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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衡只是來帶李南風一探究竟的,出了宮他就得回營。

李南風想着雖然事情的起因是胡宗元坑了她的綢緞,他也不能說全無干係,但是眼下的確是用不着他幫忙了,便與他分了道,先回了府。

進門先往正院一看,李夫人剛送走常夫人,丫鬟端着銅盆毛巾進出,看模樣她正準備午歇

李舒在廊下看到李南風,快步過來道:“你先前上哪兒去了怎麼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李南風無暇寒暄,匆匆敷衍兩句便就回房,着袁縝去打聽消息。

李夫人對付胡家這招雖然做得狠絕,但李南風竟有些期盼事情儘快落成了,從先前胡宗元對李存睿的說話完全可以看出來,胡家乃至永王府至今都認為胡氏有恩於李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在面對李夫人這個被胡氏欺壓過的高家姑太太。

縱然再多次地跟自己說李夫人是李夫人,她是她,此時此刻她也沒辦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中燒,看來胡氏不光是覺得李夫人得任她拿捏,就連李存睿這個太師也得恭恭敬敬當她是丈母娘呢

再想想前番在郡王府姓胡的那番態度,她這心腸也立刻硬實起來。

“世子”

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她轉身回頭,正看到李摯進來。

“哥哥”她起身。

李摯進了門,先回身讓丫鬟們出去,然後把宮裡的事給說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已至此,只能速戰速決了。朝上這邊我會跟進,你設法留意留意母親動向,一旦她再有動作,切記告訴我,免得回頭出了岔子”

這些不必他交代,李南風自然已經想到。

李存睿方才既然已經有了態度,對胡宗元的下場她更有了信心,她眼下只惦記一件事:“被換走的那批絲綢在哪裡如今內務府緊缺絲綢,倘若交不上貨,那回頭得杭州織造局背鍋,我們得如何把這首尾擺平”

當然,既然絲綢是李夫人換下來,那麼只要從她手上把真貨拿出來就行了。但又怎麼能交上去呢這一交上去,豈不就不打自招了嗎就是他們答應,李夫人也根本不會打算交出來。

李南風不了解李夫人與胡家的恩怨,她既然恨他們恨到了讓人絕後的地步,那麼一定不會是什麼小事,她當然不會插手她的決定,但她必須幫着善後,如何讓被此事牽連的人不被牽連問罪,這是他們必須考慮的事情。

雖說各方證據指證胡宗元指證的相當乾淨,但是織造局那邊接下來在籌集綢緞這件事上,一定是會有壓力的,他們得找到一批絲綢幫織造局填上來。

“世子,譚護衛回來了”

小廝在門口道。

“讓他進來”李摯當即起身。

李南風猜想譚峻是去了打聽消息,果然才起身,譚峻就匆匆進來了:“稟世子,方才大理寺的人已經押着胡宗元兄弟進天牢了,傳言皇上大怒,降旨稱若三日內胡宗元交不出來那批綢緞,便着刑部處以極刑”

“胡宗亞呢”

“聖上沒說饒他,但是也沒說斬他”

李南風看了眼李摯:“不出所料,接下來胡宗元應該還是會提出求見太皇太后。胡宗元也許能爭取到永王來京,消息傳到永王府一去一回也得大半個月,也就是說未來半個月他還有機會死不了。”

但他若死不了,李夫人就得出事。

這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一個是作惡多端的惡人幫凶,一個是自己的母親,當然是無條件站李夫人。

李摯前行兩步,倏然轉身:“你可能聯繫到洛詠”

李南風凝眉:“是要讓洛詠前來插一腳”

李摯攏手:“胡宗元不是在杭州把綢商們弄得怨聲載道嗎他定然很希望看到胡宗元倒霉。”

李南風稍頓,點頭道:“也好”

洛詠被胡宗元害得連買賣都做不成了,他怎麼可能會不盼着胡宗元倒霉

況且除去洛詠之外,還有其餘被禍害過的商家,若是能聯繫到洛詠把胡宗元在杭州打着替朝廷辦事的旗號為非作歹的事情上告朝廷,那胡家兄弟則別想翻身了

如此,更連永王府都要被拖下水,禍害百姓外加欺君,別說是太皇太后,就是太上皇跳出來都沒用了

“可以聯絡到,只是從京城快馬至杭州得多久”

“最快十日,稍快十五日。”譚峻說。

李南風算算時間,洛詠收到消息是半個月後,聯絡其餘商家得有個兩三日,再返回來又得半個月,這就一個多月了,又能頂什麼用

“死馬當活馬醫吧,萬一母親那邊疏忽了”

。但既然是個機會當然就不能錯過,她看看外面天象,寫了同樣的兩封信,分別交給兩名護衛,命他們一個走水路,一個走陸路,總之盡量爭取時間。

護衛走後兄妹倆一度陷入靜默,事情都讓李夫人都安排好了,他們實在也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後招,除去暗中查漏補缺之外,也只能等她的動作了。

李南風送走常夫人,如常午歇。

但當然是睡不着的,哪怕昨夜裡也缺眠。

內務府有消息出來後她就踏實了,胡宗元一定會死的,胡宗亞也會死的,胡家會絕後,胡氏會被她的親兄弟索命,有什麼比看着他們狗咬狗更解恨的呢

“老爺進宮了嗎”她問道。

金嬤嬤上前:“老爺不但進了宮,且還沒給胡宗元留一點面子。他讓內務府公事公辦。”

李存睿身邊的長隨之一就是她的兒子,這些消息她自然能掌握。她接着道:“但是據稱胡宗元堅持要求叩見太皇太后。奴婢擔心壽寧宮那邊會不會出岔子”

李夫人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她不會不管的,但皇上不一定會由她干涉。三日時間也足夠發生許多變故了,還是要速戰速決,以防夜長夢多。”說到這兒她道:“把前些日子蘇溢寄來的那些胡家兄弟在杭州作惡的訴狀拿出來。”

金嬤嬤拿出來了。

李夫人一本一本慢吞吞翻過,說道:“找個人,遞到都察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