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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早晨,在太陽尚未從羞澀中緩過神來之時,人們總是懶洋洋的,溫暖的被窩是所有人留戀的場所。不過獨孤夜洛卻一如既往早早起來洗漱,然後準備十年如一日的晨跑。

說起來他這個良好習慣形成的原因也十分惡趣味,當時他剛剛成為孤兒沒多久,遭逢巨變,又受到親人排擠壓榨,最終獨自流浪。

自暴自棄的他選擇了墮落,不過從小錦衣玉食卻使得身體機能分外差勁,連跑幾步都會氣喘噓噓,偏偏墮落的日子最不缺的就是街頭群毆,無論是被毆還是毆人,都免不了需要快速的跑動。

年少無知的獨孤夜洛,為了能夠避免挨打,又為了能夠打得暢快淋漓,因此骨子裡堅韌的他選擇每天天蒙蒙亮就起來晨跑。結果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個許多人想學卻無法堅持的良好習慣。

山水別墅區的街道仍然是那麼乾淨整潔,綠化完善使得清晨的空氣更加清新,哪怕帶着一絲冷冽,依舊讓獨孤夜洛感到神清氣爽。

剛剛在家門口做完熱身運動的他,尚未來得及跑動,一亮豪華轎車緩緩出現在視線當中。

起初,獨孤夜洛並沒有在意,山水小區雖然開豪華轎車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而且這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試問一個十年來無人問津的孤兒,怎麼可能會有人找呢?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猜測並不正確,因為那輛價值數百萬,足以抵上自家車庫裡,那輛銀色跑車五倍價錢的豪華轎車竟然匪夷所思的停在自己門前。

“莫非找錯門牌?”

獨孤夜洛搖搖頭,並沒有深究的打算,更沒有糾正對方或者引路的興趣,而是開始緩緩跑動起來。

然而就在他經過那輛豪華轎車前門時,一名西裝革履,一看就知道訓練有素的司機畢恭畢敬的小跑到后座旁將車門打開,並恭敬地說:“夫人,到了。”

就在那一剎那,獨孤夜洛那漆黑的瞳孔為之一縮,然後又猛地擴張,同時右手握拳,壓根緊咬。

塵封已久的記憶,隨着兇猛如虎的仇恨,如同開閘的洪水般直接奔騰而出,他忘不了,忘不了那個背影,忘不了那個如同魔鬼般的聲音,忘不了那個卑微的僕人卻做着禽獸不如的事情……也不忘了那個雍容華貴的身影,鑲嵌着一張惡毒至極的嘴臉……

呼!

清冷的空氣,通過鼻腔大量湧入肺部,所過之處除了帶來陣陣微涼,還將即將爆發的火山稍稍鎮壓下來。

深呼吸的獨孤夜洛並沒有停留,而是繼續跑動,無論臉上還是腳下的動作,都沒有絲毫變化,彷彿身邊的一切都與他毫無關聯。

“三少爺,請等等。”

謙卑的話語,獻媚的聲調,一切都恰到好處,然而進入獨孤夜洛的耳中,威力卻堪比足以震碎玻璃的超聲波。

嘴角揚起一個輕微的弧度,加上微微上挑的眉毛,讓那張普通的臉上組合出輕蔑的耐人尋味的輕蔑。

福伯看着沒有理會自己的背影,有些渾濁的老眼閃爍一絲歷芒,不過臉上的神色依舊保持着足夠的謙卑。

一旁的獨孤月見狀,額頭的皺紋以及眼角的魚尾紋更加清晰,代表着的刻薄的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眼中的怒意即便是寒冬的清晨也無法掩蓋。

然而她卻什麼都沒有,倒是一旁的福伯會意地繼續喊道:“三少爺,夫人來看您了,請等等……我們有重要的事情……”

任憑福伯如何叫喚,獨孤夜洛依舊充耳不聞,自顧自沿着整潔的小道跑動起來。

“夫人,要不我去追他?”

“不用了,就在這裡等吧,狗總是要回窩的。”獨孤月冷冷一笑,心中想着:小雜種,就讓你多囂張一會。

而一旁的王敏卻伴着臉,憤怒不已地說:“媽,你看,天寒地凍的,那個小雜種居然還給我們臉色看。”

“多嘴!”

“哼!”

……

獨孤夜洛自然聽到了來自背後的叫喊,卻不想做出任何回應,在拐彎之後他的速度猛然爆發,再也不是之前節奏分明,呼吸平緩的小跑,而是化身為田徑賽場上的選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全力施為。

不堪的記憶……刻骨的仇恨……滔天的怒火……交織成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掐在咽喉要害,使得全力奔跑的獨孤夜洛幾乎透不過氣來。他想要發泄,想要復仇,想要為自己,為父母討回公道,如果現在手中有一把足以致命的武器,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將那兩個人轟殘至渣!

隨着冷冽寒風不斷吹拂,體內的氧氣逐漸缺失,記憶開始重新封塵,仇恨開始潛伏,怒火逐漸消退……換來的是理智。

獨孤夜洛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在法治社會,哪怕背地裡多麼十惡不赦,只要沒有被審判,就是一個光明正大的人,一時的衝動除了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之外,什麼都做不了,忍了十年,難道不能再忍下去嗎?

“早晚有一天,你們這些禽獸會連本帶利的還回來的!”

當獨孤夜洛跑繞着小區跑了一圈之後,那輛豪華的轎車依舊停留在那裡,看到這一幕,那雙漆黑的眼眸閃過一絲寒芒,不過最終還是理智佔據了上風,於是自顧自地走向家門。整個過程中,連多看一眼的動作都沒有,彷彿那不是一輛豪華轎車,而是廢鐵、空氣。

車門再次緩緩打開,福伯依舊恭敬殷勤地為車上的母女先後打開車門,然後再次開口道:“三少爺,我們不會浪費您很多時間……呃,其實這件事和葉董事也有關係……”

看着獨孤夜洛沒有絲毫猶豫的開門,福伯急中生智,將葉凱搬了出來,同時眯着的眼睛不時透露出駭人的寒芒。

原本將對方几人完全當成空氣的獨孤夜洛,聽到福伯的話後,心中不由冷冷一笑,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從鐵龍那裡得來的信息不能推斷出來,這件事應該和葉凱有着不小的關係,只是不知道為何前來的不是葉凱,而是這幾個令人厭惡的傢伙。

不過既然抬出葉凱的名頭,獨孤夜洛縱使再不情願,也只能打消之前的念頭,於是緩緩轉身,卻在經意間將大門重新關上。

看到重新關上的大門,獨孤月心中怒火騰升,她知道獨孤夜洛此舉的意義,就是擺明了態度:你們不算是客人,連進我家門的資格都沒有。

隨着獨孤夜洛緩緩走進,詭異的氣氛開始在幾人只見騰升流轉,就在福伯準備開口之際,站在一旁雙臂環抱,揚起下巴,臉上充滿鄙夷與不耐的王敏率先開口:“哼,裝什麼裝,小雜種一個,你以為我們願意來啊,有你這種所謂的親戚,我還真的丟臉呢。”

“敏兒!”

獨孤月面帶寒霜呵斥王敏,但是眼中卻沒有絲毫怒火,不過這一切對於獨孤夜洛來說都已經不重要的了,他聽到“小雜種”三個字,剛剛壓制的怒火再次騰升,而且愈演愈烈。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濃妝艷抹的王敏,好半晌後才冷冷地盯着獨孤月冷笑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家教?看來基因遺傳的很徹底。”

“你……”獨孤月抿着刻薄的雙唇,半晌後忽然綻放着和善的笑容,但是一旁的王敏如同被猜到尾巴的貓咪般,直接跳了起來,對着福伯喊道:“福伯,給我廢了這個小雜種!”

福伯沒有動靜,而是看向獨孤月,反倒是獨孤夜洛,大喊一聲:“保安,幹什麼吃的,什麼人都放進小區里來,我們業主的人身安全還有保障嗎?”

山水別墅小區的檔次雖然在H市只能算中檔,不過背後的老闆勢力非同小可,而小區的安保設施其實非常完善,因此獨孤夜洛一喊,早就注意着這邊的三名手持電棒,身材魁梧的保安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其實這些保安之所以放獨孤月進來,並不單單是因為那輛豪華轎車,而是因為他們的隊長認識福伯,不過眼下的情況看來,這點交情還是不如飯碗來得實在。

因此三名保安中的兩人第一時間惡狠狠地盯着獨孤月一行,剩下的保安隊長對獨孤夜洛道歉道:“對不起,是我們的疏忽,以後一定不會再次出現這種情況,我保證,請您不要上報。”

說完後,保安隊長走向福伯,為難道:“福大叔,你別為難我了,他是我們小區的業主。”

“呵呵,不礙事的,我們是一家人。”說到這裡,福伯想走到獨孤夜洛面前,卻被保安隊長擋住了去路,對此他也不在意,只是微笑道:“三少爺,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誤會,不過今天來的目的,是想邀請三少爺在元旦的那天晚上,前來公司參加年會,到時候葉董事也在,希望您賞臉。”

幾名保安聽到這裡,一個個都面面相覷,最終還是保安隊長機靈,那眼神瞪了兩名屬下一眼,同時始終沒有挪動身體,並且緊握手中的電棒。

獨孤夜洛聞言,冷冷一笑:“這就是你們邀請客人的態度?那個野女人說要廢了我,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恐嚇?”說到這裡,他看向保安隊長,語氣緩和道:“賈隊長,那個老傢伙的實力你應該清楚,下次這種人,不要讓放進來了。”

面對獨孤夜洛三番兩次的打臉,就算是城府再深的福伯臉上的肌肉也開始不自然抽搐,獨孤月也眼露凶光,而王敏更是大呼小叫,口中的污言穢語更是堪比罵街潑婦。

“該死的瘋女人!”

賈隊長暗罵一聲,然後向其中一名隊員使了個顏色,那名隊員頓時哭着臉,不過還是盡職地走到王敏面前,警告道:“小姐,你再這樣我就要趕你出去了。”

“憑什麼?就憑你們每個月可憐的薪水嗎?本小姐生氣的話,可以讓你們直接丟了飯碗!”

“胡鬧,給我回到車裡去!”

獨孤月雖然生氣,臉面還是要的,自己的女人當眾罵街,她的面子實在掛不住。面對母親的呵斥,王敏惡狠狠地瞪了獨孤夜洛一眼,才不情不願地躲回車裡。

“阿落,不管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年會的時候姑媽等着你來。”獨孤月微微一笑,盡量地表現出和善的一面,然後徑直鑽回車子。福伯也饒有深意的看了獨孤夜洛一眼,回到了駕駛位。

當豪華轎車緩緩離去時,賈隊長三人才鬆了口氣,又保證了一番後,才緩緩離去。

看着轎車准見消失的影子,獨孤夜洛冷冷一笑,就在他準備轉身之際,一聲驚喜且難以置信的叫喚突然傳來:“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