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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凌將茂元,陳遠山,羅旭三位大營主將召來,將自己的安排說了一遍。三位主將更是反對,但劉凌認定的事,他們也無法挽回。就連羅旭都強烈的反對劉凌微服南返,他實在想不明白以劉凌如今的地位為何要做這等冒險的事。

他又怎麼會知道,劉凌打算下一步南返其實與他還有幾分關聯。這些日子以來,劉凌已經看出羅旭有離開的打算,所以劉凌先走一步,將東門大營甩給羅旭,等大軍南返之後,羅旭還要與茂元鎮守北方,劉凌這樣不負責任的跑路,羅旭請辭的話又怎麼能說出口?

而且劉凌特意叮囑羅旭,這次與契丹人大戰之後,以耶律雄機驕傲的個性一定會報復的,漢軍將領中沒人比羅旭更熟悉北方,論武功兵法,漢軍中能與其相提並論的也不過寥寥數人而已。將鎮守中原北方大門的重任壓在羅旭的肩膀上,將羅旭與大周的忠心無形間轉化成守護漢人的責任,這樣,漸漸的羅旭也就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

而劉凌一直沒有對羅旭說過招攬的話,也沒有許以高官厚爵,卻將一支十幾萬人的大軍交到他手裡,這樣的信任,羅旭就算是石頭一塊也該有所明悟。不招攬,不許官爵,是因為劉凌知道這些東西對羅旭沒有什麼誘惑力。羅旭是大周正二品的大都護,武將中頂尖的存在。論爵位,羅旭是冠軍侯。除了信任,劉凌能給他的其實比柴榮並不多什麼。

以羅旭之能,領兵之道多多益善。

可是當初為什麼柴榮嚴旨虎賁精騎不許超過萬人?為什麼以堂堂二品大都護的身份,只領一支萬人騎兵?

因為柴榮其實不信任任何人,如果羅旭軍權太大的話,柴榮怕整個大周都沒有人可以壓制住他。虎賁精騎的戰力太強,又近京師,一萬人,已經是柴榮可以接受的極限。這也是柴榮最嚴重的失策之一,當日裴戰率領定安軍北上攻打開封的時候,若是羅旭手裡有兵有怎麼會被擊敗?

劉凌沒有羅旭承諾,只是在羅旭的肩膀上壓了一副沉甸甸的擔子。

君子欺之以方,劉凌這樣做其實帶着那麼一點點不光彩。

能留下羅旭這樣的當時虎將,就算不光彩一些也無傷大雅。劉凌可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可恥的,劉備三顧茅廬成為千古美談,又有誰知道劉備前兩次沒有成功後,第三次見到孔明先生後是不是貼在孔明的耳邊輕聲說:“你若不輔佐我,我就殺你全家!”就算是劉備這樣說了,孔明也是不會張揚出來的。

想要留下羅旭,就要給他肩膀上壓一副擔子。

這樣說起來,羅旭是君子,劉凌就有點難小人了。

劉凌不怕做小人,但凡有大成大就的人,誰沒小人過?和劉邦曹操這樣的奸雄比起來,劉凌已經很光明很光明了。

三日後,劉凌換了一身長衫,帶了敏慧,趙大,東方不亂,還有遠道歸來一身風塵僕僕的陳小樹,六名監察院四處的銀衣護衛,一行十一人離開漢軍大營,一輛馬車,八九匹駿馬一路往南而去。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人數,在暗處,還有一百多名監察院的暗衛嚴密的保護着馬隊的安全。監察院的緹騎有一部分由花翎帶着往北方去了,晉州監察院總部還有一部分留守。剩下的不足五百緹騎,就在劉凌一行人二里之外並肩而行,一旦有什麼危險的話,緹騎在一刻之內就能趕到。

這樣的配置,已經堪稱恐怖了。

兩名金衣,六名銀衣,一百多名監察院四處的護衛六處的刺客,還有近五百名戰力比之於修羅重甲都相差不了多少的緹騎。就算有人能調集上萬大軍來圍堵這支隊伍,只怕也很難困住。更何況,劉凌本身就是一個實力不屬於任何一位金衣的大高手!

馬車是敏慧的,敏慧一個人的。

當然,這只是白天的時候敏慧才有的待遇。到了晚上,某凌還是會鑽進馬車裡干一些很愉快但見不得人的事。

馬隊人數不多,看起來就好像富家大戶的人出遊一般。只是若有明眼人,只需看一看那十個騎馬之人坐下的駿馬就會明白,這一行人絕對不好惹。十匹高頭大馬雄峻非凡,馬背上的騎士也皆是雄武矯健之輩。若不是背景驚人,又怎麼可能在隊伍里看到堪稱寶馬的特勒膘,看到那麼多西域名種?

隊伍行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劉凌本來就是想在大戰之後放鬆一下自己。此去舒州雖然數千里之遙,但耶律雄機的大軍抵達幽州最少還要半個月,半個月後幽州大營的漢軍才會啟程南返,劉凌他們輕車簡從就算走的再慢,比南返大軍還是要快一些的。

離開幽州之後,隊伍的目標是先到冀州補充給養,然後順着官道一路南下。等到了博州之後再走水路。

開封,鄭州一帶十幾個州目前還被周軍佔據着。劉凌初步預定的路線是到了博州走水路直到滑州,看一看船廠如今的進度如何。然後從開封和鄭州之間穿過去,一路南下。再往南,汝州,申州,許州,陳州如今都是漢軍控制的地域了,再往南過光州之後千餘里就再也沒有什麼大城,一路翻山越嶺到舒州。

這一路下來,劉凌需要走最少兩個月。

滑州的船廠是此行必須要去的地方,滑州之所以重兵駐守就是為了守護船廠。將來劉凌是一定要出海的,那個前前後後騷擾欺負中國上千年矬子民族,加之在中華漢族身上的恥辱劉凌會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不過想想看,劉凌這完全是在還沒發生的事而報復倭人。盛唐時期,自從倭人的軍隊在高句麗被大唐軍隊打的狼狽不堪之後,倭人就好像一個被強-奸後還產生了快感的變態一樣,對大唐的產生了濃烈濃厚的仰慕。不斷派出使臣到大唐學習一切可以學習到手的東西,甚至連走路吃飯的姿勢,髮型,服裝都要模仿。

由此可見當年在高句麗那一站,倭人是被打出了高-潮的。

不過那一仗確實讓倭人見識到了大唐軍隊的厲害,倭人的軍隊和戰船數量數倍於唐軍,硬生生被唐軍殺了個全軍覆沒。

自此以後,倭人老實了很多年。

劉凌在滑州建造船廠,就是為了打造一支能支持龐大軍隊遠航的強大水師。劉凌用強大的武力讓那個民族永永遠遠的老實下去,而不是老實一陣子就後反而更加變本加厲的來搗亂。

他說過,要給聶攝一個交代。

他說過,要給數百年間被殺害的數百萬人一個交代。

他說過,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馬隊離開幽州漢軍大營之後,到了傍晚時分才過了桑乾河。桑乾河寬數里,又被人稱為小黃河。是一條滋養了一千多里兩萬無數萬畝良田的母親河,也是一條暴虐的每逢汛期都會毀城滅地的殺人河。桑乾河後來被稱為無定河,也正是因為他暴虐難以馴服的緣故。歷史上桑乾河無數次改道,給兩岸人民造成無可估量的損害。一直到了清朝康熙三十七年,大規模梳理河道之後才改名為永定河。

過了桑乾河渡口進入一個叫做固安的小縣城,這小縣城因為靠近渡口的緣故頗為繁華。大概有六七百戶居民,酒樓,客棧倒是一應俱全。北方雖然常年征戰,但因為這固安縣距離幽州城不過八十里的路程,若不是這次劉凌率軍北伐圍困幽州,還沒有戰火燒到這裡來。且劉凌率軍經過這裡的時候約束軍隊,沒有傷害當地的百姓,所以縣城保存的很完整,北方燕趙大地上的百姓民風也粗狂好客,所以到沒有因為幽州大戰而導致人口凋零。

因為劉凌他們人多馬多,小的渡船根本就載不了他們這麼多人。一直等到南岸的大船返回來才渡河,所以到了固安縣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之前監察院的護衛已經先期過河定下了客棧,所以倒也不必擔心住宿的問題。後世有些做作的人總是牢騷說什麼當名人難啊當偉人累,在劉凌看來純屬扯淡。若不是身為漢王,若不是為當之無愧的中原霸主,一個簡簡單單的出行都被人嚴密的保護着,吃飯住宿皆有下面人安排,一般百姓怎麼會有這樣的優勢?

總是有人說百姓有百姓的好,身為一個知名人士一個有地位的人是很難很難的。你若是讓他放棄一切過普通百姓的日子試試,看他肯不肯。

劉凌一行人住宿的客棧,有一個在劉凌看來很有愛的名字。

悅來客棧。

在劉凌看來,這個悅來客棧在後世的無數小說無數電影電視劇中都不止一次的出現,前後穿插數千年經久不衰,當為古代第一連鎖客棧。一直到某部打打鬧鬧的電視劇大火之後,同福客棧才漸漸的發展起來隱隱有擠垮悅來客棧的趨勢……

護衛吩咐店小二將馬匹馬車放在後院,然後一行人進了悅來客棧。

“想不到這北方天氣苦寒,桑乾河水卻一定也沒上凍,不然想過河就難了。”

劉凌在後世就是這附近生活的人,那個時候這裡是一個才剛剛發展起來的小縣城。但是規模比現在也要大的多了,高樓大廈華燈璀璨初具規模。這是到了這個時代後劉凌第二次踏足故土,上一次率領大軍渡河的時候匆匆而過,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個地方。這個小小的縣城勾起了劉凌的思念之情,心中一種莫名的情緒越來越濃烈。

愛屋及烏的緣故,看着那店小二都覺得透着幾分俏皮可愛。

劉凌聽趙大讚嘆桑乾河,想起他前世小時候桑乾河這一段河水就已經乾枯了。寬闊的河道上種上了玉米和小麥,還有一些工廠的廠房就建立河道上。

那麼寬的一條河,怎麼就枯了?

“幾位客官,小店的條件縣城裡最好的,上房房間乾淨暖和,保證客官滿意。”

店小二殷勤幫着幾個人撣去身上的塵土。

“我們已經定了房。”

趙大皺眉道。

店小二立刻明白過來,這就是下午時候派人一口氣定了全部上房的那位爺了。可是這位陰沉着臉的大老爺,倒好像還不是主人家?隨即,小兒偷偷看了看那個一身黑色長衫的俊逸男子。

劉凌沒在意店小二好奇的眼神,邁步進了店門,才進去,劉凌忽然怔了一下。

這客棧大堂北側正中的牆壁上,掛了一幅畫。

一朵盛開的白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