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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慧君的肚子早就挺起來了,她現在要安心待產,還眼巴巴地盼着丈夫快點回來。至於朝廷派來的使者,她哪裡有心思見啊。林潤等人吃了一個閉門羹,最後無可奈何,只能呆在女王城,等定海軍的當家人回來。

林潤也想過要向開平女王借銀子,畢竟開平王府也很富啊。不過,開平女王比那些海商還要難說話。朝廷這些人還沒有提到錢,她馬上就擺出一副你還不起,就是不借的姿態,愣是讓林潤沒法開口。

其實,開平女王之所以不借,並不是吝嗇這些銀子,關鍵是她不能打亂定海軍掌控全球的整體戰略。朝廷想要銀子,行,跟定海軍談。當然,銀子是不能白拿的,總是要用東西來換的。

現在一窮二白的大明朝還有什麼東西能讓劉致遠看上眼的呢?

人!國內還有近六千萬人口,這是劉致遠眼熱的東西。現在趁着朝廷困難,定海軍以招墾的名義,在受災嚴重的山東北直隸一帶廣招災民到各地的殖民地去,一個月最少能拉走二十萬人。

如果把錢借給了朝廷,他們就有能力賑災了,定海軍撈人的如意算盤就要落空。再說了,對朝廷好還不如直接對難民好,因為難民受了定海軍的救濟,還會感恩戴德。而朝廷就是白眼狼,餵飽了它,它會反口咬你。要不是中原必須有一個中央政權來抗擊南下的蒙古人,劉致遠連保定帝都不會扶持。

四月初六,一支龐大的艦隊出現在女王城外的海平面上,風帆高舉,乘風破浪而來。這支艦隊的目標並不是女王城,而是女王城對面的澎湖軍事基地。不過,有一艘巨大的戰艦脫離了艦隊,掉頭向女王城而來。

“是定遠一號,小遠哥終於回來了。”岑慧君不頓旁人勸阻,執意要去海港迎接。

“定海軍的軍帥凱旋了!”女王城內所有人奔走相告,整個城市沸騰了,幾乎所有商鋪都關門歇業,所有人都擠在街道兩邊,夾道歡迎。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劉致遠之所以能受到熱烈歡迎,原因只有一個:他就是所有海商的財神爺,要想財源滾滾,不敬他敬誰?

幾輛華麗的馬車在開平王府的侍衛的拱衛下,緩緩地從港口駛向開平王府。劉致遠坐在馬車上,安撫着又哭又笑的岑慧君。哎,這就是傳說中的產前抑鬱症,丈夫不在身邊,她當然心存負面情緒。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劉致遠什麼地方也去不了,在家陪愛妻吧。

照例,劉致遠一家還是住在開平王府。其實,劉致遠對住宿方面不太上心,他最喜歡住在軍營里,或者是軍艦上,這樣安全而且能與屬下帖心。不過,現在愛妻就要分娩了,必須有人照顧,有親人陪着。所以,住在開平王府最合適。

“哇,在外面風光了這麼久,你終於捨得回來了?”王夫人也是開平王府的坐上賓,她攜丈夫在王府門口終於等到了劉致遠。在她的身後,還有很多人。

“呵呵,天大地大比不過老婆大人大,我怎麼能不回來呢?”劉致遠抿嘴一笑,斜眼看了王夫人身邊的戚繼光一眼,發現他似乎未老先衰了。

“聽說劉公子跟紅毛人打了幾場大勝仗,把下西洋的商路打通了,這真是我們華夏盛事啊,當年三保太監下西洋,也不過如此啊。”人群中有人狂拍馬屁,只可惜,拍到了馬腿上。

劉致遠現在最不愛聽的就是拿他跟三寶太監比,三寶太監能跟他比嗎?把定海軍比做三寶太監下西洋的儀仗隊,這是對定海軍的侮辱。他循聲看去,只見幾個身着明朝官服的官員,都是一副笑面虎的樣子,臉色馬上由晴轉陰。

張靜妤與劉致遠同床共枕多年,最了解丈夫的脾氣。她憤怒地掃了那幾個朝廷官員一眼,小聲向王夫人問道:“這裡怎麼會有朝廷的人?而且這些人還如此不識好歹。”

“小妤,這些人當官當久了,腦子不開竅,現在還做着什麼天朝上國的迷夢,別理他們。”王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惡狠狠地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王夫人的丈夫戚繼光和俞大猷,就是這些老頑固中的典型。他們兩人不給定海軍效力也就算了,還時常來當朝廷的說客,要不是因為他們跟定海軍的關係還算親密,加上劉致遠不跟他們計較,只怕他們早就被轟出門了。

“我們需要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劉致遠丟下一句話,攜妻兒步入王府,不再理會那些外人。

回家的感覺,就是好。吃過晚飯後,小繼遠和小鎮遠和岑家的幾位表親在花園裡追逐着螢火蟲,劉致遠夫妻與開平女王圍坐在小冷亭里閑聊着一些家長里短,時不時地還會爆出一陣歡笑聲。

其實,開平女王已經把一部分權力都移交給重孫岑大壽,現在主要是安享晚年。岑大壽現年十七歲,年前剛剛完婚,立了一個柯尼社的連氏女子為妃。這個連氏女子是連璧如的親妹子,長得還行。一襲華服穿在她的身上,還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另外,這位連氏還學了一口流利的漢語。去了紋面染齒的陋習之後,她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華人。和親的政策一出,更是加快了民族的融合。與此同時,定海軍的招兵政策也對柯尼社的社民放開,很多新兵都是從柯尼社招募來的。

當然,定海軍的福利高,待遇好,誰都想進,可是又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除了有一套嚴格的篩選制度之外,還要求對方必須識文斷字。台島上的土著居民為了後代能有一個好前程,自然不遺餘力地將孩子送到華文學校去念書。華文學校的教材,無一不是宣揚華夏文化。這些從小就接受華文教育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潛移默化成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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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東牆補西牆可不是長久之計啊,你們必須改革了。”劉致遠接見了朝廷的使團,還沒等他們開口要錢,就搶先嘆惜道。

“這個,改革是皇上才能辦的事,我們這些身為臣下的,怎敢亂評國是啊。”林潤一聽劉致遠這麼一說,自知是借不到錢的了,不禁有些失望。

“我定海軍也沒有多少錢,自然沒法向外借。這些年來,看在同為華人的份上,我定海軍沒少幫朝廷,幫忙運糧運兵,沒有多要你們朝廷一分錢。另外,定海軍一直都自掏腰包賑濟中原地區的災民,所費去的銀兩不計其數。我定海軍還沒管你們朝廷要回這筆錢,朝廷現在居然還想管我定海軍借錢,這實在是太過份了。”劉致遠說到這,不禁怒髮衝冠。

其實,劉致遠有發怒的理由,且不說昨天這支使團說錯話得罪了他,就說定海軍遠征的這幾年裡,朝廷就時不時地搞點小動作,不是千方百計地挖定海軍的牆腳,就是派姦細混入定海軍偷取科技和軍事情報。要不是因為定海軍的各級將領歸心,要不是因為定海軍的保密工作做的好,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來,這是劉致遠所不能容忍的。

“劉公子,我大明朝現在國庫空虛,如果定海軍能幫這一次忙,聖上自當銘記公子的恩德,百姓也會記得公子的恩德。”

“你大明朝?”劉致冷冷地一笑,怒道:“你們來之前,保定帝沒跟你們說清楚嗎?現在中原朝廷只不過是我定海軍治下的屬國,你們皇帝都要尊我為聖皇。你們這些小小的使臣居然敢在我面前自稱為大,真是不知死活。”

既然明廷給臉不要臉,那就休怪老子出絕招了。劉致遠雙眼一閉,心生數條對付朝廷的毒計。

這下林潤傻眼了,他現在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處處碰壁,是因為自己的姿態沒擺准。不管是定海軍還是各大海商家族,都不把明朝皇帝當一盤菜。以前那些海商不想過分得罪朝廷,所以沒把這一層意思表達出來。

現在見到了定海軍的大當家,林潤終於聽到了最不願意聽到的大實話:明朝現在只不過是定海軍的一個屬國,跟台島的開平王朝是同一個級別的。所謂的天朝上國,不是你大明朝,而是人家定海軍。如果明朝敢對定海軍不敬,定海軍可以卡死你的脖子。

“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讓他先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再想清楚該用什麼姿態與我定海軍對話。”劉致遠一揮手,示意侍衛帶這些人離開。

劉致遠現在之所以敢對明朝如此強硬,主要是因為定海軍已經坐大。在東南亞和南亞,各大島嶼都已經變成了定海軍根據地,這麼多的根據地上有人口不下百萬。這些人是直接受劉致遠統治的,他想稱帝,隨時都可以。他想把明朝弄死,也是分分鐘的事。只要派海軍橫鎖長江,江南半壁指日可下,沒有江南的大明朝,不是被暴動的飢民推翻,就是被南下劫掠的蒙古人打死。

“軍帥,朝廷如此不識抬舉,咱們還是出兵滅了它吧。現在咱們定海軍兵多糧多,一邊打一邊拉飢民入伙,要入主中原不難的。”黃寶定勸道。

“中原一地連年蝗旱,飢民遍布,暴亂四起,再加上北方的游牧部落時常南侵,這一地帶對我定海軍來說,實在是雞肋。如果偏安江南半壁,不守長江以北,那在面子上又說不過去。如果像明朝的現在的疆域一樣,那我們定海軍的主力就會被蒙古人和暴亂的飢民給纏住。所以說,入主中原,是下下之策。”

“那怎麼辦?明廷現在這個樣子,恐怕也撐不了多久。如果明廷一倒,天下又會大亂,蒙古鐵蹄再趁亂南下,將會讓無數華人死於非命。”黃寶定說道。

“你說得有道理,出於對蒙古人進行戰略扼制的需要,現在的朝廷還不能倒。但是,如果朝廷是爛泥扶不上牆,那我們就像是給它不斷地輸血,它也是活不了。”劉致遠苦笑一聲,為自己輕率地扶植保定帝當中原的代理人而後悔。他本以為這個保定帝識時務,沒想到,他還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傢伙。

“軍帥,咱們到底還要不要扶持朝廷?”

“先看看再說吧,實在不行,咱們再換一個皇帝。我就不信,老朱家這麼多後代沒有一個是開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