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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家鄉大陰山的林家村,林鈺一日一夜之間奔走了數百里,到得第三日時,林鈺已是遠在大同府西邊的廷邊府境內了。廷邊府是大唐帝國內最為貧窮的地域之一,由於遠離中原富庶之地,這裡又是高山縱橫,少有平原可供耕種之地,因此整個府內極為貧窮,數里之內往往極少有人煙聚集之地,有時隔上好幾里地才可碰見一戶人家,卻也是窮得叮噹作響,家徒四壁。

林鈺毫無目的的向前走着,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何方,只是在潛意識中想要遠離中原之地,走得越遠越好。

進山已經很久了,地勢越來越陡峭,林間的樹木也是愈來愈密,愈來愈高,高達數丈的樹冠將太陽光嚴嚴實實地擋住,只是偶而有一兩束陽光透過林間的縫隙倔強地射將下來,在厚厚的積滿枯樹腐葉的大地上留下一兩個或圓或扁的影斑。雖然山外的天氣依然很熱,但在這裡,卻是清涼之極,不時有成群的鳥兒着自樹稍穿過,留下一連串清脆的鳴叫。偶爾有一兩隻走獸慢悠悠地在林間漫步而過,對一路行來的林鈺視而不見,顯是從沒有人來打擾過他們的寧靜,因此也就對人類毫無戒心。甚至有哪膽子特別大的竟然還停下腳步,凝目注視着兩隻腳走路的難得一見的客人,要不是林鈺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陰森森的寒氣,讓這些天生敏感的動物有一些戒備,說不定他們還會上來親熱一翻。

走在這世外桃園,林鈺淤塞的心中也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一絲活泛,心情也不由得稍微好了一點。紊亂的心情也平靜下來,遠遠的,傳來了一陣陣的水聲激蕩聲,飛揚心中不由一動,想必在前邊不遠處,有一處極大的山泉,走了這幾日,身上也是積滿了污垢,這讓一向愛潔的林鈺有些無法忍受,能找到一處山間靈泉,好好的清洗一翻,倒也不錯。靜下心來,稍微側耳傾聽了一翻,林鈺身形一展,飛快地向西邊馳去。

水聲愈來愈大,空氣中竟然傳來了轟鳴聲,林鈺心中不由一喜,看來這是一處林間瀑布,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的水流衝擊之聲,一想到那冰涼的潔凈的山間清泉,林鈺的身上就不由得顯得癢了起來,加快了腳步,循着那水聲快步而去。

猛地,林鈺剎住了腳步,伴隨着那轟鳴的水流衝擊之聲,竟然還有着兵器交擊和叱罵聲,林鈺不由皺起了眉頭,想不到在這深山老林之間,自己仍然擺脫不了這江湖恩怨。聽那兵器交擊之聲,顯然有數人在哪邊廝殺。轉過身去,林鈺本想一走了之,但終究抵擋不住哪轟鳴的水聲對自己的誘惑,稍微停了一下,林鈺仍是踏步向那邊走過。

轉出這邊密密的樹林,林鈺不由眼前一亮,呈現在自己面前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由讓她嘆為觀止,密林之外,竟然聳立着一面高不可攀的絕壁,而在絕壁之上,一幕巨大的水簾迎空而下,猶如一道白色的門帘,將這面絕壁掩映在其下,水流帶着巨大的轟鳴聲砸進地面上一處綠悠悠的水面上,一層層的水波前浪疊着後浪,向岸邊湧來。水很深,但卻清澈之極,河底的鵝卵石清晰可見,偶爾還有幾尾魚兒自石後游出,擺擺尾巴,又消失在浪花之中,林鈺不由歡叫一聲,舉步向前,對於正在一側水邊平地上惡狠狠地廝殺着的數人竟是視而不見。

林鈺不予理會他們,但這邊卻是有人注意到了她,除了幾人仍是圍着一個使兩柄短刀的人拚鬥之外,另外站在一側的三人卻是舉步如飛,向她這邊趕來。

蹲在清澈的水邊,林鈺對手掬起一捧清涼的泉水,潑灑在自己臉上,任由那冰涼的泉水順着臉龐流將下來,雙眼微閉,嘴中不由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兀那女子,是什麼人?”一個全身肌肉爆棚的漢子聲音如雷,大聲向著林鈺吼道,言語之間,顯得極是無禮。

林鈺臉稍微一側,淡淡地看了幾人一眼,又轉過頭去,低下頭,俯視着清澈的水面中自己的倒影,離開上洛不到一月光景,自己卻是已經清瘦多了,蒼白的臉色哪裡還有平時哪俏麗的容顏,林鈺不由心中一痛,猛地一掌擊在水中,水花四濺,將自己的影像也是打得粉碎。

那肌肉漢子見對方視自己有若無物,不由心中大怒,舉步就欲向前奔去,身子一緊,已是被身後的一個老者一把拉住。

“高山,慢點,這個女子形跡古怪,最好小心一點!”那高山滿臉憤色,道:“賈老爺子,管她什麼人,膽敢對你我兄弟無禮,老子就做了她!”

姓賈的老者卻是眼睛一瞪,“高山,這裡畢竟不是咱們的西域大營,凡事小心為上。這深山老林中,莫名其妙了出現了這個女子,必然不是一般人,可不要誤了主公的大事。”轉過頭,道:“夏飛,你去問一下,套個底,只要不是這漢子的一夥,咱們大可不必多事!”

另一邊的一個長相頗為英俊的漢子應了一聲,大步向林鈺走去。

“這位姑娘,在下西域夏飛,敢問姑娘芳名?”

要說這幾人的大名,在西域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這賈姓老者姓賈名浩,與那高山,夏飛等同為西域大營裴立志麾下的旋風十八騎,本來這十八人原是縱橫大漠的一股大盜,個個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響噹噹的主,但被裴立志設下圈套,一鼓成擒之後,全體投入到了他的部下,這些年來,隨着裴立志征戰殺伐,倒也是戰功赫赫。由於這些人武功頗為高強,因此裴立志一些不願張揚的事,也大都由他們來辦,因此倒是極得信任。這夏飛便是這十入騎中的一員,長相頗為英俊的他一向都是極得姑娘歡心的。

林鈺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仍是征征地凝視着那飛流直下的水流,似是痴了。夏飛見對方恍若未聞,不由有些尷尬,他還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由又是踏前幾步,聲音也是提高了許多,“請問姑娘芳名,倒此所為何事,西域夏飛在此有禮了!”

似乎是夏飛所聲音驚醒了林鈺,林鈺雖然沒有回過頭來,卻是冷冰冰地道:“滾開!”

夏飛不由臉色大變,就是在他為盜為匪之時,又何曾有人對他如此無禮,近些年當了官軍,更是人見人怕,只有他欺人,沒有人敢欺他的主,見眼前這個女子對他如此無禮,不由心中大怒,跨前幾步,一伸手屈指如勾,便向林鈺抓去,口中冷冷地道:“既然姑娘不肯說,那說不得只有先半姑娘拿下,再來問了!”

林鈺臉色一寒,身體稍微一側,身子已是滑出數尺,冷冷地道:“今日我心情很好,不想殺人,你們快給我滾!”

夏飛一愣,倒是想來到這個女子年紀輕輕,口氣卻是如此之大,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姑娘若有本事,儘管殺了我!”腳步一錯,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伸手向林鈺當胸抓來,這一抓,卻是極為輕浮,竟是衝著林鈺高聳的胸部而來。林鈺心中大怒,臉上卻是沒有一絲變化,雙手未動,身體一側的一根束衣的飄帶卻是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托起一般,在水中帶起一沫水花,幾枚水花飛到林鈺胸前,林鈺伸指一彈,幾枚水花卻是方向一變,向夏飛襲來,在空中水花已是化成了一道細線般,快要接近夏飛時,已是凝固成了一條白白的冰柱,尖端尖利無比,夏飛猝不及防,哪裡知道對手武功如此厲害,想要避讓之時,已是來之不及,那冰線卟哧一聲,已是洞穿了夏飛的手掌,夏飛的手掌正中間立時多了一個圓圓的洞孔,傷雖然不重,但一股陰寒之氣立時沿着傷口迅速之極的向身體漫延開來,夏飛厲叫一聲,身形飛退,退得幾步,動作已是顯得僵硬,快要退到賈浩身邊時,已是卟嗵一聲摔倒在地,頭髮眉毛上竟時結了一層白霜。賈浩和高山都是大吃一驚,賈浩扶起夏飛,高山卻是迅速地從背後拿出兩截棍子,雙手一合,啪的一聲,合二為一,成為一根丈余長的鐵棍,棍子嗚地在空中舞動一下,高山作勢便要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