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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大人,這個小小的定海軍,值得咱們費這麼大的力氣來偷襲它嗎?”旗艦人,徐海坐在王直的下首,問道。

王滶死後,王直手下少了一條聽話的好狗,不得不再收一條新狗。徐海雖然心有異志,不太聽話,不過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王直也就將就着收他當乾兒子了。

雖說朝廷招安之事沒成,再加上被倭寇主子無情地拋棄,不過,王直混了幾十年的海盜,還是有些家底的。他手下不但還幾百條船,還有幾萬人跟着他混飯吃。

勢力大,銀兩的開銷也大。現在與倭國的大名們交惡,打劫所得的贓物又賣不到倭國去,所以開始坐吃山空,這讓王老賊頭痛不已。幾個月前,他就派王滶入台島,為的就是建立一個後備基地,方便以後將打劫所得轉賣到西洋去。

不過,事與願違,定海軍的再次出現,打破了王直一統台島的計劃。此時的他,心中不免有些懷疑:這個叫劉致遠的混蛋難道就是自己命中的魔星?要不然,他怎麼處處跟自己過不去?

“非也,這個劉致遠不同尋常,來歷不明,能力不明,就連胡總督也摸不清他的底細。上次我們帶了一百多條戰船去圍剿這小子,最後還是讓他給遛了。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這小子的藏身處,不能再讓他跑了。要是能捉到這小子,把他獻給胡總督,說不定能重議招安之事。”

王直還是希望能得到朝廷的招安的,畢竟他的年紀也大了,華人都講究個落葉歸根,誰也不想客死他鄉。另外,一旦招安成功,不但能一洗過往之惡名,說不定還能搖身一變,成為紅頂海商。這一層誘惑,更是讓王直不禁yy起來。

“明山,義父大人說得對,要對付這小子,就不能掉以輕心。上次四面包圍還是讓這小子跑了,這一次如果不謹慎行事,我怕還會功敗垂成。”王翠翹坐在徐漢奸的下首,小聲地說著。

王翠翹這個女人,非常有心計,以前就是徐海的智囊,現在還是夫唱婦隨,狼狽為奸共同做惡。不過,她也是希望能被朝廷招安的。一個女人成了家,沒有誰想天天提心弔膽地過日子的。上次從大海嘯中死裡逃生,更是堅定了她遊說丈夫歸順朝廷的決心。

既然夫人都已經出聲了,徐海也就不再多說。不過,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提意見,也是對人不對事,成心要讓王直難堪。至於歸順朝廷?那隻不過是王直這個老不死的,還有婦人才有的想法。徐海根本就沒想過要歸順朝廷,他還年輕,還能搶還能殺。現在歸順了朝廷,就是等於把自己的命交到朝廷的手上,授人以柄的事,他可不幹。

其實,王直手底下拼死拼活的嘍囉們,沒有幾個真心想歸順朝廷的。這個時候,只要有一個新的領導站出來,能帶領他們走出現在的困境,他們馬上就會群起而響應。徐海自認由自己帶領他們的話,肯定能重現海賊王的輝煌。所以,他一直暗中積聚勢力,醞釀著一場陰謀詭計。

在對待定海軍的態度上,徐海與王直不同,他認為能合作的人,就盡量爭取與之合作。如果他撐了權,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內向定海軍伸出橄欖枝。

現在眼見着就要兵臨城下了,徐海的心底里還是希望王直戰敗,最好是戰死。這樣一來,他就能以義子的身份,名正言順地一統王直的舊部。

“天黑了,傳令下去,出發!”

這些日子裡經歷了這麼多事,王直面容憔悴,顯然老去了許多。宏圖偉志不再,此時他唯一的心愿就:捉住劉致遠獻給胡宗憲邀功請賞,然後歸順朝廷以渡餘生。

這一次軍事行動,可以說是王直這一生中最後一場豪賭。他不想輸,也輸不起。拿一百多條船,和一萬多人來圍攻一個只有一千多人的小小的定海軍,如果此戰不勝,他也沒有面目在東海之上立足。

徐海,一如既往地不積極,他把屬於自己統領的船隊放到了王直的船隊後面,儼然一副壁上觀的態度。王直當然知道徐海打得什麼主意,不過,現在大戰在即,他也沒功夫跟這種人計較。

魑魅魍魎,各小鬼帶着不同心腸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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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帥,特戰隊傳回來軍情,說敵船已經向這邊靠攏了,離軍港不足三十里外。”二營營長請示:“海軍準備完畢!請求出戰!”

“好吧,起錨揚帆。”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劉致遠縱有諸葛亮的機智,也不可能算無遺漏,盡人事聽天命吧。

“阿遠,你要小心,咱們的孩子...”張靜妤眼中含着淚花,她不忍心讓丈夫上戰場去冒險,可是這一場仗不得不打。

“放心吧,我們一定能贏的。”劉致遠微笑着,對身邊的岑慧君說道:“你照顧好你阿妤姐,不要讓她有半點閃失。”

“知道啦,就你最羅嗦。”岑慧君沒好氣地說著,扶着張靜妤上了定遠二號戰船。

第一次主動迎敵的惡戰,劉致遠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感慨。他立於船頭,獨立於秋風蕭瑟。那天邊的紅霞,染紅了西邊天,如血一般...

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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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夜黑風高。秋風突然跨海北來,疾風勁草,落葉滿天,烏雲蔽月。數以百計的戰船,在夜色的遮掩下,悄悄地靠近了迎君港。

看來,老夫依舊是天命所歸,天亦助我!眼見着宿敵就在眼前,王直不禁暗暗感謝上蒼賜予他如此有利的天時。

四百米!

三百米!

二百米!

王直一邊估算着距離,心中難抑狂喜的心情。軍港上似乎還沒有什麼動靜,並沒有發現強敵環視。現在,迎君港已經完全籠罩在他的戰船的火炮的攻擊範圍內。

“開炮!”

王直再難抑制那狂野的心跳,一聲喝令傳下去。霎時間,數以百計的火炮同時點火。

就在這時,王直看到數支長長的火箭從天而降,紛紛落在了軍港之上。只聽到呼地一聲,軍港上衝天火起。透過這熊熊的烈火,王直看清了軍港上的情況:偌大的港口上,除了一堆堆胡亂堆放的木材之外,連個人影都沒有。

“啊!岸上好像沒有什麼人。這不可能,他們不可能發現我的埋伏!”正當王直還在疑惑的時候,己方火炮的引線已經燃盡。

轟轟轟轟轟轟...

一陣震天齊鳴,無數彈石落到了軍港上。數百火炮齊射,就好比巨石入糞坑,果然是份量十足。只可惜,一個人也沒有傷到。

“不可能,我的計劃這麼周詳,他們不可能知道我的到來。”王直還是不敢相信眼這一片荒涼的軍港,那顆狂喜的心,瞬間變得冰冷,“一定是出了叛徒,泄露了老子的計劃,一定是!”

轟轟轟轟轟...

正當王直腦中還在想着究竟誰才是二五仔的時候,秋風中傳來一陣炮響,將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循聲看去,只見河流的上游近二里處一陣火光閃現。

“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王直狂笑不止。作為資深的軍火走私商,他最清楚現有的火炮的射程最遠不超過一里半,有效射程只有四百米多一點。對方在這麼遠的距離外就開炮了,顯然是一群沒有經過訓練的飯桶!

既然是飯桶,那就讓老子教教你們是怎麼用火炮吧!王直狂笑着,指揮着附近的三艘戰船向對方攻去。

“啊!不好。”王直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天空中無數彈石如雨般落下,重重地砸中了他前面的戰船。有幾艘戰船不幸多處開花,直接四散飛裂開來。一時間木板四處橫飛,血肉亦是飛得到處都是。

“戰船被擊中側舷,船要翻了!”

“船入水了,要沉了,快跳水逃命啊!”

“船要沉了,快跑啊!”

“船上起火,快要蔓延到火藥庫了...”

聲音未落,只見一陣火光爆起,一聲巨響掩蓋了所有人的驚呼聲和呼救聲,只能見到那些人無助揮舞這雙手,口中大張着,帶這無盡的不甘...

那艘戰船瞬間爆體化為無數碎屑,就連它附近的數艘戰船也無一倖免,通通被巨大的爆炸衝擊波掀沉...

火,在河面上熊熊燃起。河面上,血與火將整條靜河染紅。一雙無助的手伸出水面,亂划著...

只是短短的數秒鐘,就損失了不下十五條戰船!

“後退,全軍後退。”王直狂叫着,此時他什麼也顧不上了,帶這旗艦拋開無數部下,擠開身後的戰船,率先向後退去。

轟轟轟...

又是一陣炮聲從身後傳來...

王直沒敢再回頭看,只是拚命了催促着水手,讓他們快地划船...

“火炮打過來啦!”

“快跑啊!”

“快跳水!”

“逃命啊!”

後面船上的水手,見船被堵住了無法動彈,紛紛棄船跳水。一陣吵雜聲,落水聲響過之後。彈石已經從天而降,四散重擊在亂糟糟的船陣上,頓時火光四起,血肉橫飛。那無數亂飛的木板碎屑,劈頭蓋臉地打向附近的船員,又收割走數十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