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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嚴公公沒多久,有個叫樂吉的小太監拿了被褥等一些日常小家什過來。

樂吉看起來也就十五六的樣子,一副單純沒心機的憨厚樣,主動開口跟阿玉介紹了一下院里的情況,讓她有什麼事就去西角那邊的院落找他。

“我曉得了,謝謝小公公。”

阿玉謝他,樂吉撓頭,很快就出門走了。

這裡的確一直沒有人住,阿玉將院門合上,長嘆了一口氣,回屋去收拾打掃。

周進是快中午時過來的,親手提食盒,還讓人帶來兩套衣裙。

“餓了吧。”

周進看向行禮的阿玉,將手裡的東西放置於桌上。

連早飯都沒吃,忙到現在阿玉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不過此時她只是默默站在那,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兒。

周進笑了笑,讓隨行的小太監將衣裙放下,點他們出去了。

“阿玉。”周進在一張雕花椅上坐下,“你可知錯?”

果然,早上的事情並沒有那麼輕易翻篇。

阿玉慢慢跪地,“阿玉知。”

“嗯。”周進面色嚴謹,“勾結小廝私自處理府里裳下的東西,光這一點就可以將你發賣了。”

阿玉早上那個燒了衣裳的借口是站不住腳的,周進不知道她有偷跑的本事,自然就信了先前陸千嬌的話,認為是她託人將東西捎出去處置了。

明明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鬟,膽子真的大,要不是殿看上她,已經死兩三回了。

“公公……”

勾結小廝這個罪阿玉真不想認,可事已至此,她別無選擇。

“請公公不要處罰秦大哥,是阿玉求他辦的,責任奴婢全全承擔。”

阿玉垂首匐地,無緣無故將秦江卷進來,她很怕,怕連累無辜之人。

周進嘆氣,“你犯了大罪,一而再,再而三。先是以下犯上,之後私處物品與人勾結。這些罪並罰,別說你自己,真要追究起來會誅連親人。”

周進的聲音無奈又冷,事情到了現在阿玉也清楚不是求饒幾句就能解決。

她頭未抬,闔眼道,“請公公明示。”

終於通透了,不妄在她身上費了那麼多心機。

周進站起,長舒一口氣,“我雖然是府里的內務總管,到底也是殿下的奴才。為殿下排憂解難是我應該做的,卻沒有越過主子去做決定的權力,你明白嗎?”

“奴婢明白。”

“那行,未時殿下午休後一般會去書房,你收拾好過來吧,給你一個引見的機會。”

周進走了,阿玉扶着門楹站起,看了眼被拉上的院門,去到桌前默默將肚子填飽。

之後她燒了熱水,將自己收拾乾淨,挽髻,穿上新送過來的華麗衣裙。

阿玉並不知道書房所在,她去找了樂吉。

聽聞是周公公叫的,樂吉很熱情領她去了。

書房就在主殿後面不遠處,依牆而建,是一處帶花園水榭的亭樓。

阿玉走在廊上遠瞭,看到院牆之上有一座熟悉的閣樓。

原來這裡隔壁就是小園……

阿玉要過來的事周進先前就跟外面的小太監交待過,見她來了,有人去裡面稟報,讓她在門口等一會。

東廂,窗欞下,魏漓懸筆凝神,正在寫字。

男人輕撩袖倨,神情平閑適然,目光隨筆峰而動,少了平日里的冷峻,多了兩分溫雅。

門口,有小太監輕步而來。

周進聞聲,不敢打擾主子,慢慢退了出去。

“公公,那位叫阿玉的丫鬟過來了,正在外面。”

“噢。”周進笑,“先帶她到這裡來等着吧。”

“是。”小太監應聲而去。

周進也回了裡面,剛好見到主子放筆,他便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笑道,“殿下,那個叫阿玉的小丫鬟過來了,說是要向你謝罪。”

魏漓正在卷那張錦宣,聞言放了手,坐於一旁的太師椅,讓周進傳她進來。

周進歡喜而去,見到台階下的阿玉一身新衣,心下滿意,帶她進門。

“殿下萬福。”

阿玉入內行稽首之禮。

“起。”

魏漓難得給她一個面子,阿玉卻並沒有起來,只是直起身,垂眸道,“有罪之身,不敢僭越。殿下,先前……,那事,奴婢深知罪孽深重,請殿下降罪。”

打了良王殿下你巴掌之事,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口的,阿玉就那樣心知肚明般帶過,然後又道,“晨間之事,奴婢叩謝殿下隆恩,救奴婢一條賤命,保一身清白。”

阿玉說完再次磕頭,她的聲音平靜,模樣看起來相當鄭重認真。

還真是過來請罰謝恩的!

魏漓聲音冷清,“抬起,頭來。”

阿玉聞言立身。

她此時穿着雪青色撒花湘裙,外罩蝶戀花櫻草色褙子,與圓圓的臉蛋相映,如玉似瑩。雙眸更像是水洗過一般,配上跟丫鬟時不同的百合髻,立身之間,倒是讓魏漓眼前一亮。

女人今天也很大膽,居然好好打扮了一番才來見他,可她這些衣裳跟髮飾……

魏漓望了眼遠處的周進,見他拉門出去了,狹長的鳳眼暗了暗。

彼時,他也沒有心思去管周進那膽大的奴才,微微欠身,對地上的女人問道,“你,真要,請罪?”

“是,奴婢難辭其咎,還請殿下降罪。”

阿玉語氣誠懇淡然,看在魏漓眼中卻是一副沒有人生氣的樣兒。

魏漓單手撐頭,手指輕輕敲着椅扶。

不得不說女人的行徑讓他很不開心,他寧願地上的人求放過,求原諒,最好抱着他的腿,扯着他的衣擺,痛哭流涕的樣子。

那畫面想想他就舒爽難耐,而不是像這樣,一副坦然般求降罪。

“你,過來。”

他的眼中有危險信號,阿玉微顫,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偏頭,咬唇,就那麼跪着,慢慢移了過去。

“起身。”

刻意打扮成這種勾人的樣子,她卻一直縮頭做鵪鶉狀,白白浪費了這份心機。

阿玉心如鹿撞,攥着裙倨慢慢站起。

兩人只離着半臂的距離,越是離得近了,阿玉越覺得這人健碩高大,明明自己站着,卻能跟椅子上的他平視。

“你的罪……”魏漓抬眼,目光如炬,“你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