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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九年七月十四,嘉靖皇帝終於崩了!道號為:靈霄上清統雷元陽妙一飛玄真君、九天弘教普濟生靈掌陰陽功過大道思仁紫極仙翁一陽真人元虛玄應開化伏魔忠孝帝君、天上大羅天仙紫極長生聖智昭靈統元證應玉虛總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萬壽帝君的皇帝終於崩了!

對於這麼一個人的死,只有一個字:該!唯一的遺憾就是:這個壞到極點的皇帝怎麼能活到現在才死?

其實,嘉靖能活到五十多歲,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蹟”。嘉靖迷信丹藥方術,他派人到處採集靈芝,並經常吞服道士們煉製的丹藥。吃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丹藥,嘉靖不光是身體越來越差,脾氣也越來越暴虐。

為滿足自己修道和淫樂,嘉靖數次遴選民女入宮,每次數百名。嘉靖二十一年,嘉靖命宮女們清晨採集甘露兌服參汁以期延年,致使上百名宮女病倒。宮女們忍無可忍,差點將嘉靖勒死,這就是歷史上罕見的宮女弒君的“壬寅宮變”。

就連柔弱的宮女都願意冒死弒君了,而且不是一個宮女,而是一群,這可以說是超前絕後了。由此可見,他這個皇帝是多麼的殘暴不仁,不得人心。

其在位期間,忠直敢言的大臣動輒被殺頭或廷杖,以至於人人自危。忠臣盡去,佞臣當道。縱容嚴嵩立朋黨,除異己,造成兵備廢弛,財政拮据。倭寇擾掠東南沿海,蒙古韃靼部大舉入掠京畿,各地戰亂頻繁,百姓民不聊生。

現在,這個好大喜功,死要面子的嘉靖皇帝終於被定海軍的一系列軍事行動給氣死了。除了嚴黨之外,所有人都解脫了。

七月十五日,嘉靖皇帝的第三子裕王在朱載垕諸臣的擁立下繼成皇帝位。看着死老子留下這破敗的江山,年僅二十三歲的隆慶帝朱載垕手足無措,對朝政更是一無所知。

不過,這個隆慶帝還算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沒能力收拾這個爛攤子,就找有能力、值得信任的人來。於是,當過他的講師的高拱、張居正和陳以勤等人先後進入內閣。開始折騰嚴黨,整頓朝廷。

大凡新君繼位,都會搞一些大赦,平反一些冤獄,以示開張,新人新氣象嘛。高拱利用這一時機,一上來就給張經平反,以此向定海軍示好。與此同時,參與誣陷張經的胡宗憲被停職下獄。由於主謀趙文華已死,沒法再追究。

其實,這個趙文華不用整了,他本人就已經很慘了。這個趙文華從直浙回來之後,就榮升工部尚書。趙尚書平時也沒啥愛好,就是喜歡撈錢。榮升工部尚書,成為了大明朝都大的包工頭的他,加足馬力,肆無忌憚地撈,加班加點地撈,終於撈出了麻煩。

因為他撈錢的願望太過於強烈,撈到了嘉靖皇帝的頭上。

這還是嘉靖三十七年的事。

雖說嘉靖皇帝天天修道,但是畢竟尚未成仙,飯還得吃,覺還得睡,可是西苑的住房條件有限,所以他決定另蓋新房。

這個房地產工程自然交給了工部辦理,按說大老闆交辦下來的工程應該加緊辦,可是趙部長的腦袋不知是不是撞了柱子,竟然對此不理不問,放任自流,結果一棟房子修了好幾個月還沒成型,整成了爛尾樓。

在這方面,嘉靖皇帝還是值得表揚的,他並沒有催促趙文華,還是住自己的老房子,然而不久之後的一個偶然事件,將這位包工頭徹底送上了絕路。

一天,嘉靖閑來無事,登高望遠,忽然看見西長安街有一座豪宅,便問旁邊的人:“那棟房子是誰的?”

考驗人品的時候到了,一百年前,明英宗朱祁鎮曾站在高台上,看着類似的建築,問出了同樣的問題,而那次問答的結果是,曾經風光無限的石亨全家覆滅。

在皇宮附近蓋豪宅向來是個很危險的事,但人們卻屢教不改,趙文華顯然也沒有足夠的覺悟,於是接下來的回答將決定他的命運。

如果趙部長的人品好,關係足,應該可以避過這場禍,可惜這位兄弟平日實在缺乏素質。

嘉靖身邊的陪同人員立刻爭先恐後地說出了趙部長的名字,還有一位不厚道的仁兄說了這樣一句話:“工部的建築材料,大半都拿去修趙尚書的房子了,陛下的新房哪用得上!”

這副爛葯下得實在太猛,看着眼前的豪宅,回想起自己的爛尾樓,嘉靖怒髮衝冠:趙文華,你怕是活膩歪了吧!

趙部長的人生就到此為止了,皇帝大人降了他的官還不罷休,又把他徹底削職為民,並安排他的兒子去邊界充軍。雖然嚴嵩多方打點,但無濟於事。

想撈錢的文華兄賠大了,他連老百姓都沒當成,在回家的路上就暴斃而亡,說是暴斃,是因為他的死法實在讓人匪夷所思:這位兄台一天晚上心情特鬱悶,就開始揉肚子,揉着揉着,就把自己給揉死了。

趙文華同志應該沒有練過鐵砂掌,揉個肚子都能揉得如此慘烈,如此有性格,也算是牛人了。

按說趙文華死了,事情也就完了。可是不久後,給事中羅嘉賓上書皇帝,彈劾趙文華侵吞軍餉,數額高達十多萬兩白銀。嘉靖更為惱火,下令抄家追贓。

由於抄家後趙文華的財產不夠,這筆錢按規定由他的子孫代賠。

沒錢賠?不要緊,充軍也是有工資的嘛。於是乎,李家成了皇帝家的奴隸,世世代代要賠錢給皇帝。李家要麼把這把錢賠光,要麼全家死光光。

趙文華的悲慘經歷告訴世人:就算窮瘋了,皇帝家的東西也是無論如何不能動的。

不過,劉致遠還嫌李家不夠慘,一定要血債血償,不殺光李家全家誓不罷休。劉致遠要用血的教訓來告誡世人:誰跟定海軍過不去,就殺誰。

搞定了胡宗憲趙文華,接下來就要搞嚴嵩了。話說這個嚴老貪,雖然位極人臣,不過手裡沒有兵權,想造反都不夠格。嘉靖皇帝一死,他就失去了靠山。自知大勢已去,嚴家父子同時上書新皇帝,請求致仕回家。

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嚴家父子,本想着回家享受這十多年來的貪污成果。可回到江西老家還沒幾天,錦衣衛就上門了,嚴老貪及嚴小貪父子倆又被帶回到了朝廷。

樹倒猢猻散,嚴老貪一倒,嚴黨人人自危,紛紛跑出來向朝廷自首以求從輕發落,個別膽小的還自殺死掉了。

乾淨利落地整完嚴黨,下一步就要整國家。最讓高拱頭痛的,就是強勢的定海軍。

這個時候,定海軍的艦隊還停在長江一帶,朝廷的漕運還是不能通過。

“劉公子,您不是說過要支持本王的嗎?如果您能支持本王稱帝,本王願意給定海軍自由通商的權利。”嘉靖的四子,景王朱載圳冒死前來會見劉致遠。

“我沒說過要支持你啊?”劉致遠擺了擺手,說道:“如果新的朝廷還是不給我自由通商的權利,我會考慮支持你稱帝。不過,我還是擔心你壓不服那些文臣武將。”

“劉公子,新皇是不會同意您的要求的,本王才是您最合適的合作夥伴。”

“你不要着急嘛,我有能力捧起一個皇帝,自然也能踩扁一個皇帝。如果新皇不識相,我不介意幫大明朝換一個皇帝。不過,你應該清楚,廢立皇帝是很不得人心的事,弄不好會把中原弄得四分五裂。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幹的。”

“可是...”朱載圳還待要說,劉致遠擺擺手,說道:“你還是乖乖地住在這裡,別到處亂跑了。萬一讓新皇知道你有取代他的企圖,你的小命難保。”

景王不情不願地離開了,劉致遠看着他的背影,搖頭苦笑,心說:這個傢伙倒是很識相,如果一開始就讓他上位,估計和約早就簽了。現在倒好,新君都上台兩個月了,朝廷居然還不派人來和談。他們在等什麼?難道在等老子打到北京城去才肯妥協。

地確,這段時間裡,朝中的文武百官正為和談之事而大吵特吵。由於宮城被毀,隆慶帝只能暫居行宮。這小小的行宮中,每天早朝都會變成吵雜的菜市場。在與定海軍和談之事上,文武百官分成了兩派,先是正兒八經地論事,後來演變成論戰。現在,兩派之間都成了死敵,早朝一開就相互攻擊謾罵。

可憐的隆慶帝,看着手底下這些臉紅脖子粗、唾沫橫飛的朝廷要言,一言不敢發。因為,他一旦開口,不管是支持哪一方,都會被罵。這些飽讀聖賢書的人,一個個都有文化的流氓。罵人的時候都是引經據典,從不帶一個髒字,卻總是能把人的祖宗十八代給罵個遍。

一連吵了一個來月,隆慶實在是受不了了,索性連早朝都不上了。皇帝不上朝,該吵的人還是接着吵,不過是把吵架的地點換到內閣而已。反對和談的,是以英國公張溶為首的皇親國戚,這些人是大明朝的既得利益者,當然不希望出現一個威脅到他們利益的人。而支持和談的,主要是高拱張居正等人。

“各位,現在的局勢已經很危急了。定海軍佔據了漕運路線,京城無糧無餉。如果不快點與定海軍和談,讓定海軍滿意而去,只怕朝廷就有傾覆的危險。”一個言官如是說。

“你不要危言聳聽,定海軍只不過是一幫海賊。朝廷一旦與海賊妥協,那顏面何處?”

“如果有誰能給出一個能解決當今糧餉危機的辦法,我們就不與定海軍和談”

“派水師去打退這些海賊不就行了?廣東的水師不是北上了嗎?俞大猷是我朝良將,他肯定能一舉消滅這些海賊。”

“俞總兵已經上書請辭了,他說不願與定海軍開戰。”

“什麼?好一個俞大猷,原來也是私通海賊的佞臣,枉我朝如此器重於他,這個時候他居然不為朝廷效力,真是的!一定要嚴懲。”

“嚴懲?先退了定海軍再說吧。俞大猷與定海軍私交甚厚,你們貿然動他,只怕定海軍會再次北上進犯京師。冤殺一個張經,逼出一個定海軍。如果再殺與定海軍有關的人,會有什麼後果?你們想過沒有?”

“能有什麼後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就不信中國個個都像你們這樣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