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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江,舒縣。

黑雲壓頂,大雨將傾,揚州刺史府的後院內卻傳出聲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中間還隱隱夾雜着呼喝聲。孫靜神色倉惶地撞開院門,跌跌撞撞地衝進後院,抬眼望去,年可弱冠的孫權正與一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廝殺。

兩人刀來槍往,激戰正酣。

“仲謀,統兒!”孫靜奔至戰團邊,掩面痛泣道,“先別練武了,快去前廳見你們父親最後一面吧。”

“啊?父親!”

孫權聞言急棄刀於地,仰天長嚎一聲急奔而去。

“叔父。”年僅十五歲的凌統卻上前問孫靜道,“義父不是率領大軍在征討江都嗎,什麼時候又回廬江了?”

凌統本是凌操獨子,二十三路諸侯討馬時,凌操於滎陽一戰歿亡,孫堅念凌統幼失怙持,便將其收為義子,與孫權、孫詡、孫匡諸子寢則同榻、食則同眠,形如兄弟,又令江東猛將太史慈、周泰、蔣欽等教授武藝,令徐庶、周瑜等教授韜略。

“唉。”孫靜長嘆一聲,摸了摸凌統的腦袋,黯然道,“統兒,快去前廳吧。”

刺史府前廳,此時早已經哀鴻一片。

孫堅身披火紅戰甲,渾身浴血,還保持着被太史慈救出來的模樣,甚至連背上的三枝羽箭也僅僅只是削去其桿。並未取出箭簇,事實上隨軍郎中也是不敢取出箭簇,因為這箭簇一旦取出,孫堅內腑充血恐頃刻斷氣。

“父親!”

孫權疾步沖入前廳,一眼瞥見正中軟榻上渾血浴血地孫堅,不由仆地跪倒在地。膝行至孫堅榻前,扶着軟榻乾嚎起來,孫權身後,孫翊、孫匡、凌統、孫瑜、孫皎等孫氏子弟紛紛跪倒在地,跪於榻側的吳夫人悲從中來,哭得越發傷心起來。

孫堅吃力地探出雙手,摸索道:“仲......仲謀何在?”

孫權急上前握住孫堅雙手,慘然道:“父親,孩兒在此。”

孫堅嘴角溢出一片血沫,喘息道:“仲謀。這江......江東,孤......孤就交......交給你了,你要好......”

孫堅的話未說完,獨目里的神采便漸漸變得黯淡。有污黑的血絲順着嘴角滑落。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父親!”

孫權大叫一聲,昏厥在孫堅榻前。

時值六月酷暑,洛陽城中炎熱難當,馬躍正於城效山中別院避暑時,賈詡、李肅、法正忽聯袂前來拜訪。

李肅吸了口氣,沉聲說道:“主公,剛剛得到消息,江東猛虎孫堅已經死了。”

“哦。孫堅死了?”馬躍急問道。“是怎麼死的?”

法正道:“孫堅率大軍猛攻江都不克,反被廣陵太守陳登設計射殺!”

“啊?被廣陵太守陳登設計射殺!”馬躍聞言大吃一驚,失聲道。“這個陳登是何等人物?竟能設計射殺孫堅,豈非更勝徐庶一籌?”

賈詡道:“這個陳登是徐州名士陳圭地兒子,頗有國士之風,堪稱大才、尤善守城!的確是個人物。”

“唉。”馬躍仰天長嘆道,“如此人物卻不能為孤所用,豈不遺憾?”

“主公。”賈詡臉上忽然掠過一絲狡笑,提議道,“詡嘗聞陳氏父子每以大漢忠臣自居,主公何不以天子名義下詔,遷陳登為南陽太守?”

“嗯,遷陳登為南陽太守?”馬躍道,“此計當真可行?”

賈詡道:“八九不離十耳。”

“好!”馬躍聞言大喜,擊節道,“若得陳登守南陽,孤可高枕無憂矣。”

法正道:“主公,在下亦有一計,名曰驅虎吞狼,或可不費吹灰之力剪滅孫權、平定江東。”

“哦。”馬躍欣然道,“計將安出?”

法正道:“孫堅既死,長子孫策雖頗有勇略,可惜先於孫堅歿於青牛隘之役,次子孫權年僅弱冠,威望遠不足以與父兄相提並論,倉促繼位急切間恐難以穩定江東局勢!主公只需譴一辯士前往濮陽,動之以情、誘之以利,必可促使袁紹出兵。”

“嗯,好計!”馬躍擊節道,“只要袁紹出兵,就算不能剪滅孫權、平定江東,至少也能讓江東孫氏實力大損,數年之內翻不過身來,好,那就勞煩子嚴走一趟濮陽了。”

李肅欣然道:“肅敢不從命。”

馬躍一頓,接著說道:“春上的小麥雖然欠收,不過接下來的秋糧似乎是個難得的豐收年,孤以為伐蜀之戰可以提前開始準備了,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軍糧的準備固然重要,可領軍主將的人選尤其重要,不知三位可有合適人選?”

李肅、法正的目光同時轉向了賈詡,在主帥任免這樣的重大問題上,兩人自忖在馬躍面前還不具建言權,三人中間只有賈詡有資格回答。

賈詡凝思片刻,答道:“高順將軍尚正不尚奇,可統率大軍正面強攻葭萌關,少將軍本是奇襲偏師主帥的不二人選,聲名威望也足以震撼川中士族,可惜已經統兵前往西域,因此這奇襲偏師地主帥非主公不足以勝任!”

“什麼!?”李肅聞言大吃一驚,自投效馬躍以來第一次跳出來反駁賈詡的意見,大聲道,“軍師此言差矣,主公安危事關重大,豈可輕身犯險?這太冒險了。主公萬萬不可聽信軍師之言,否則恐遺禍無窮。”

法正臉上掠過一絲會心地微笑,向李肅道:“子嚴兄何不聽軍師把話說完呢?”

“哦?”李肅似有所悟,說道,“軍師之意?”

“哈哈哈。”賈詡笑道,“在下的意思是說。非主公親至則不足以震撼川中士族,又沒說真讓主公親自領軍前往西

“明白了。”李肅恍然道,“原來是讓人喬妝主公統兵前往,呼,真是虛驚一場。”

賈詡、法正相視莞爾。

馬躍道:“文和,你還沒說主帥地人選呢。”

賈詡道:“主公帳下不乏統兵大將,少將軍馬超以下,方悅、徐晃、甘寧皆能征善戰,足以獨領一軍,不過伐蜀之戰非同小可。由陰平小道入蜀道路艱險難行,入蜀之後更是孤軍深入、四面皆敵,領軍主將地機變決斷將直接關乎伐蜀之戰的成敗,不可不慎。”

馬躍道:“接著說。”

賈詡道:“方悅將軍剛勁有餘而機變不足。徐晃將軍守如磐石卻缺乏銳氣。唯甘寧將軍智勇雙全,而且又是臨江人,熟悉川中地理,其麾下水軍精銳也不乏川中將士,主公何不令甘寧將軍統率水軍從陰平小道伐蜀?”從天子分封袁紹三子及外甥之後,袁紹便將他的大將軍府從河北鄴城遷到了黃河以南地濮陽,以示逐鹿徐、揚的決心。

大廳上,李肅正侃侃而談:“今孫堅戰死,江東震動。長子孫策早歿。次子孫權、三子孫翊、四子孫匡皆年幼難當大任,江東群臣各為私利、紛爭不息,各郡山越群起叛亂、燒殺劫掠。各地士族人心浮動、築塢自守,凡此種種,不一而足,此天賜良機於魏公也,何不起兵南下、討伐江東?”

“唔。”

袁紹聽得大為心動,讓李肅這麼一說,心忖還真是討伐江東的大好時機。

謀士審配急出列勸道:“主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