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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激烈的殺聲驟然自左側密林中響起,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一支漢軍如猛虎下山從密林中衝殺出來,當先一員大將手舞長刀,直奔廖化而來。

“嗯?”

廖化神色凜然一驚,不好,中埋伏了!

“撤~~快撤~~”

廖化將刀一引,轉身就走,正圍住夏侯淵那三百殘兵殺得性起賊兵,在側翼遭受猝然襲擊之後立刻便陣腳大亂,廖化的一聲“撤退”更是加劇了賊兵的混亂,局勢很快就演變成無可阻擋的退敗。

夏侯淵一刀劈空,腳下一步踉蹌再立足不住,頓時單膝脆倒在地,左手卻兀自托住樂進屍體不肯撤手。驚抬頭,只見賊兵像蝗蟲般從他和倖存的漢軍將士身邊亂鬨哄地涌過,狼奔豕突而去。霎時間,濃濃的疲憊像潮水般捲來,夏侯淵感到整個身體都失去了知覺,手中的長刀竟如一堵大山般沉重。

“噹啷~”

夏侯淵再捏不住手中長刀,手指一松,長刀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近在身後咫尺,身邊的士兵們已經開始呼起來,聲音里透着劫後重生的狂喜,夏侯淵也想轉過身來,看看究竟是誰救了他,可他感到脖子發硬、身軀發僵,竟是石化了一般怎也轉不過身來。

“妙才!是你?”

耳邊驟然響起一把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那聲音近在咫尺卻又彷彿遠在天邊,夏侯淵的視野逐漸開始模糊起來,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地旋轉、搖晃。

“妙才,是我,我是曹洪!”

熟悉的聲音里透出一絲焦慮。

曹洪?呼,原來是曹洪,這廝竟然沒死?竟然在八百流寇重甲鐵騎的衝鋒下活下來了?怪物~~夏侯淵長出一口氣,沉沉的黑暗終於將他徹底吞噬,雄壯的身軀推金山、倒玉柱。膨的一聲倒了下來,竟是脫力昏死過去。

“妙才!”

“文謙~~”

曹洪手忙腳亂地扶起夏侯淵,又翻過樂進的屍身,頃刻間目露猙獰之色,轉向賊兵退走地方向,像受傷的狗熊般咆哮起來:“廖化~~我要殺了你~~”

......

漢軍大營。

曹操雖然新敗,部屬折損甚巨。臉上卻並無多少沮喪與頹廢之色,與朱雋、皇甫嵩談笑間頗為自知,朱雋、皇甫嵩皆目露激賞之色,為將者,當勝不驕、敗不餒。

“穎川之黃巾賊實不足懼,所虛者唯八百流寇耳。”曹操道:“操有穎水之敗,皆因缺乏騎軍所致,今兩位將軍麾下有丘力居大人三千烏桓鐵騎,馬躍之八百流寇雖然驍勇善戰,亦不足懼矣。”

朱雋蹙眉道:“所憂者,八百流寇故會重演。驟爾遠遁,恐追之不及。”

曹操道:“可遣烏桓鐵騎追而查之,則八百流寇不戰自潰。”

正說間。忽有小校來報:“二位將軍。丘力居不聽勸阻,又縱騎劫掠穎川百姓去了。”

朱雋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這個丘力居實在可惡,末將與他說過多少次了,中原不是草原,不是任由他們縱騎劫掠的牧場,可這些該死的蠻夷就是不聽。哼,若不是還要借用他的騎兵之利。本將定斬不饒。”

皇甫嵩捋花白的鬍鬚,淡然道:“公偉不必惱怒,軍中斷糧已有數日,若再行嚴加約束、反恐激起兵變,暫且由他吧。”

曹操失聲道:“二位將軍,軍中斷糧已然數日。”

朱雋嘆息道:“實不相瞞,自去歲黃巾肆虐,朝廷數發大軍征討,耗費錢糧甚巨,至今日,京中錢糧告急,上官士大夫皆食粗米,大軍亦數月不曾接濟糧草矣,我與皇甫老將軍率軍一路東行,多虧沿途郡縣接濟,始才捱到今日。”

曹操嘆氣道:“唉~~匪逆為禍、國運衰竭,竟至如斯境地!請兩閏將軍放心,操已命心腹之人回東郡籌措糧草,料想不日即可解至陳留,可解大軍燃眉之急。”

皇甫嵩、朱雋聞言喜道:“如此,辛苦孟德。”

......

“喔~喔~喔~”

陣陣怪叫伴隨着雷鳴般的蹄聲隆隆而來,一大片黑壓壓地騎兵像蝗蟲般從平原上漫卷而過,赫然正是丘力居率領的烏桓鐵騎。烏桓騎兵所過處,黑煙裊裊、村莊焚毀,即將長成的莊稼慘遭踐踏,正在勞作的百姓慘遭屠殺。

無數善良的大漢子民在烏桓蠻夷的鐵蹄下呻吟,可憐而又善良地大漢子民們,原以為連八百流寇都不再來禍害他們,今年終於可以過上好日子了,沒想到變起驟爾、禍起東牆,一夜之間,又殺出了這群兇殘的豺狼。

“哈哈哈~~”

丘力居狠狠一鞭揮在馬股上,策馬狂奔,已經犯下累累獸行的他全然不覺的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在北方草原的時候,他就是這麼乾的,不但劫掠匈奴人、鮮卑人的部落,有時候也會南下劫掠漢人的村落和城鎮。

在野蠻而又愚昧的烏桓人眼中,人類跟自然界地野獸沒什麼區別,強大地吞併掉弱小的部落,搶奪女人和財物,殺死壯丁,就跟自然界的弱肉強食一樣,天經地義!從來就沒有人覺的狼吃羊有什麼不對。所以,丘力居也從不認為這樣縱騎劫掠的行為有什麼不對,這~~就是野蠻人的邏輯。

一名衣衫不整的小頭目打馬衝到丘力居身邊,氣急敗壞地吼道:“禿耳狼,出什麼事了?”

禿耳狼吼道:“短尾狐地馬隊去洗劫一個漢人村落時遭受千餘流寇騎兵偷襲,三百多人馬全部被殺,就短尾狐拚死殺出重圍,可回來報完信也咽氣了。剛開始我還不信。帶人去看過才知道都是真的,所有弟兄地屍體都被剝了皮,還倒掛在村口的樹枝上示威呢。”

丘力居的眸子霎時就紅了,厲聲道:“這些可惡的賊寇,我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一個一個點天燈活祭~~吹號,全軍集結!”

“號嗚嗚~~~”

丘力居一聲令下。低沉悠遠的號角聲霎時沉沉響起,正在縱騎劫掠的烏桓騎兵紛紛策馬飛奔而回,迅速開始結陣。

......

長社北效。

一片片簡易地營帳已然支起,在大營的周圍還圍上了一圈堅固的木柵欄,木柵欄的外沿還布滿了尖銳的鹿角。正北方甚至還樹起了兩丈多高地轅門,一桿血色大旗筆直地插在轅門上,迎風招展。

在軍營前方的空地上,支起了數百口大陶鍋,陶鍋底下柴火燒得正旺,鍋里正往外冒着裊裊的熱氣。一陣陣的肉香隨着清風瀰漫開來,冷人垂涎欲滴。不知道的人聞到了,還以為鍋里在煮着肥豬肉呢。

郭圖的鼻翼煽動了兩下。只覺得濃香四溢。但當他意識到這是什麼香味後,胃中又是一孟猛烈地抽搐,慌忙抱住一截木樁乾嘔起來。

馬躍回眸冷冷地掠了郭圖一眼,神色如霜,絲毫不為所動。

馬躍身前不遠處,管亥正神情凝重地叭倒在地,以耳朵貼着地面側耳聆聽。倏忽之間,管亥臉色一變。沉聲道:“來了!”

馬躍神色一動,眸子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悠然翹首北望,極目望去,只見原野一片平靜,有兩隻飛烏從麥田裡掠起,迅速飛入附近灌木叢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