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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太常府。

司馬懿躡手躡腳地進了曖閣,向司馬防、司馬朗父子恭聲作揖道:“孩兒見過父親大人,見過兄長。”

“仲達你來了?”正伏案察看文書的司馬防聞聲抬頭,眉宇間掠過一絲憂色,問道,“為父聽說今日丞相召見你時,你喝了西域長史班善進獻給丞相的葡萄美酒?”

司馬懿道:“確有此事。”

司馬防道:“仲達,你忘了為父平時是怎麼教你的?為人要謙遜,行事要低調,且忌鋒芒畢露、招人妒嫉啊。”

司馬懿道:“父親教誨,孩兒時刻銘記於心。”

司馬防道:“那你為何還擅自喝了丞相的美酒?”

司馬懿道:“孩兒一時糊塗。”

司馬防道:“行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以後行事要低調。”

“孩兒記下了。”

“去吧。”

“孩兒告退。”

司馬懿向司馬防恭恭敬敬一揖,轉身退出暖閣。

待司馬懿的身影消失在曖閣外,一直未曾做聲的司馬朗卻忽然說道:“父親,今日相府之事,對仲達來說也許並非什麼壞事。”

“哦?”司馬防道,“伯達此言何解?”

司馬朗道:“二弟平時為人極為低調,縱然心中怒極亦能和顏悅色。此番丞相召見,正是格外需要謹小慎微之時,奈何二弟卻反而顯得鋒芒畢露,這不是很反常嗎?”

司馬防道:“伯達也看出今日相府之事仲達乃是有意為之?”

司馬朗道:“二弟鷹視狼顧,相貌與常人迥異,而且身懷經天緯地之才。但凡略通相術之士,就能看出二弟不像是久居人下之象!如此,則難免不遭丞相所猜忌,二弟今日之舉怕是為了寬解丞相猜忌之心吧。”

“事情壞就壞在這裡!”司馬防道,”丞相是什麼人?軍師賈詡又是什麼人,豈能看不穿仲達這點小把戲?仲達這麼做只怕是適得其反,反而加重丞相地猜忌之心哪。”

“這個......”司馬朗道,“二弟雖有經天緯地之才,卻終究還年輕,還缺些歷練。”

“唉。”司馬防嘆息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仲達才思敏捷、學問過人,既是家門之幸。也是家門之不幸。如果不懂得韜光養晦,只怕會給司馬一族帶來滅門之禍啊,現在想想,也是為父過於草率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舉薦他入朝為郎官啊。”

馬躍問賈詡、法正道:“這次孟起出征西域,孝直就不去了,孤有意讓司馬懿隨軍參謀。兩位以為如何?”法正道:“主公明鑒。司馬懿足可勝任。”

“司馬懿看似鋒芒畢露又持才傲物,其實這麼做明顯是在演戲,不過司馬懿也太小覷主公了。以主公的容人之量又豈會猜忌他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不過......”賈詡說此一頓,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對於司馬懿這樣的聰明人,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什麼念頭該有,什麼念頭不該有!”

“此事就由文和去辦吧。”馬躍點點頭,臉上露出沉思之色,指着桌上的地圖對賈詡、法正說道,“現在言歸正傳,此次伐蜀孤是勢在必得,然而蜀道難行,從漢中至西川,路多雄關天險,一味強攻只怕曠日持久、消耗太大,而且未必就能成功,不知文和、孝直可有良策?”

賈詡道:“西川四面環山、易守難攻,只宜智計且不可強攻。”

雖然賈詡、法正堅決反對馬躍伐蜀,但既然馬躍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他們所應該考慮的就不是如何去阻止馬躍,而是想盡一切辦法讓馬躍地決定變成現實,這就是身為正、副軍師所應擔負的職責。

法正道:“在下數年前遊歷天下,曾經兩次到過西川,對蜀地的地形也算是略有了解。據在下所知,從漢中前往成都其實有兩條路可走,除了葭萌關、劍閣這條大路之外,從陰平小道繼續往南也可以直達成都。”

“哦?從陰平小道繼續往南?”馬躍的手移到地圖上,蹙眉道,“可地圖標示這裡是一片崇山峻岭,並無道路可行啊。”

法正道:“這只是一條小路,只有樵夫獵戶才會走,不過在下確信這條路一定存在。”

“不管這條小路是否存在,都值得一試!”馬躍道,“可以想象一下,當所有蜀中大軍全部集結在葭萌關、劍閣、梓潼一帶時,成都的防禦勢必會變得空虛,這時候如果有一支西涼精兵突然出現在成都城下,那對川中的士族該是怎樣的震撼?劉璋素來膽小懦弱,措手不及之下很可能會選擇投降以保全自己。”

賈詡道:“劉璋是漢室宗親,如果真的獻城投降,主公還真不好慢待於他。”

法正道:“既然是這樣,那漢中的文章就必須做足,在下以為至少要調集二十萬大軍,於葭萌關外結下聯營,唯其如此,才能夠把西川大軍吸引到梓潼、劍客、葭萌關一線設防,成都的防禦才會變得空虛。”

“二十萬大軍?”馬躍沉吟片刻,嘴角忽然綻起一絲陰險地笑意,獰聲道,“二十萬大軍並非什麼難事!”

當著蔡瑁、蔡中、蔡和、王威、王粲、黃祖、黃承彥、韓玄等荊襄文武地面。劉表道:“今屠夫勢大,荊州獨力難支,孤決意請曹操大人引本部精兵鎮守新野,以為唇齒相依之勢,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蔡瑁等人紛紛應道:“主公英明。”

劉表道:“既如此,此事就這麼說定了。韓玄何在?”

韓玄出列道:“主公有何吩咐?”

劉表朗聲道:“即日動身前往古城,將孤的意思轉達給曹操大人。”

韓玄道:“敢不從命。”

“子揚!?”

曹操滿臉喜色地從後堂迎了出來,身後跟着程昱、張遼等心腹文武,劉曄急拱手道:“主公,事諧矣!”

“哦?”曹操一眼就眼見了劉曄身後地韓玄,問道,“子揚,這一位是......”

劉曄忙道:“這位乃是荊州別駕韓玄大人。”

“原來是韓玄大人。”曹操雙手抱拳,兩眼眯成細縫連聲道。“久仰久仰。”

韓玄慌忙回禮道:“豈敢豈敢。”

曹操笑罷肅手道:“韓大人裡面請。”

韓玄道:“丞相先請。”

大堂,眾人敘禮畢,韓玄才正了正衣冠,朗聲道:“奉我家主公、劉荊州之命。恭請丞相率本部精兵移駐新野縣。以為唇齒相依之勢共抗涼軍,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曹操撫掌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吳軍圍城已經三月有餘,廣陵太守陳登憑藉江都城堅固地城牆嚴防死守,連連挫敗吳軍的進攻,吳軍始終無法破城。

城外,吳軍大寨。

張昭憂心沖沖地向孫堅說道:“主公,江都城內糧草充足。足以支撐兩年有餘。而我軍地軍糧卻只夠維持半個月了,如果半個月之內再攻不下江都城,那就只能先退兵回廬江了。”

“半個月?”孫堅蹙眉道。“只剩半個月的軍糧了嗎?”

“只剩半個月了。”張昭道,“江東四郡的所有存糧皆已被搜刮殆盡,淮南雖是膏腴之地,可惜壽春城內的幾萬石糧食在破城之前被雷緒一把火給燒了,我軍並未撈到一粒糧食不說,反而要分出相當一部份糧食供給梅成的降軍!接下來將近半年的時間,我軍都將面臨軍糧匱乏的局面,至少要等到今年秋天淮南水稻收割之後,才能暫時得到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