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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掌柜的自然是知道江冉招婿的事情,連忙喚了白芷,“不過,那年輕公子長得丑,只怕不是白芷姑娘口中的這英俊公子。”

掌柜的說的極為含蓄,就是怕江冉上當受騙。

只對着江冉說道,“不如我喊了小二陪着兩位姑娘上樓看看,若是姑娘覺得不對,即刻離去就是。”

江冉已經穩了穩思緒,“不必了,我自己去看看。”

她徑直上樓,走到了門前,只是靜靜的站着,透着這一扇門,遲遲不敢敲門。

江冉性子爽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生出怯意來。

她看了很久。

白芷小聲的喚了一聲姑娘。

江冉終於回過神來。

正要敲門。

就聽到一個聲音說道,“既然來了,還不進來嗎?”

這聲音更加渾厚了,可是還是透着讓她熟悉的低沉。

江冉終於確定了,一顆沉寂一年的心在這一刻,才真正的活了過來。

江冉輕輕的推開門,只見一個玄衣公子立在房中,緩緩的轉過頭來,看着江冉。

一別近兩載,他的輪廓越發的硬朗剛毅,整個人透着風塵僕僕的感覺。

一張鐵質的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可是江冉隱隱的看出右臉上有一道瘢痕。

她的眼中一下子涌滿了一層霧氣,她不敢眨眼睛,總感覺一眨眼,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不見。

白芷眼圈也紅了,連忙退到了外間,掩了門。

慕容羽的視線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依舊是一身深色的衣裙,頭髮簡單的束着。

這樣簡單毫無美感的裝束,依舊掩飾不了她的容色。

不同於上一世在刑場上看到的江冉。

眼前的少女褪去了所有的青澀。

一張臉上的風華,因為眉眼之間透着的堅定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感覺。

再也不是前一世看見的哪一種柔弱凄美的模樣。

一向堅決的眼眸之中盈滿了一層霧氣。

他幾乎不曾看見她這樣的模樣。

此刻心底不由得柔軟幾分。

江冉緩步走了過去。

視線落在了慕容羽藏在面具之下,隱隱露出來的瘢痕。

她抬起手,想要揭去他臉上的面具。

慕容羽覺察到她的舉動,卻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江冉堅定不移的走了過去。

直到退無可退。

江冉定定的看着他,抬起纖細的手。

慕容羽身量極高,江冉輕輕的踮起腳,就在她觸碰到面具的時候,慕容羽一把捉住了她的一隻手。

寬闊的手掌握住江冉的手,聲音有些發啞。

“冉冉,你確定要看?”

江冉似乎猜到了什麼。

她將淚水咽了進去,只抬着一雙泛紅的眼眸看着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兩人對視良久,慕容羽終於鬆了手。

江冉踮起腳尖,右手從他的耳畔繞了半圈,扯掉腦後的活結,左手拿起面具,輕輕的摘了下來。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自額頭向下,一道極深的瘢痕破壞掉一張俊郎不凡的臉。

江冉壓下去的淚意再一次涌了上來。

她就知道,他遲到一年,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事。

江冉垂着頭,聲音發澀,“你就是因為這道疤痕,才不肯回來的?”

慕容羽只是看着她,不答反問,“有沒有嚇着你?”

江冉只看了一眼,並不理會他,只是拉過他的胳膊,仔細的把脈。

慕容羽就要奪過手。

江冉看了他一眼,“阿羽,不要叫我擔心。”

慕容羽仔細的看着她的神色,終於不再動。

江冉拉了他坐在桌子旁邊。

慕容羽的手平放在桌子上,由着她把脈。

過了一會,江冉說道,“餘毒果然清除,只是你這手臂終究是落下了後遺之症,陰雨天依舊泛着疼痛?”

慕容羽說道,“無妨,比起從前來說,這一點點疼痛完全算不了什麼,”

他反手想要握住她的手,“現在放心了吧?”

江冉並沒有收手,繼續把脈,又過了一會,她不由得微微的一愣,“你受過傷?”

慕容羽就要收回手,江冉卻拉着他的手不放。

繼續的把脈,這眉頭越來越深,“肺腑有損傷。”

她微微的蹙起眉頭,就要去撥他的衣襟。

慕容羽再一次捉住了她的小手,“你做什麼?”

江冉說道,“放手,我要看看你受的傷!”

慕容羽這才說道,“已經大好了,你別擔心。”

江冉低低的說道,“放手。”

聲音異常堅定。

慕容羽被她的眸子看的心中發軟。

他手中的力道鬆了些許。

江冉剝開了他的衣襟,胸膛上一道傷疤露了出來。

她替他診治過,知道他身上並沒有這一道瘢痕。

這是箭傷,再往左側偏離一點就射入心口。

江冉纖細的手指終於垂了下來,神色黯淡道,“是箭傷?這才是你一直不曾告知我們你還活着的原因,這傷痕?是死裡逃生吧!”

慕容羽笑道,“碰到懂醫術的姑娘就這一點不好,什麼也瞞不過你。”

江冉看了他一眼,輕輕的說道,“你的肺腑終究是受了損傷,我替你慢慢的調理,應無大礙。”

慕容羽看她一副生氣的樣子,這才說道,“過去的都過去了,至少我現在還活着,不必看着你嫁給別人。”

江冉看着他,他說的這樣輕描淡寫。

她心裡卻泛着擔憂,也知道他這一年多,應該在養傷,她說道,“你現在出現在廣陵?會不會有危險?”

慕容羽說道,“廣陵王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以後就靠着江姑娘護佑了,你可願意?”

江冉低着頭說道,“我總覺得委屈你了。”

慕容羽握住了她的手,“我現在這張臉,只怕委屈的是你。”

江冉抬起手,捂住他的唇。

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這樣說,我不愛聽。”

慕容羽朗朗一笑,“我是死過兩次的人,自現在開始,我要為自己而活。”

他看着她,“珠花為聘,你可願意?”

他笑着說道。

江冉的臉頰微微的發燙。

點了點頭,輕輕的哼了一聲。

慕容羽上前一步,再也沒有顧及,將她攬進懷裡,“可現在,除了這朵珠花,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