的血色白衣,看到了白羽的肩膀被一支狼牙棒狠狠的砸中,隨即半邊肩膀整個塌了下去,胳膊軟綿綿的垂着如同風中無人搖蕩的鞦韆。單膝跪倒支撐着身體的白羽咬着牙一劍刺入那契丹人的眼睛裡,隨即哈哈大笑,血從他的嘴裡不斷的溢出來,潔白的牙齒上也是條條血痕。

“生當同生!”

白羽如妖魔一樣抽出劍,在身子栽倒前再一劍刺進了另一名契丹人的眼睛裡,血花在他的長劍上翩然起舞,凄美無比。

“死當同死!”

一支狼牙棒砸斷了白羽的長劍,也砸碎了他的頭顱。

死當同死的誓言,隨着那一棒實現。

葛青想衝過去,卻被更多的重甲圍住。他的後背被一支狼牙棒狠狠的砸中,哇的一聲,葛青往前沖了兩步,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回頭去看,跟隨他殺過來的幾十名好漢已經大部分戰死!

離着耶律楚材的帥旗,還有十步之遙!

精武營,已經寸步難行。

耶律楚材笑了笑,指着葛青撲倒的身影笑道:“雖然悍勇可嘉,卻不過一莽夫而已。”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支異常粗大的破甲錐破空而來,正中他的胸膛!

將軍花翎,躍馬而來。

戰馬撞開一條通道,數百精騎跟在花翎的身後將契丹人的軍陣狠狠的撕開。大隊的漢軍隨即從後面殺了進來,有從代州趕來的漢軍,有羅旭的部下,每個人都殺紅了眼睛,如豺狼,如虎豹。

花翎提起戰馬將一名契丹重甲踢飛了出去,俯身將葛青抓起來放在自己身前:“我帶你斬旗!”

躍馬,揚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