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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兩個人捆起來,明兒一早帶着上路,就當路上解悶吧。”

劉凌吩咐道。

這兩個基輔羅斯人有疑點,很有疑點。他們說是來朝見中原天子的,可是他們哪裡像一個使節?看起來更像是被人追殺的落魄傢伙,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換過了,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這兩個人的頭髮最少有一個月沒有洗過了,看上起已經黏在了一起。這個羅曼諾夫看起來沒什麼,反而是那個叫做伊凡的人帶着一股頗為高貴的氣質,跟他身上髒兮兮的衣服極為不相稱。

劉凌對羅曼諾夫說道:“羅曼諾夫同志,歡迎你到中國來,先委屈你在馬廄里過一夜,明天我們再談談關於共產國際的事。”

很遺憾,羅曼諾夫也好,劉凌的手下也好,都聽不懂劉凌這句話。

但羅曼諾夫聽得懂馬廄這兩個字,他掙扎着說道:“高尚的貴族閣下,這難道就是你們漢族人的待客之道嗎?如果你到了我們的國度,你會受到最熱情的歡迎。有最烈的酒,最火辣的姑娘,可是你卻想將我們關到馬廄里去,這是很失禮的行為!”

劉凌擺了擺手道:“抱歉,你不是我的客人。”

羅曼諾夫被侍衛們拉起來往外拖着走,他急切的大喊道:“你可以把我關在馬廄里,但絕不可以將伊凡也關進去,不然你會受到詛咒的!”

劉凌笑了笑,看向那個一言不發的伊凡,然後轉過頭對羅曼諾夫說道:“這是你的權利,你可以盡最大的努力詛咒我。”

說完,劉凌擺了擺手,侍衛們立刻將羅曼諾夫拖着走了出去。倒是那個伊凡,自己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劉凌眯着眼睛看着伊凡的背影,心裡有了一個隱隱的猜測。

他坐下來,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悅來客棧老闆和幾個夥計。

“告訴我你是什麼職位,香主?堂主?”

那老闆身子猛地一顫,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慌亂。

“這位大人……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

劉凌笑了笑道:“實在想不到,才短短几年的光景,你們白蓮教的實力已經滲透到契丹人的地盤上來了。倒是小瞧了你們,也小瞧了那個叫欒影的女子。”

他擺了擺手道:“起來吧,我沒有什麼惡意。前陣子你們聖女在開封幫了我的忙,之前的恩怨早已經是過眼雲煙了。只要你們習慣性造反的毛病沒有犯,我不會跟你們過不去。開封的事,你們救了我一個手下,倒是算我欠了欒影一個人情。”

那老闆更是驚疑,他緩緩的站起來,或許是因為緊張,他的身子抖動的頗為劇烈。劉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別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裝出來的樣子很假。若是你覺得能制住我,不妨試試。不過你只有一次機會,若不不成功的話,你的人都會死。”

他嘆了口氣道:“現在倒是有些後悔了,當初若沒有放欒影走,你們如今也發展不到這個規模。”

那老闆將摸在後腰上的手收回來,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大人和聖女,真的是故交?”

劉凌想了想說道:“當初她想殺我,因為我殺了你們白蓮教的聖主,也即是她師父。她來殺我,我又放了她。你說,這算不算故交?”

那老闆一驚,手再一次放在後腰上,時刻準備着暴起傷人。

劉凌嘆道:“不識時務視為蠢材,真不知道誰派你來北方的,怎麼就選了你這樣一個蠢貨?”

老闆的手抖了一下,最終無力的垂下來。劉凌淡淡的說道:“我若是想殺了你們,你認為你還能站在這裡?牆上掛一副白蓮花,就算北方是契丹人的地盤,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被人看出來?哦……我倒是忘了,就算被人看出來也沒什麼。在開封……欒影好像還是顯元小皇帝的座上客,聽說顯元小皇帝還想拜她為師?如此說來你們現在倒也不是什麼邪教,不用怎麼避諱人知道。”

那老闆聽劉凌說完,忽然猛地往後一退,驚訝的低呼道:“難道你是漢王劉凌?!”

劉凌嘆了口氣道:“還真是蠢不可及。”

“如今……你們聖女和聖母,還在開封?”

老闆就好像被抽空氣的氣球一樣頹然下來,他知道面前這黑袍男子的身份後就從心裡生出了濃烈的無力感。既然是漢王,自己這樣的人再多隻怕也傷不了對方分毫。漢王身邊,難道還會少得了絕頂的高手?更何況,剛才劉凌制服那兩個老毛子的手段他都看到了,本以為是個軍中的顯貴,誰知道竟然會是名聞天下的漢王。

“還在開封,替聖母聖女謝過王爺的挂念。”

老闆說道。

劉凌嗯了一聲道:“你替我轉告欒影一句話,開封我早晚是要去的,但卻是帶着雄兵打過去,她在開封傳道,為了安全,還是暫時離開吧。等日後開封平定下來,她隨時還可以回去。只有一點……可傳道,不可存了其他的心思以免招來滅頂之災。”

那老闆躬身道:“草民會將王爺的話一字不差的穿到。”

劉凌嗯了一聲嘆道:“兩個女人也不容易,若是她們想隱居避世,我可以選一個地方送給她。這天下亂着,就算她們心裡沒有什麼念頭,難保你們白蓮教的人都沒有想法。無論如何,再刀兵相見總是有很多無奈。若是真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出來,死傷無數人,還不是她的罪過?”

那老闆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什麼。

劉凌擺了擺手道:“這悅來客棧也關了吧,不出半個月這裡就會戰火連天。早回去一些便安全一分,她救了我手下一命,我也還她一個人情。你們收拾東西走吧,這客棧也不是什麼太值得留戀的地方。”

劉凌看了趙大一眼,趙大點了點頭吩咐侍衛取出一些銀子交給那老闆。這些銀子足夠買下三家這樣的客棧了,天下亂世,銀子是硬性的貨幣,至於大周鑄造的五銖錢現在的購買力已經低到了一個可憐的地步。

那老闆看了劉凌一眼,接過銀子一揖到地,然後帶着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劉凌吩咐侍衛們自己去廚房做飯,然後舉步往樓上走去。還沒有走上二樓,那老闆忽然又快步回了大堂里。

“王爺……雖然不知道王爺要去什麼地方,但草民覺得有件事還是要提前告訴王爺一聲的好。此去往南經過霸州王爺需小心些,霸州的契丹人被王爺都打跑了,一夥兒馬賊佔了霸州府衙,劫掠過往客商,他們殺人不眨眼,有數百人之多。”

劉凌點了點頭道:“多謝。”

悅來客棧的老闆再次向劉凌施了一禮,然後轉身走了。

劉凌喃喃道:“馬賊嗎?不知道是不是楊一山的徒子徒孫。”

他轉身問趙大道:“楊一山還在羅旭麾下任職?”

趙大道:“如今已經升為郎將了。”

劉凌嗯了一聲,繼續往樓上走去。隨便選了一間房子,劉凌推開房門看了看。發現這客棧確實打理的十分清爽乾淨,房間里的陳設雖然簡單但擦的一塵不染。床上放着兩床嶄新的被子,上面綉着不知道是什麼盛開的花朵。

“殺了吧。”

劉凌在門口站着看完了房間里的陳設後,回頭對趙大語氣平淡的說了三個字。

趙大愣了片刻,隨即躬身道:“屬下遵命。”

吃過了晚飯,敏慧燒了熱水伺候着劉凌洗了腳。她剛剛梳洗過,臉頰上還貼着濕了的秀髮。燈下看美人,此時的敏慧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她這些日子承受雨露滋潤,出落的倒是越發的迷人了。

劉凌伸手將敏慧額前幾縷有些凌亂的髮絲理了理說道:“慧兒越來越美了,難怪那個什麼諾夫看見你就走不動路了。”

敏慧嚇了一跳道:“王爺恕罪,慧兒以後出門就遮住臉再不讓其他人看到。

劉凌被她的樣子逗的一笑:“傻妮子,我又沒責備你什麼。我的慧兒生的美,遮住臉豈不是暴殄天物?”

敏慧見劉凌真的沒有生氣才悄悄的鬆了口氣,她是一個保守的女子,被劉凌之外的其他男人多看兩眼,都會覺得這是對不起王爺的事。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時之間是很難改變的。

行了一天,到底還是有些疲乏,洗漱完之後劉凌攬着敏慧躺在床上休息。

敏慧躺在劉凌的胸口上,想了想問道:“王爺……那個白蓮教的聖女,生的美不美?”

劉凌想了想說道:“論起樣貌來,不如慧兒。但她的功夫很好,殺起人來厲害的很。不過我的慧兒是妙手仁心,救人的術總比殺人的術要厲害。”

說到殺人,敏慧忽然想起王爺站在門口時候語氣平淡但森然無比的那三個字。

“王爺,霸州有馬賊,為什麼要殺了那個叫楊一山的人?”

劉凌笑了笑道:“相比於白蓮教,這個楊一山才是造反上了癮的人。他是河北綠林道的總瓢把子,馬賊的事總是跟他有牽連的。那些馬賊佔了霸州這樣一座大城,怎麼可能會去截殺來往的客商?那個老闆沒有說實話,他其實是想提醒我,霸州城裡很危險。”

劉凌沒跟敏慧解釋清楚,因為涉及到殺人的事,他總是不想讓敏慧知道的太多。

當初北上的時候,霸州可是留下來一千人馬駐守的。可是那老闆說霸州如今被馬賊佔了,這是在提醒劉凌,他留下的士兵已經都被殺光了。而殺光那些士兵,佔據霸州城的是馬賊。修鍊有素的漢軍士兵,一千人被無聲無息的殺掉竟然沒有一個人逃出來,為什麼?因為,楊一山現在是漢軍的郎將。

楊一山造反上了癮,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郎將是怎麼知道了劉凌微服南返的消息,然後準備在霸州截殺劉凌。

這樣的蠢事,也只有那個變態做的出來。

當夜,一支五千人的精兵自幽州大營出發,連夜渡過桑乾河,在劉凌他們整理了裝備馬匹上路的時候,五千精騎已經在霸州城裡開始殺人了。

當夜,河北綠林道總瓢把子楊一山被契丹人的刺客暗殺,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