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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的大火好不容易熄滅了,空氣中瀰漫著屍焦的氣味,實在是嗆人。此時,城樓外的敵營中又傳來陣陣戰鼓聲,女真辮子軍又要開始進攻了。

戰鼓敲得震天響,可是遲遲未見辮子軍攻到城樓下。原來,那些辮子軍也不是白內障,城樓下幾千具屍體在那裡擺着,他們再沒有智商,也不會學飛蛾投火。

部下不願意進攻,王杲也沒折,只得派人把城樓下的屍體撈回來埋到大坑裡,等明天再攻城。這一天的戰鬥就此結束,劉致遠讓明軍繼續守城,定海軍撤下來休息。

仗打完了,劉致遠把明軍將領全部召集起來,先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然後給他們安排任務。

“你,今晚給我找到五百口大鍋,少一口唯你是問。”

“你,今晚架起五百個爐灶,少一個唯你是問。”

“你,帶人去收集柴火,越多越好。”

“你,到附近找來鐵鏟木桶,越多越好。”

“陛下,這是為何?”楊博不解地問道,雖然他這一天被罵了數次,已經被罵得沒了脾氣,不過,他也沒敢反駁,誰讓自己不能打呢?自認倒霉吧。

“為何?守城的時候要用。明天我們定海軍是不會再出戰的,能不能守住,全靠你們自己。你們這幫廢物,也不知道什麼叫未雨綢繆,還讓我勞心勞力地教你們啊?!”劉致遠怒意再起,再次罵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祖宗無德,遺諸位似蠢豬。你們這幫傢伙,比豬還蠢。”

得,楊博也不敢再問了,馬上帶着眾將下去辦事了,他知道,如果安排下來的事沒辦好,明天肯定又是一頓臭罵。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麼一個脾氣暴躁的主子,居然能讓定海軍歸心,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

楊博當然不知道,劉致遠只罵廢物,對於定海軍那些幹練的將士,他是不會罵的。定海軍將士歸心,不只是因為定海軍的軍餉高,待遇好,更多的是因為主帥對他們好,公平地對待他們,有能力有戰功就能陞官,他們才會把定海軍當成自己的家一樣。

反觀明軍,任人唯親,剋扣軍餉,吃空額這種習以為常的事情就不說了,關鍵的是以文制武這一條就讓很多奮戰在前線的將士們心有不服:上前線拼死拼活的是我們,又不是你們文官,憑什麼要聽你們的指揮。

在重文輕武的大環境下,想讓將士拚命,那是很難的,那正是因為以文制武這條祖制,明軍百萬雄兵,就慢慢地變成了百萬熊兵:除了個別模範軍隊之外,大部分明軍在打仗的時候總是不賣力,敵人一靠近,就全線潰退;如果敵人後退了,他們也只是遠遠地跟着,總之,就是不跟敵人短兵相接。如果敵人被打敗了,這些熊兵才會雄起,搶人頭的時候比誰都積極。

這樣一幫熊兵集團,就是讓軍神韓信來統領,也沒法打勝仗。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戰鼓聲打斷了劉致遠的清夢,他剛一起床,就見軍帳外守着數十位明將,正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劉致遠掃了眾將一圈,見他們都點頭了,這才說道:“把冰塊鏟到鍋里,生火煮。”

眾將也不知道煮冰來幹什麼,也不敢多問,馬上下去忙了。

天很快就亮了,女真人又開始了攻城。劉致遠跟部下一起吃過早飯,然後跟他們圍在一圈說笑,甚至還唱起了軍歌,一副悠然自得的情景,這讓城樓上拚死抵抗辮子軍的明守軍的心裡很不是不服:我們在拼死拼活,你們不來幫忙也就算了,還在一邊吃喝玩樂,實在是太過份了。

“陛下,冰燒化了。”一個明將小聲地提醒道。

“把水燒開。”劉致遠拋下一句,繼續沉浸在官兵同樂之中。

又過了一會,明將來報:“陛下,水燒開了。”

“用木桶裝水運到城樓上去,往韃子身上潑。這也要教嗎?”劉致遠看了這個推一推才動一動的四方木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明將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昨天是火燒千軍,今天換換胃口,來個水澆千軍。不管是火燒還是水澆,總之能要韃子的命就行。明將一臉興奮地下去傳令了,不多時,數百桶沸水被運到城樓上,劈頭蓋臉就照着那些爬雲梯的辮子軍澆下去。

那可是滾燙的沸水啊,人沾到了就要起大泡,韃子又不是死豬,還沒有進化到不怕開水燙的境界。一時間,城樓下慘叫不絕,很多韃子還從雲梯上直直地摔了下去,壓倒了一片人。

可是明守軍見戰果輝煌,澆水澆上了癮,開水還是源源不斷地往城樓上送,接着就沒完沒了地往下潑,把城樓下那幫倒霉的韃子澆成了落湯雞一般。韃子們再也受不了了,調頭就跑。

這時正值隆冬二月,天寒地凍,北風那個吹。這幫渾身濕透的傢伙被這北風一吹,先是打寒戰,接着就是身體不停地發抖,再接着,臉色被凍得鐵青,牙齒上下打架,最後,身上的濕衣濕發居然結了一層冰,連扒都扒不下來。

先是被開水澆得七葷八素,現在又被凍成了冰棍似的。這冰火兩重天,想想就讓人心寒。如果這樣都還能繼續做戰,那已經不是人了,而是超人。顯然,女真韃子中也缺乏這種特種人才,這一天的進攻不得不停了。

“怎麼樣,過癮吧?”戰後,劉致遠向眾明將問道。

“過癮。”

“以後要未雨籌謀,多準備各式防禦武器,敵人再來,就用這幾招來招呼他們,保管讓他們爽翻天。”

“陛下聖明...”眾明將一翻吹捧。

“陛下,咱們總是守城也不是辦法啊,要反攻。”楊博小聲地說道。

“蠢豬,如果你想反攻,沒人攔你。要不你明天親自帶兵出戰,看你能不能活着回來。”劉致遠白了這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傢伙一眼,不再理他。

什麼東西?!打仗的時候不會出點子,打完了就亂嚷嚷,劉致遠最煩這樣的文官。如果這個傢伙是定海軍的軍官,一早就被斥退了,哪裡輪到他在這裡說話。

聽了劉致遠這話,楊博的臉如豬肝,半天說不出話了。底下那一幫武將,倒是一臉揚眉吐氣。他們被文官壓製得太久了,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現在終於有人為他們出氣了,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陛下,韃子射了一封信上來,請陛下過目。”一個小兵走進了軍帳。

“你念就行,我們聽着。”

小兵臉紅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俺不識字。”

暈,劉致遠白了那個小兵一眼,這才意識到這個小兵不是定海軍的士兵,而是一個不認字只會混吃等死的明朝熊兵。

“你來念。”劉致遠把信往楊博身上一扔,明顯,他已經把這位總督大人當成了跑腿打雜的幕僚了。

韃子沒文化,大字不識一個,讓他們寫信,那寫在是太難為他們。這封信是韃子捉到的俘虜寫的,這個俘虜也只是略通文字,寫出來的東西勉強通順。楊博只得苦着臉,讀完這封比白話文還要小白的信。

其實,這封信的內容也很是詭異,開頭是求和,接下來是求封賞,再接下來是激將,讓明軍是只會龜縮在城樓內的烏龜,最後,居然變成了挑釁,說要跟明軍光明正大地在城外決戰。

“楊大人,人家說要跟你在城外決戰啊,你不是要反攻嗎?應下來吧,一戰把敵人全殲。”劉致遠一臉嘲諷地說著。

“下官也只是說說,萬事還要陛下拿主意。”楊博自知已經得罪了劉致遠,哪裡還敢亂說話。

“讓我拿主意是吧,那好,你自己上書朝廷,就說自己年邁多病,不能勝任總督之職,請求告老還鄉去吧。”

“啊,這個。”楊博頓時傻眼了。

“啊什麼啊,你這個總督是怎麼當的,丟了這麼多條防線,死了這麼多將士,居然還有臉當總督?要是在我定海軍,你早就被革職查辦了。是你自己主動寫,還是我幫你寫,你自己看着辦吧。”罵完了楊博,劉致遠轉身對眾明武將道:“我不是個霸道的人,但是兵者,國之兇器也,不霸道不行。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沒有能力的熊將,就該馬上滾蛋。你們自己說,自己是不是熊將。”

眾明將面面相覷,沒人敢吱聲。

“說,自己到底是不是熊將?”

“不是,老子不是熊將。”一個千總站了起來。

“叫什麼名字?”

“孫鈺。”

“從現在起,由你接手居庸關的防務,統領五千人馬力求守住,能不能做到?”

“能,下官可立下軍令狀,誓與此關同生死。”

“好。”

“陛下,臨戰換將,這不太妥吧?”一個文官小聲地提醒道。

“你叫什麼名字?”劉致遠瞪了那個文官一眼,問道。

“下官詹仰庇。”

“你是自己上書請辭,還是我讓你滾,自己選吧。”劉致遠轉而向其他文官說道:“你們要麼自己滾,要麼乖乖聽武將的指揮,誰再敢唧唧歪歪,我讓他連官都沒得做。”

快刀割瘤,明朝以文制武這個大毒瘤必須割掉,軍隊才能重獲新生,才有戰鬥力。劉致遠可不希望明朝還像以前那樣,敵人一來就向定海軍求援,要是總是這樣,定海軍什麼也不用幹了,成天就當明朝的僱傭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