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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趙強一身明亮盔甲,凝視前方不語,他的身後是整裝待命的萬餘將士,黑壓壓一片,鴉雀無聲,只有風吹過旗幟的聲音和遠處尚陽堡內傳來的廝殺聲。

士兵們眼眸中滿是野獸的獸焰,他們渴望而又期待。他們的心在跳動,在歡躍,屠城!大帥終於下令屠城了!

一向對屠城最興奮的俄兵們這會奇怪的發現,那些才剛剛投降不久,腦袋後的辮子還沒有被割去的清國人好像對屠城的興奮一點也不比自己差。

“大帥,我關寧軍是正義之師,堂堂正正驅逐韃虜的王師,若是行這屠城之事,未免有損正義之名,也有損大帥威名,學生懇請大帥能收回成命!”

“大帥,不能屠城啊,這一旦屠了,關外各城如何再有肯降的,為大帥計,為關寧軍計,為恢復華夏大業計,學生也懇請大帥收回成命!”

“一旦屠城,傳出去世人必視我關寧軍為洪水猛獸!求大帥能夠網開一面,收回成命,樹我關寧仁義之師之名!”

馬下,趙楚、陸清、郭璞三人跪在一排,苦苦的求着。他們實在是不能接受關寧軍馬上要去做屠城這種人神共憤的事。

“命令已出,焉能收回。”馬上,趙強淡淡的說了句,眼睛緊緊盯着前方的尚陽堡,並不理會這三個顧炎武弟子的懇求。

劉德見了,只在心中嘆口氣,跟了趙強這麼久,他知道趙楚他們是勸不動他的,與其浪費口舌,倒不如想如何善後。

賀滿川、左銘南、齊壯等將領聽得都是不耐煩,恨不得上前把這三個書獃子拖到一邊去,省得誤了他們的好事。

見趙強並不理會自己的請求,郭璞突然咬牙說了句:“我等之所以反韃子,只為這韃子殘暴,視我漢人為豬狗,但若大帥今日行了這屠城之事,與那韃子有何區別?”

此言一出,趙楚和陸清二人一愣,劉德微一搖頭,一眾將領也變了臉色,陰側側的望着郭璞。

“本帥說話向來算數,從無食言之處,命令也傳至全軍,若是收回,寒得可不是你們三個,而是我數萬將士了。”扭頭掃了一眼郭璞,趙強沒有動怒。

“不要跟我說什麼仁義,說什麼正義,我關寧軍與韃子之間只有生與死,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與他們講仁義,對牛談琴而已。你們以為本帥就這麼喜歡屠城么,為什麼之前那些城池我沒有下令屠,為什麼這些投降的清兵我沒有將他們殺掉,偏偏要把這尚陽堡給屠了呢?”

趙強意味深長的反問郭璞他們一句:“你們知道這關外有多少我們王爺的舊部?”

“學生不知。”郭璞和趙楚他們搖了搖頭,吳三桂有多少舊部被發配關外他們的確不知道,但是這個和屠城有什麼關係?

“你們當然不知道了。”趙強的眼視看向劉德:“你告訴他們,本帥為什麼要屠了這尚陽堡。”

“是,大帥。”劉德答應一聲,往前邁了兩步,一一扶起三人,對他們道:“你們啊,看事情光看表面,卻不想想大帥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劉大人的意思是?”趙楚不解的看着劉德。

“看到那些人沒?”劉德伸手朝跟隨大軍一齊來的三千多吳軍青壯指了指,低聲道:“大帥下令屠城是為了他們。”

“為了他們?”三人一怔,有些糊塗,不知道劉德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這些人只是王爺舊部的一小部分,在這寧古塔境內還有很多王爺舊部,現在大帥要想將這些人收入麾下,還要讓他們能夠振作起來,就得使些手段,這屠城便是其一。”

劉德正要再說,卻見有一騎飛奔而至。

“報!”

“稟大帥,尚陽堡北門已破!”

聞言,趙強身子一動,厲聲喝道:“賀滿川、左銘南!”

賀左二人忙策馬上前,大聲道:“末將在!”

趙強冷冷道:“速率所部開進尚陽堡,不使一人走脫!”

“是!”

賀左二人轟然應諾,立即傳令近衛師團、後衛師團開向尚陽堡。

“盡屠,雞犬不留!”

“盡屠,雞犬不留!”

一萬多情緒激昂的士兵興奮的吼叫着,聲音遠遠傳去,驚得四周樹林中的走獸飛鳥遠遠循去。

“出發!”

趙強手中長刀往前輕輕揮出,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近衛師團與後衛師團霎時就像決了堤的洪水洶湧而前,向著尚陽堡席捲而去。從阿勒楚喀跟過來的三千多吳軍青壯也吶吼着隨着大軍沖向尚陽堡。

............

尚陽堡內。

因為都統衙門已經被吳逆縱火燒毀,所以都統常壽和十多名衙門官員搬到了南城一個官員府上,正商議着如何向寧古塔將軍稟報此間發生的事,卻猛的聽見北城方向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旋即有隆隆的蹄聲震地而來。常壽和大小官員頓時變了臉色,聽這聲勢分明是有成千上萬的騎兵正向尚陽堡殺來!

“怎麼回事,哪來的騎兵?”

常壽霍地站起身來,大小官員們面面相覷,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常壽大怒道:“快去前面看看,究竟出什麼事了?”

“喳!”

兩個親兵忙沖了出去,還沒等他們出大門,就見滿街都是驚慌四逃的旗人。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親兵拉住一個正往南門跑的旗丁。

“叛軍殺過來了,你們快跑吧!”那旗丁說完一把掙脫拉住自己的親兵,慌忙跟着人群朝南門跑去。

兩個親兵嚇得目瞪口呆,怔了數秒,飛一般跑回府內。

“哪裡來的叛軍!”

聽了親兵的稟報,常壽的臉都白了,難以相信,一把抓住親兵,喝道:“是吳逆還是蒙古人?”

“小的不知,街上到處都是人,小的們沒法去探個清楚!”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失手鬆開親兵,常壽“撲通”一聲坐在椅上。前夜吳逆造反,已經折了兩個佐領兵,昨日又被賴密特帶了七個佐領去追擊北逃吳逆,城內只有兩個佐領和昨日調來的三個佐領兵,總共不到千人,塔格士手下四個佐領騎兵又被寧古塔將軍調去,現堡內根本沒有多少騎兵,如何能擋得住這突然殺進城中的騎兵。

一個官員見都統大人發愣,忙提醒他:“都統大人,快走吧,敵兵已經殺進城了!”

常壽聞言一驚,遂既暴怒道:“守城的是哪個,是哪個!本官要砍了他腦袋,砍了他腦袋!”連叫了幾聲“砍了他腦袋”後,他突然冷靜下來,急向親兵隊長喝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召集人手,擋住這些該死的敵兵,不能讓他們衝過來,絕不能讓他們衝過來!”

“喳!”親兵隊長答應一聲,忙帶着幾十個臨時充做親兵的兵丁衝到了府外。

大小官員們都亂成了一團,昨夜發生的吳逆造反已經讓他們如驚弓之鳥,沒想這才剛剛平定了下來,這尚陽堡又被敵兵攻破了,來得還全是騎兵,這可怎麼好噢!

常壽見這些手下跟個無頭蒼蠅似的,忍不住喝道:“敵兵已經破城,此地不能再留,你們速隨本官衝出城去!”

“大人趕緊帶我們走吧!”

官員們聽了這話,忙催促常壽趕緊帶他們出城。

..............

從東門突進城來的關寧軍騎兵已經殺到了尚陽堡的城中,許多旗人還有在尚陽堡做生意的各族百姓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各自的屋中和棚戶中亂鬨哄地擁了出來想看個究竟,結果全部遭到關寧騎兵的無情屠戮!

大帥有令,破了尚陽堡,雞犬不留!

到處都是奔走哀嚎的清兵旗丁,到處都是縱騎馳騁的關寧鐵騎,到處都是血腥的殺戮!

不論老弱,但凡見到的活人,統統被關寧兵一刀殺了。

“殺!”

一名旗丁手持一根長矛臉色發白的守在一間屋子前,嚎叫着沖向正一臉獰笑緩緩逼近他的一名關寧軍小旗,可沒等他手中的長矛整到對方身上,一騎從他身後縱騎突過,寒光一閃,那旗丁的胸口就被整個剖了開來,腸子瞬間和着鮮血粘液撒了下來。

“啊!”

旗丁本能的用手去捧自己的腸子,想把它們塞回肚子里,可是那粘滑的腸子卻根本不聽他的使喚,剛塞進這段,那段又漏了出來。最後,他怔怔的朝前一個啷嗆,抱着肚子痛苦的在地上滾來滾去。

在旗丁的哀號聲中,小旗狂笑着一腳踹開了那屋子的門,眼前突然一亮,只見一名年輕的八旗婦女正護着個小孩縮在牆角,一臉驚恐的望着自己。

“嘿嘿...真他娘的走運,這娘們長得不賴!”

小旗的嘴巴都要滴出口水了,狠狠的一咽喉嚨,把嘴裡的口水吞回肚子里,然後回頭對正要衝進來的部下們吼道:“去,去,到其他地方去,這裡歸老子了!”

聽了小旗的話,那些關寧兵探頭朝屋裡一看,隨即淫笑起來,然後“嗷嗷”叫喚着衝到附近的屋子搜了起來。

“搶到的金銀財寶不能私吞,必須交上來,不然扒了你們的皮!”

小旗不忘提醒手下們一聲,然後把木門從裡面重重關上,很快屋裡就響了那旗人女子驚恐的叫喊聲,還有那旗人小孩的哭鬧和“啊啊”的大鬧聲,片刻之後,屋裡的孩子聲音消失了,只聽那旗人女子哭天搶地的哀號聲,還有那小旗的淫笑聲。

大帥有令,盡屠尚陽堡,雞犬不留,但在此之前,可不能糟蹋了這韃子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