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逃出升天了！

王直帶領殘兵敗將退入茫茫大海，回頭沒看到死對頭的龍船追來，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過，他並沒有對自己的未來過分樂觀。

以後怎麼辦？還能不能東山再起！

這些問題都是他不想面對，也是不得不面對的。

倭國方面，各地的大名與他交惡；明朝方面，直浙總督又不賣他的帳；就連葡萄牙人，也有意無意地疏遠他。可謂是四處碰壁，求告無門。

“老船主，徐海他們拋下咱們私下帶船跑了。”狗頭軍師小聲地提醒道。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哎，生死一戰，一戰生死！”王直愁得頭髮盡白，那矮胖的身軀，那滿是皺紋的老臉，哪裡還有往日橫行東海的狂傲？

“咱們現在怎麼辦？”狗頭軍師問道。

“麻葉的人估計已經被幹掉了，而陳東的人也被打散了，這兩人不足為懼。現在能與老夫分庭抗禮的，只有徐海了。這個人素有異志，此時跑得這麼快，肯定是要把老夫戰敗的消息散播出去。他甚至還會散布老夫戰死的流言，他再打出為我報仇的名號，就能名正言順地接收我手下的弟兄們。”

“那咱們怎麼應對啊？這一次咱們慘敗，只怕各島的弟兄會離心。”狗頭軍師也急了。

“哼！徐海這個人鬼一樣精，老夫也不是傻子。老夫早就料定了他會反叛，而且一早就做好了準備。”王直冷哼了一聲，下令道：“讓戰船轉向向東行，我要出外海。”

“出外海？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把那些塵封了多年的金銀財寶都取出來。”王直臉上露出一陣陰冷的笑意，說道：“徐海這麼喜歡收買人心，那就讓他代老夫養着那些弟兄們幾個月，看他的財力能支撐多久？等他入不敷出了，咱們再殺他個回馬槍。只要有錢，就不怕弟兄們不重新歸心於我。”

“老船主，您，您真的在外海藏有金銀財寶？”狗頭軍師驚問道，他自問屬於王直的親信，這樣的事他居然一點都不知情。看來，老船主的城府比海還深啊。

“不是老夫藏的，而是別人藏的，老夫運氣好，發現它們而已。”王直得意地一笑，說道：“其實，自海路開通後，歷朝歷代失落在海外的寶藏不計其數。甚至有一些中原豪族，將海外的海島闢為藏寶地。不過，中原歷代爭戰不止，這些豪門士族沒落了，這些寶藏也就塵封於海上，等着後人去發掘。”

“原來如此，如此說來，海外諸島也可能藏有寶藏？”狗頭師爺雙眼直冒金光，寶藏啊！誰不愛啊？

“這些寶藏藏得十分隱秘，沒有藏寶圖的指引，你休想找到這些寶藏！”王直當然知道自己的師爺心裡打的那些小九九，直接一盆冷水將他從發痴中潑醒。

+++000+++

“軍帥，王直突然分兵了，一隊向北，一隊向東，不知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在外海，黃寶定終於等來了帶海軍全速追來的劉致遠。

“分兵？”劉致遠微微一愣，心說：王直手下的戰船本來就少，沒理由分兵啊？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想明白了：這不是分兵，而是分裂！不管是誰，打了這麼一場窩囊到底的敗仗，肯定都會導致眾叛親離。

“軍帥，咱們分兵去追呢？還是只追一方？”張廷玉見劉致遠沉默不語，就小聲地問道。

“王直是向哪個方向逃的？”劉致遠向黃寶定問道。

“向東，他的旗艦向東而去了，跟着他一起向東行的，只有十四艘戰船。”

“向東？”劉致遠眉頭一皺，心說：台島的東面是茫茫大海，有一些小島，不過它們離大陸太遠，王直沒理由把賊窩安在這麼遠的地方啊，這明顯不利於他帶人過海打劫嘛。

“那些向北的戰船，掛的是什麼旗幟？”劉致遠又問道。

“向北的戰船，有十八艘。十二艘掛的是徐字旗，有六艘掛的是陳字旗。”

“軍帥，要不咱們分兵吧，兵分兩路追敵，兩邊的敵人都跑不掉。”張廷玉建議道。

劉致遠沒有馬上下結論，他立在世界地圖前，沉思良久，想推測出王直為什麼分兵向東行的理由。

為了迷惑定海軍？

這個理由並不成立，畢竟定海軍並沒有追在他們的屁股後面窮追猛打。

為了避開反板出去的徐海部？

這個理由也不充分，如果真的想避開徐海部，王直更應該向南行啊，南轅北轍嘛。

不是為了避開別人，那是為了什麼？難道這幾座小島上有他念念不忘的東西？劉致遠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幾座不起眼的小島上，心中隱隱約約地能猜出原因了。

“不分兵，全軍起程向東，追王直。”劉致遠下令道。

“那些向北的敵船，就任由他們跑掉嗎？”黃寶定不解地問道。

“王直海上經營了這麼多年，他身上肯定有不少秘密，跟着他一準沒錯。至於徐海他們，只是後起之秀，他們除了能打會搶之外，並沒有什麼值得我們關注的。”

“哦，那我們就去追王直。不過，東面除了海還是海，島嶼少得可憐，他往這邊走有何意圖？”張廷玉還是心有不解。

“不管王直是出於什麼目的，追着他總比追着徐海更有利，畢竟王直才是長年稱霸東海的王者，這隻老狐狸的身上肯定有很多徐海不知道的秘密。咱們跟着他，才能起光他的底牌。”

手中有望遠鏡，劉致遠可以遠遠地跟在王直的後面，只要保持很看到對方的桅杆就行，並不用再靠近。所以，王直前進的方向一直在定海軍的監視之下，而且王直一點都沒察覺，他的戰船還是直直地向東而行。

由於王直的戰船主要是靠風帆帶動，所以航速不是一般的慢。順風順水的情況下，還能龜速前進。如果是逆風逆水，那就是不進反退。為了不讓對方發現定海軍，劉致遠不得不跟王直一樣，一路走走停停。這一路走下來，實在是鬱悶得緊。

幸好，海上還有兩百多部下陪着。劉致遠一有空，就跟他們打成一片。不是聊海洋知識，就是談人生理想。總之，這些天里，大家都過得還算愜意。

“各位，要想在海上更快速地航行，不但要有先進的風帆推進系統，還要了解海洋上的洋流的流動情況。順着洋流的流向航行，一般都能一帆風順，而且能大大地提高航速。”劉致遠指着自己畫出來的簡易洋流圖，給眾位海軍官兵滔滔不絕地講解起來。

海洋，太過於廣闊；定海軍，以後很多歲月都會在海上航行中度過。如果不養成航海學習兩不誤的習慣，就沒有了學習的時間，也就沒有了進步的空間。

因為，不管是什麼時代，哪個領域，都是：知識改變命運，技術決定未來。

“咱們現在在家門口打倭寇，暫時還不出遠洋，學這些有用嗎？”一個小兵舉手提問。

“倭寇現在已經日薄西山了，幾年之內，他們就會被我們打得蹦躂不起來。咱們現在不多儲備一些海洋知識，到了重下西洋的時候再補，就來不及了。”劉致遠解釋道。

“軍帥，西洋島國眾多，咱們沒有當年三寶下西洋的無敵艦隊，能壓得服他們嗎？”一個排長問道。

“事在人為，咱們現在雖然兵少船寡，不過，咱們以後一定會發展壯大。那些小島國，人少船更少，如果計略運用得當，咱們就是想滅了他們都不難。”

“軍帥，我聽說那些來自歐羅巴的葡萄牙人已經在那些島國上設立了據點，咱們對這些西方來的強盜，是戰還是和？”一個連長問道。

“歐羅巴人有大野望，比倭國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是咱們未來爭奪海上霸權的頭號敵人。咱們一定要跟他們周旋到底，最後要打到他們不敢出海，也沒船出海為止。”

眾官兵正待還要提問，這時哨兵來到劉致遠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現在有情況，各位都回到各自的戰位去做好開戰的準備。”劉致遠一聲令下，反身回指揮室。

原來，王直的戰船停在了一座還算大的海島邊。而此時將近黃昏，那十幾艘戰船上一點動靜也沒有，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張廷玉，你負責留守在定遠號上，本軍帥與特戰隊先行去打探消息。你只要不讓敵人發現定遠號的行蹤就行，等本軍帥回來了，再定戰計。”劉致遠又吩咐了一些細節，接着就帶上了黃寶定等人，干起了偵察兵的老本行。

偵察，特戰隊干過很多次了，個個都是門精。劉致遠帶着他們下海，快速地向敵船靠近。

其實，對劉致遠來說，王直現在跟落水狗沒什麼差別了，想什麼時候滅都行。這些天來他一直跟着這個老賊，無非是想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只要找到了鼠窩，才能將大小老鼠一鍋端掉。只有把鼠窩端掉，才能徹底地平定鼠患。

不過，這遠離大陸的海島，連一個海港也沒有，估計島上也沒人？這老賊為什麼千里迢迢跑來這裡？這是劉致遠最想弄清楚的問題。如果不弄清楚這個問題，他更不會消滅王直了。

ps:第二章晚了一個小時，抱歉。

下周有推薦，這幾天熬夜存一些稿，下周一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