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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往磚窯上澆水?”劉致遠在建築工地上視察,發現燒磚的工人正往一個磚窯上不停地澆水,十分好奇地問道。

“軍帥,如果不澆水,燒出來的是紅磚,紅磚是沒法用的,只能澆水把這些紅磚悶成青磚。”一位老燒瓦工一抹臉上滾動的汗水,解釋道。

“紅磚為什麼沒法用?它們比青磚差嗎?”劉致遠記得後世建房多是用紅磚,沒人說紅磚比青磚差啊。

“兩種磚的強度和硬度相差不多,只是紅磚犯忌諱,沒人敢用,所以磚窯都要把紅磚悶成青磚才能賣出去。”

“多一了道澆水工藝,這不難吧?”

“不是不難,而是非常難。每塊磚坯都要經過幾千度的高溫煅燒七天七夜,才能有幸成為青磚。其關鍵還在於煅燒後的封悶“澆水”過程,如掌握分寸不當,則會變成紅磚。澆水的功夫很講究,一切奧妙就在於這道工序,否則磚子就會變成紅磚。是紅磚還是青磚?全在這道關隘。澆水多了,磚子會外青色內紅色,顯得半生而不熟;澆水少了,磚子會外紅色內青色,賣相與紅磚沒有明顯區別。”老燒瓦工介紹道。

“在澆水的時候,先要用泥漿、石頭封堵窯門,並放水泡浸封悶後的窯門。磚窯的地平線上,也要築起一道環繞磚窯的護窯水溝。接着,咱們要合力將幾張已泡浸後的舊棉被抬上磚窯的頂端,封堵通紅的火焰。成功封堵後,咱們還要下來用水管便迅速朝整個磚窯澆水,每隔一刻鐘就要均勻澆淋一次,如此澆水也要七天七夜。通過澆水、泡浸窯門,才能將這一窯五萬多塊磚熟成青磚。”

“啊!這麼麻煩啊,那就不要燒水了,等磚窯自己冷卻下來,紅磚也能用的。”連續七天七夜不停地澆水,劉致遠聽到這裡,真的無語了,不就是個顏色嗎?有必要費這麼大的功夫嗎?

“軍帥,青磚與紅磚雖然強度、硬度差不多,但青磚在抗氧化,水化,大氣侵蝕等方面性能明顯優於紅磚。”劉致遠身邊的一位隨同人員如是說,他是負責這一片的窯場的,燒青磚的事也是他交辦的。

“只要磚的強度和硬度足夠就行,至於紅磚的這些不足,並不影響使用,我們又不讓紅磚裸露在外面。以後不要燒青磚了,都燒紅磚。”劉致遠說道。

“可是,紅磚犯忌諱...”那名老燒瓦工還是有些顧慮。

“這裡是定海軍的地界,不是明朝,紅磚犯什麼忌諱啊?!真是的!”劉致遠微怒道,不就是個顏色嗎?還分什麼三六九等,這封建社會也真他媽的混蛋!

既然大老闆不讓澆水,那這些燒瓦工也樂得輕鬆。說實話,誰願意七天七夜守在窯邊不停地澆水啊,這都是被封建統治者給逼的。

蓋得起磚房的,都是一些大戶人家。人家也怕犯忌諱,紅磚燒出來他們也不敢用。這樣一來,紅磚就等同於廢磚。燒出這樣一窯廢磚,幾個月辛勤勞動就打了水漂,不僅僅是勞而無獲,還要賠上柴火錢。

賠錢賺吆喝的事誰也不願意干啊,所以,澆水悶磚這道工序就成了燒磚工藝中的重中之重。劉致遠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工匠窮折騰這些沒用的,還是讓他們趕緊把磚燒出來才是正經,建築工地上還等着用呢。

從磚窯里出來,劉致遠一行人就前往建築去視察。劉致遠之所以親力親為,主要是這個工程是樣板工程,再是也是為了紀念岑慧君給他生了一個千金。這個工程,其實就是建一座巨大的燈塔。這座燈塔就建在澎湖列島上,是東海與南海一帶的引航燈。

劉致遠讓人設計了一座高五十多米的人形燈塔,這座叫“天妃神塔”的燈塔就是海神天妃的全身像,跟後世著名的自由女神像差不多。不過,這座神像是定海軍的海洋精神的象徵,整座神像由鋼筋混凝土一層一層地澆築而成,外牆和隔牆部分才用磚徹。所以,最重要的東西不是磚,也不是鋼筋,而是水泥。

水泥的生產過程一般分為兩磨一燒。石灰石,粘土,鐵粉等原料按一定的配比磨細後,在水泥窯內煅燒,成為熟料,再把熟料、石膏、混合材按一定配比混合磨細後,就是水泥。

煅燒的工藝並不難,其實最難的是那兩道研磨的工序。在沒有粉碎機的年代,如果用驢拉石磨的方法來慢慢研磨,其生產能力之低下,其成本之高,可想而知。幸好,有幾位工匠一拍腦袋,想出了用水磨來代替驢拉磨的方法。

於是,劉致遠命人在河流上建水壩蓄水,增加水流的衝力,並把幾台水磨機裝到了水壩上。有了這幾台強力的水磨機,水泥才有可能量產,這座天妃神塔才得以開工。

“工程進行得怎麼樣了?”劉致遠找來負責督工的工程師,問道。

“軍帥,現在正在建基座。由於神塔太高大,我們必須打下七米深的地基,還要建起一個四十米高的基座。按照設計的圖紙,這個基座是一個八十米見方的城堡,上面設上大炮,做成一個牢不可摧的要塞。所以,工程量很大,而水泥的生產能力有限,只怕這個工程要一年之後才能完全。”

“不要急,最重要的是質量。我不要求你們建多快,只要求你們建出一個牢不可摧的神塔。”

基座加上神像,整個燈塔高九十九米,要讓方圓數百里外的海上,都能看到它的光輝。雖然看起來已經很宏偉了,不過比起歷史上最有名的亞歷山大燈塔,還是有所不及。

劉致遠在埃及的時候,就考察過亞歷山大港,雖然那座一千多年前建成的燈塔已經被地震摧毀,不過從它的遺址上還能一窺其昔日的輝煌。聽當地人介紹,這個燈塔高達180米,全為石灰石、花崗石、白大理石和青銅鑄成。

人家一千多年前就能建這麼雄偉的建築了,定海軍為什麼不能?!正是因為被這座180米高的燈塔給刺激到了,劉致遠才動了建“天妃神塔”的念頭。本來他還打算建一座兩百多米高的,直接超過那座180米的。不過,考慮到澎湖列島位於地震帶上,再加上建築工人的水平不高。所以,他就先下令建這一座矮一點的,權當作是積累經驗。等以後各項技術成熟了,建築師多了,再在馬六甲和蘇伊士建更高的。

“軍帥,明朝又派使臣來了,夫人讓您回去。”一個侍衛匆匆而來。

“又是什麼事?”劉致遠一聽到明朝來人,腦袋就疼。那幫傢伙,都不識時務,帶兵打它吧,又是自己人下不了死手;不帶兵打它吧,它又不停地搞一些小動作,讓人煩不勝煩。

這一次,朝廷還是派禮部尚書林潤帶隊前來,目的也是要借錢。隨團前來的還有工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可以說,規格是很高的。再加上聶豹與唐順之這幾位老熟人也來了,張靜妤才派人來把丈夫叫回到女王城去。

澎湖列島與女王城隔海相望,半天就能到。在晚宴之後,劉致遠終於跟來人坐下來談了。這一次,明朝方面終於把姿態放低了,知道要送禮送國書。以前來的時候,大多是空手而來,這明顯是不給定海軍面子,難怪劉致遠會生氣。

“錢,我們定海軍是不會借的。現在是商業時代,講究的是誠信。在我的印象當中,你們朝廷一直都是出爾反爾,毫無信譽可言。除非你們朝廷拿出等值的物品來跟我交換,否則我是不會把銀子給你們的。”禮物收下,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在原則問題上,劉致遠是不會鬆口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們明朝現在真的是無以為繼了,如果朝廷倒了,中華大地戰亂四起,這對定海軍而言,也不是好事吧?”唐順之淡淡地說道。

“無所謂。就算是中原亂了,我也可以把百姓移走,世界這麼大,好地方這麼多,我找一個最好的地方來建立屬於我自己的王道樂土,又有何難?”

“哎,大家都是中國人,何苦如此無情呢?”聶豹嘆惜道。

“你們來求我的時候,當然會說大家是中國人,萬事好商量;只是一背過身去,你們就想方設法地挖我定海軍的牆腳,並且無所不用其極地詆毀污衊我定海軍。這種事情我都懶得講了,不過,你們朝廷自己出現了問題導致亡國滅種,這種事與我無關,不要把責任栽我的頭上,我也不會為一個行將就木的朝廷買單。”

“聶大人,咱們這一次來,不是來討論誰對誰錯的,而是想請聖皇陛下給我們明朝指一條活路。”林潤見會場氛不對,馬上止住了還要開口爭論的聶豹。

“活路不是沒有,而是你們自己不走,怪不得別人。”劉致遠冷冷地說道。

“還請聖皇陛下明示。”林潤一聽到有活路可走,灰死的心咯噔一下又活了過來。

“我們華人能生產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商品,絲綢陶瓷茶葉以及香料,只可惜,你們明朝不懂得利用這一點,非要搞什麼重農抑商,把百姓都變成只會種地的農民。這也就算了,匠戶和商人還要承擔沉重的徭役,如此一來,從事工商業的人少了,商品生產和流通量過少,你們朝廷的收入自然也就少得可憐。你們如果還想要朝廷活,就得改革,重工商輕士農,同時把工匠和商人頭上的徭役去掉。”

“這,這似乎不太可行。”

“路我已經指給你們了,可不可行是你們自己的事。我要說的是,現在中原百姓窮困潦倒,連飯都吃不上,你們朝廷就是只管他們要一錢銀子,那也是重稅。如果百姓的收入提高了,一年有四五十兩銀子的收入,那你們管他們收十兩銀子也不算多。如果你們不想辦法提高百姓的收入,什麼都是空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