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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江風清冷。

吳、楚聯軍的戰前軍事會議已經結束,周瑜帶着呂蒙、陸遜來到江邊,遙望長江對岸,只見烏林大寨里火把齊明,沸反盈天。

陸遜道:“大都督,涼軍約定三天之後在赤壁江面決戰,看來是準備好了。”

“大都督。”呂蒙憂心沖沖地問周瑜道,“這一戰聯軍恐凶多吉少啊。”

“是啊,這也正是末將所擔心的。”陸遜也附和道,“末將以為涼軍分三地架設浮橋還有擴建漢陽水寨,可不僅僅只是為了誘使我軍分兵襲擾哪,如果我軍不予理會,涼軍很可能會假戲真做,真在長江上架起三座浮橋,如此一來,長江天險頓時坦途,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本督又豈能不知?”周瑜喟然長嘆道,“可聯軍不能分兵啊。”

“唉。”

呂蒙、陸遜相顧嘆息,周瑜說的沒錯,吳、楚水軍相比西涼水軍只是略佔優勢,如果再分兵的話那就有可能會輸掉赤壁水戰,如果連水戰也輸了,那吳、楚兩國又將靠什麼抵擋西涼大軍的南下?兩國的滅亡也就為期不遠了。

“涼國的國力太雄厚,涼軍的實力太強大了,如果不是馬屠夫急於求成,如果馬屠夫甘心再等上十年,等甘寧的水軍對吳、楚水軍擁有壓倒性優勢再發起南征,聯軍將根本沒有獲勝的機會!”周瑜背負雙手,遙望對岸璀璨的火光又是一聲嘆息,“現在聯軍唯一的機會就是儘快打贏赤壁水戰,消滅甘寧地七萬水軍。然後燒斷浮橋,到時候就算有數十萬西涼大軍渡過了長江,可只要涼軍的糧草輜重過不了長江,吳、楚兩國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呂蒙沉聲道:“可是甘寧橫行長江水道多年。本身精擅水戰,所募集的水軍將士又多是淮南、荊州熟悉水性地精壯,其中不乏橫行水路的江洋大盜,再加上聯軍在兵力上僅占微弱的優勢,與這樣的對手交鋒,恐怕難言必勝啊!”

陸遜點頭道:“更何況西涼水軍還擁有周泰將軍所說的超級艨沖戰船,到時候就算有東南風,火船隻怕還沒靠近涼軍船隊就該被這些超級艨沖戰船給撞沉了!還有涼軍戰船上的拋石機,末將總覺得馬屠夫不可能無的放矢。這些拋石機也許真和我們所知的拋石機有所不同。”

“事在人為。”周瑜喟然道,“既然是戰爭,就總會有勝負,只要儘力了也就沒什麼好遺憾了。”

呂蒙、陸遜相顧默然,十月的江風雖然不算太刺骨。可兩人卻同時感到了莫名地冷意,連大都督都失去了戰勝涼軍的信心,這一仗......聯軍還有希望嗎?漢壽,楚國皇宮。

程昱、賈逵走進大殿時。發現曹真正站在御案後發怔,程昱上前輕輕喚了一聲陛下。才將曹真從迷離中喚醒,曹真舒了口氣,落寞地說道:“哦,你們來了?”

“陛下。”程昱拱了拱手,恭聲道。“車架都已經準備好了。”

“唉。”曹真嘆息了一聲。問道,“真的非走不可嗎?”

程昱、賈逵相顧默然。

曹真道:“仲德。這真是孔明吩咐的?”

“是的。”程昱黯然道,“丞相說赤壁之戰聯軍凶多吉少,建議臣等護駕前往桂陽暫避。”

“桂陽?”曹真臉上掠過一絲慘笑,“如果赤壁之戰贏不了,還有必要去桂陽嗎?”

賈逵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不。”曹真地臉色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凝聲道,“朕哪都不去,朕就在漢壽等着,馬屠夫要來就讓他來好了,朕等着他!”

“陛下......”

“父親!父親......”

孫權大叫兩聲,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皇后步氏急上前擁住孫權,痛惜地問道:“皇上你怎麼了?”

“呼......”孫權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才驚覺方才只是做了一場惡夢,搖頭道,“沒什麼,只是發了場惡夢,夢見父皇渾身浴血,正向朕一步步走來,父皇目泛怒火,似乎是有話要跟朕說,可就在這個時候,馬超賊子拍馬殺到,一槍刺穿了......”

孫權臉上泛起一絲苦澀,沒有再說下去。

步低輕輕地摩挲着孫權的胸膛,柔聲勸慰道:“皇上連日操勞國事,想是有些累了,要不臣妾讓奴婢們進來獻幾曲歌舞,也好緩解緩解陛下的心緒?”

“罷了。”孫權擺了擺手,蹙眉道,“現在大敵當前,朕哪裡有這心思。”

“唉......”說到這裡,孫權忽又長嘆一聲,抬頭遙望西方悵然道,“也不知道荊州局勢怎樣了,這一戰,聯軍是否能以弱勝強擊敗馬屠夫的三百萬西涼大軍呢?”

步氏安慰道:“陛下洪福齊天,必能逢凶化吉。”

“不睡了。”孫權忽然欠身坐起,向步氏道,“還是替朕更衣吧,朕忽然覺得蕪湖地人事得做些變更,二弟雖然驍勇,可為人剛愎自用,賀齊將軍的話他未必聽得進去,眼下吳軍主力皆在荊州,可千萬不要讓陳登和田豫趁虛打過長江才是。”

步氏粉臉上掠過一絲失望,旋即柔情脈脈地應道:“臣妾這便替陛下更衣。”

浩渺地江面上,千帆競渡、百舸爭流,數萬艘大大小小的戰船幾乎塞滿了數十里寬的江面,尤其是涼軍的大群連環戰船更是顯得氣勢磅礴、威風凜凜,當先一排連環樓船地飛廬上。甘寧身披都督官袍,在十數員水軍將領地簇擁下傲然屹立。

站在飛廬上居高臨下往前看去,上千艘艨沖、鬥艦呈散開隊形行駛在連環大船船隊地前面,就像身披鐵甲的衛士死死護衛着主帥地安全。在這龐大的艨沖鬥艦戰鬥群中,隱藏着由工部侍郎司馬懿親自督造的三百艘新式艨沖戰船。

猛然回顧,身後甲板上聳立着一架龐大的投石機,投石機修長的桿臂正靜靜地壓在甲板上,由纜繩系住的拋籃里靜靜地擺放着瓦罐,瓦罐里盛滿了火油以及極易燃燒的絲綢等雜物,甘寧是親眼目睹過這具龐然大物的威力的,火油罐在夜空下綻放出地華光似乎仍在甘寧眼前流轉。

倏忽之間,甘寧緊緊握緊了鐵拳。這一戰他是志在必得!

東吳水軍的旗艦上,周瑜一襲儒衫手持羽扇,在呂蒙、陸遜的簇擁下肅立一艘超大型樓船的飛廬之上,遙望北方江面,西涼水軍的船帆幾欲遮蔽整個江面。那一排排地連環戰船儼然將起伏不定的江面變成了堅實的陸地,大群西涼弓箭手正在連環戰船的甲板上嚴陣以待。吳、楚水軍面臨地情形非常險惡,如果不能解決掉西涼水軍的連環戰船,只是這數十萬西涼弓箭手射出地火箭就足以將所有的聯軍戰船燒為灰燼!但是。當周瑜看到涼軍連環戰船船隊前那一隊隊艨沖、鬥艦船隊時,一顆心便不禁沉到了江底。

但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言放棄。

周瑜眸子里掠過一絲淡淡的決然,朗聲道:“呂蒙。”

呂蒙急上前一步,拱手應道:“在。”

周瑜道:“傳令周泰出擊,肅清涼軍陣前的艨沖船隊,替火攻船隊掃清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