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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錢夫人院子

海內第一豪門果然名不虛傳,這裡的規矩怕只比皇宮要小一些。

陳艾也不知道自己經過幾次通報,換了兩個下人,這才來到一處種滿海棠花的小院外。

據帶他來這裡的那個叫什麼阿富的僕人說,內宅總的來說分為五大塊,徐老太居正北。另外四塊分屬四房。其中地盤最大的是徐家家主徐輝祖和他的夫人們的一片是早流逝的徐四老爺的寡婦們的居所。其餘兩塊分別屬於徐增壽和徐贗緒兩房。

由此可見徐家的規模大成什麼樣子。

阿富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一頭髮育不良的黃髮,看起來既猥瑣又懦弱。

剛到錢夫人的院門口,就聽到裡面一陣激烈的爭吵,這個阿富竟然站在門口一臉蒼白,好象聽到獅子老虎的叫聲,卻不敢再向前一步。

裡面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顯得年紀有些大,估計三十來歲模樣,語調很是激烈:“太欺負人了,太欺負人了,想我也是二房的夫人,不就是最近老爺不來我院子里嗎?怎麼連個伙房的卑賤老女人也敢騎到老娘頭上撒尿了?馬上扶我去伙房找那姓容的臭女人,看我不撕了她的老逼”

陳艾聽這女人的聲音顯得有些大,語調也有些粗俗,同徐府的整體氛圍很不協調。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蛾子的生母錢夫人。據說此人的出身不太好,想來也沒什麼文化,難怪說起話來這麼不顧身份。

果然,如陳艾猜得一樣,蛾子柔柔的聲音響了起來:“娘,你好歹也是夫人,為這麼一點小事去同下人鬧,也不怕失了身份,反讓府中的人笑話。”

“笑話,笑話什麼,蛾子,你若是我的女兒就隨我一共過去。”

“這個,怕不好吧”蛾子還在小聲起勸着。

可錢夫人的聲音卻越來越大:“怕怕怕,你怕什麼?做人小心成你這樣,以後還不被人踩死。哼,我看你不是怕,是別有心思,不想認我這個娘了。”

蛾子的聲音有些顫抖:“娘,你怎麼這樣說話?”

錢夫人冷笑,只聽得院子里“叮噹”一聲,好象有杯子或者碗盞之類的東西摔碎了,想來定是她的手筆:“你這小妮子,別以為我這幾日病在床上就成什麼也不知道。我不過是風寒入體,又不是瞎子聾子。你下午在伙房你跟那姓容的女人說你母親自是徐景昌的母親,我只是你姨娘,是不是?”

“你......”蛾子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惱怒,然後又很快平靜下來:“府中的規矩就是這樣,娘自是我的生母,誰輕誰重,難道我是傻子分不清嗎?我說娘你也別鬧了,爹如今都不愛到你這裡來,你再鬧,惹惱了他,只怕以後更別想見着他人了。”

“娘自己命苦,原本以為進了徐家,怎麼著也能給你一個名分,卻沒想到一入侯門深如海,娘自己吃苦不要緊,反讓你受了家裡人那麼多氣。早知道當初就留在大同不來南京了,娘大不了租兩畝地,面朝黃土背朝天將你拉扯大,雖然累,卻過得快活。女兒呀,娘這是害了你呀”

錢夫人突然“哇”一聲哭了起來。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哭聲加入進去:“夫人別哭,夫人別哭,你一哭,蓮子心中也難過得緊。二小姐,你勸勸夫人吧”

這個叫什麼蓮子的應該是錢夫人的貼身丫鬟吧,陳艾想。

他禁不住擺了擺頭,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即便是皇帝也有他的煩惱。可見這人皮難披,蛾子母女的日子確實有些難過。

蛾子的聲音突然冷靜下來:“娘,你別哭了,讓人聽到成什麼話。還有蓮子,你別湊熱鬧了。護主也不是你這樣護的,你的孝心我和娘自然知道,可你就不能說些寬我娘心的話嗎?”

蓮子還在哭:“二小姐,你能忍,我自佩服。可夫人這些年受了這麼多氣,換誰都受不了。如今都這樣了,你還一副冷臉子,我們知道你就這個秉性,倒無所謂,不知道,還以為你心硬呢”

“越說越不成話了。”蛾子道;“都別哭,不就是我娘病剛好,想吃魚湯嗎?我剛才去求過秦夫人了,她答應分一條鯉魚過來給娘養身子,還說要親自來看望娘你。我估摸着,夫人該到了,你們快將面上的淚水擦了,別叫她看到。”

一聽到秦夫人要過來,陳艾不覺皺了下眉頭。

秦夫人陳艾自然不認識,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自己同徐景昌鬧得很不愉快,恨屋及烏,自然也不願意同他**打交道。

再說,自己是來走錢夫人門路,讓大夫人看到,卻是不美。

想到這裡,他小聲對旁邊的阿富說:“阿富,勞煩你通報一聲。”

阿富還是一臉蒼白,吃吃道:“不......不......不要”顯是怕得厲害。

陳艾有些不快:“你怕什麼?”

阿富:“錢夫人真在火頭上,她的性子也爆,還是等下吧,別撞到她槍口上去,仔細吃她打。我上次就吃過她一記耳光,沒辦法,人家是夫人,我下人一個地位卑微,挨了打也只能生生地受了。”

“原來是這樣啊”陳艾心中好笑,暗罵一聲: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就大大地咳嗽了一聲。

“誰呀”院子里立即安靜下來,蓮子的聲音響起來。

阿富沒有辦法,這才硬着頭皮回道:“回夫人,回二小姐和蓮子姐的話,帳房徐若輔大爺說的那個姓陳的士子來了,要來拜見錢夫人。”

“哦,有這麼回事,蓮子,出去看看。”錢夫人冷笑:“我這裡又清冷又破舊,卻不想還有人來走我的門子,真是不開眼啊蓮子,來的人若是什麼不三不四,或者使皮撒賴的,就別讓我看到了。”

陳艾心中嘆息,蛾子多麼好的一個女孩兒呀,怎麼她母親的素質這麼低?

“是,夫人”蓮子明白夫人這話的意思,應了一聲從月門裡走了出來,只看了陳艾一眼,就驚訝地叫出聲來。

“怎麼了?”錢夫人在院子里問。

“沒什麼,夫人,我剛見着人了。”蓮子一邊回答,一邊朝阿富揮了揮手:“沒你事,走吧”

阿富顯然是畏這個院子里的人如虎,聽到這話,如蒙大赦,飛也似地跑遠了。

蓮子驚愕地看着陳艾,用牙齒咬着嘴唇,一臉色的驚懼,良久才小聲道:“你......你你你,你好大膽子,竟然追到這裡來了,究竟想幹什麼?”

陳艾一聳肩,奇問:“我來拜見錢夫人啊,怎麼,不能來?”

“哼,只怕你心壞鬼胎,我提醒你,這裡可是徐國公府,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蓮子不住冷笑。

陳艾心中更是疑惑:“你這話說得我怎麼一頭霧水,蓮子姑娘,我們好象在燈會上見過面。”

“你果然是別有所圖?”蓮子氣得臉都青了:“像你這樣的妄人,就該一頓亂棍打將出去”

“打我做什麼?”陳艾心中不快,這院子里的人素質果然低,難怪那阿富怕成這樣。還好,蛾子人還不錯,不像她母親和這個小丫鬟。

“蓮子,你這個小蹄子在做什麼,來的究竟是什麼人呀?”錢夫人不耐煩起來,在院子裡面罵。

“我去看看。”這個時候,蛾子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笑眯眯站在門口的陳艾。

她嚇得身體一晃,一張臉漲的通紅,腦袋低了下去,柔聲問:“原來是陳公子,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蓮子還是一臉氣憤,盯着陳艾冷笑連連。

陳艾拱手:“我如今得了增山先生看中,進了徐府族學讀書。陳艾能進徐府,也算是你們的恩典,便想過來拜謝。可惜整個徐府,我只認識你哥哥和你。你大哥好象對我有成就,想了想去,就只能過來拜謝你了。”

“你看你姐,他果然是來找你的。”蓮子氣得直跺腳。

“對啊,我就是來找蛾子姑娘的。”陳艾大方地點着頭。

蛾子更是羞得抬不起頭來,半天才道:“公子請自重。”

“自重,我自重什麼?”陳艾有些惱火了,這院子里的人果然不正常,我不過是來走走後門罷了,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外面是誰呀?”錢夫人還在問。

“是......”蓮子正要回話,蛾子卻朝她擺了擺手,大聲回道:“娘,是我家族學裡一個姓陳的童生,這人你倒可以見。”

“好,讓他進來吧。”

“小姐,你......”蓮子氣得蹦了起來。

蛾子卻不理睬這個小丫鬟,恢復平靜,對陳艾道:“原來陳公子得了增山先生看重啊,將來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陳艾對自己的前途倒是很有信心,畢竟自己的文化程度本就高,讀上幾年書,肯定比明朝人要高出一籌。況且,作為一個現代人,大未來的歷史也知道個大概,只要領先這個時代的人一步,想不發達也難。

這一點,也無庸諱言。

他點點頭,笑道:“前途談不上,依陳艾胸中的才學,進士或許有些懸。可中個秀才、舉人的卻不甚難,否則豈不給增山先生臉上抹黑?”

“陳公子的才學我自然是知道的。”蛾子臉上閃過一絲歡喜。

“吹,你就吹吧”蓮子小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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