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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三,劉致遠正和何心隱商議《民富期刊》的版面設計問題,一個侍衛匆匆步入會議廳,帶來了一個劉致遠意料之中的消息:就藩開封的周王朱在鋌造反了!

話說這個周王,已經有很多年來頭了。朱元璋共有二十六個兒子,其中二十四人被他封到各地為王。周王就是其中之一。第一代周王叫朱橚,他是朱元璋的第五子,溢稱周定王。朱橚於洪武十一年年被封為周王,洪武“十四年年就藩開封”。他在宋金故宮的遺址上,蓋了一座龐大的周王府。傳到朱在鋌,已經傳了八世。

其實,明朝皇帝對藩王的管理是相當嚴格的。自從藩王出身的朱老四二次革命成功向侄子奪權之後,各地的藩王就成了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朝廷不但削掉了王府的護衛,還規定藩王必須在地方官的監護下生活,未經允許不得離開封地,如有違反,輕則削掉王爵,重着關入宗人府的大牢。

在這樣的層層的嚴控之下,各位藩王想造反,那真是難比登天。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藩王當中還是有人能突破這層層阻礙,光榮造反成功的,這其中寧王朱宸濠就是典型代表。

寧王的老祖宗叫朱權,朱元璋的兒子里,燕王朱棣以善戰著稱,寧王朱權以善謀著稱,當時朝廷也擔心兩人會合謀造反。

後來朱棣起兵發動“靖難之役”,果然邀寧王一起起事。朱權為朱棣起草檄文,朱棣向朱權許諾:事成之後,我們平分天下。但等朱棣當上皇帝後,卻把對朱權的許諾忘地一乾二淨,朱權希望移封蘇、杭。成祖不答應,而是將朱權移封南昌。

朱權到了南昌後,把原來布政司衙門改為王府。他整日閑坐在府邸內,鬱鬱寡歡,只是閉門讀書鼓琴。不過,他對當朝皇帝的怨恨,還是一代代傳了下來,到了朱宸濠這一代,終於開花結果。

正德年間,朱宸濠襲爵寧王之後,看到整天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正德皇帝似乎不太想當皇帝了,所以,他就動了造反的念頭。當然,這位仁兄也知道自己手裡面沒有招兵的指標,所以就因地制宜,利用所在轄區內土匪流氓眾多的優勢,向社會廣泛召集造反人才,最後於正德十四年成功舉兵造反。

只可惜,這位仁兄沒有當皇帝的命,造反才一個月,就被心學宗師王守仁給打敗。自打寧王造反失敗之後,四十多年了,藩王幾乎不敢再上演造反的續集,當然,除了現任皇帝保定帝之外,他可是定海軍扶植起來的,如果沒有定海軍,他的命運比寧王好不到哪去,照樣是個悲劇。

現在,周王朱在鋌終於耐不住寂寞,扯開大旗,造反了!

不過,這一次,老天爺似乎是不甘寂寞,也來插了一腳。由於今年北方的夏雨充足,黃河水量大增,河堤不堪重負。最後,決口了!

黃河是中華的母親河,她孕育了中華五千年燦爛的文明。但自古黃河也給華夏民族帶來了無數次巨大的災難。自秦朝以後,黃土高原氣溫轉寒,暴雨集中。加上黃土本身結構鬆散,很容易受侵蝕和崩塌,助長了水土流失,使大量泥沙進入黃河。

再加上黃河流域人口迅速增長,無限制的開墾放牧和戰火侵襲,使森林毀滅,草原破壞,綠色的植被遭到嚴重破壞,黃土高原失去自然的保護層,引起嚴重的水土流失。每年,黃河流域每平方公里就有4000噸寶貴的土壤被侵蝕掉,相當於一年破壞耕地550萬畝!

更嚴重的是,水土流失使土壤的肥力顯著下降,造成農作物大量減產。越是減產,人們就越要多開墾荒地;越多墾荒,水土流失就越嚴重。這樣越墾越窮,越窮越墾,黃河中的泥沙也就越來越多。這些泥沙中的一部分堆積在下遊河床上,日積月累,河床淤高,全靠堤防約束,時久形成懸河。每逢伏秋大汛,防守不力,輕則漫口決溢,重則河道改徙。

而這一次黃河大決口,可以說是史無前例。洪水遍及範圍北至海河,南達淮河,一夜之間縱橫整個華北平原,河南河北山東一帶,盡為澤國,受災百姓不下數百萬。

當然,這其中似乎也是有人為的原因。因為洪災剛一發生,位於黃河下游的開封就傳出了周王朱在鋌扯旗造反的消息,這就像是事先導演好的一樣,劉致遠不禁懷疑:黃河河堤就是朱在鋌那幫人掘開的。目的,無非就是把水攪渾,他們好渾水摸魚。

這不,洪災剛發生還沒幾天,周王朱在鋌就糾集到了四十多萬的民丁,這麼多人擠在開封城內,誓師北伐,武力進逼北京。造反的理由也很簡單:清君側,靖國難。

這是萬試不爽的造反理由,幾千年來,地方諸侯起兵反抗中央的時候,用的都是這兩條理由。

按說,就這個理由,忽悠自己還行,忽悠百姓,那還真有點難度。因為百姓的政治覺悟可沒有那麼高,他們才可不管誰當皇帝呢,他們只要有地種有飯吃就行。所以,除了忽悠之外,周王府還拿出了實惠,不但開官倉給飢民飯吃,還許諾一旦打下江山坐下朝廷,人人皆有封賞。這下,那些原本就吃不上飯的飢民就群起響應。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吃飯才是硬道理。

周王造反的消息傳入北京,朝廷震蕩,文武百官的心中各懷鬼胎,有的秘密謀划著逃奔叛軍去了,更有甚者,鎮守西安的秦王朱懷埢也跟着起鬨,學着周王朱在鋌扯旗就反。

西安和開封兩大藩王造反後,附近的各州府縣望風而降。周王與秦王的災民大軍于山西太行山一帶會師,繞開黃泛區,直逼山西太原城。就像是跟事先說好的一樣,鎮守太原的晉王朱新土典與一些叛降的地方官員一道,打開太原城門,把這兩路“北伐”軍放進了城。

當消息傳到劉致遠的耳中的時候,陝西山西河南全境,已經落入叛軍之手,周王秦王晉王這三路大軍集結在太原城,兵鋒直指北京城。

三王聯合叛亂,其實也算是被逼的。

鑒於龐大的宗室耗費了不知多少國家財富、民脂民膏,如嘉靖三十一年,全國稅糧總收入為2285萬石,而各王府的歲祿開支就達853萬石,佔全國稅糧總收入的37%,成為國家經費中的最大開支。為了節流,保定帝年初就下令裁減各級宗室貴族的宗祿,並且將一些旁枝的宗親成員降為庶民。

這下,可捅破馬蜂窩了。本來老朱家這些龍子龍孫們大都不勞而獲,過着縱情聲色犬馬的生活。現在突然要自食其力了,這可如何了得,於是乎,叛亂一起,各地的藩王群起響應,大有大火燎原之勢。

這不,九邊重鎮之一的山西大同代王朱廷埼也跟邊軍守將一起,帶着數萬邊軍,也反了。

一時間,中原與西北方面烽火四起,保定徹底地慌了。一方面,他馬上把原本鎮守在天津衛以防備定海軍的親信軍隊拉回到北京,拱衛京師;另一方面,朝廷也派出使者,跟叛軍談判,爭取和平解決問題。

“夫春秋大九世之讎,小雅重宗邦之義,況以神明華胄,匍匐海賊之下,主僕倒轉,橫逆交逼,此誠不可一朝居也。惟我大明皇室,弈葉久昌,祖德宗功,光被四海...”

劉致遠把這封所謂的檄文讀了一遍,面無表情地向身邊的何心隱問道:“你覺得這是什麼人寫的?”

“這篇檄文是難得一見的好文章,不是一般的文官可以寫出來的,屬下覺得能寫出這篇檄文的,天下不過數人而已。而這篇檄文的文風跟一個人很相似,如果屬下沒猜錯的話,這個人就是徐渭。”

“唉,這天下不自量力的蠢人怎麼還有這麼多呢?”劉致遠將檄文扔到一邊,還是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客廳。

不過,從龍多時的何心隱知道:聖皇這次要大開殺戒了。

地確,劉致遠已經打算要大開殺戒了。因為一個穩定的明朝,不斷為世界生產各種精美商品的明朝,才是他最想見到的,也是最有利於華夏帝國的。所以,叛亂者,殺!

明朝自己解決不了,這次他不得不親自出手解決了。

ps:颱風影響,被停了兩天電,今天終於來電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