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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前面還有四十里,就是龍頭島了,是不是馬上發動進攻?”一艘雙桅戰船之上,一位男子立在一矮胖老者身邊。

再看那矮胖老者以及他身邊的人,他們頭上居然都剃了一個跟倭奴一樣的不倫不類的月代頭。這副漢奸嘴臉與後世那些搖頭晃腦的同行相比,看起來那真是要多醜陋有多醜陋,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等天黑了咱們就發動突襲。”老者遙望大海,淡淡地說道:“滶兒,你是不是覺得義父帶這麼多人來攻這個小島,是小題大作?”

“是的,這個所謂的劉致遠,只不過是新下海的小海盜而已,手下只有幾百人和幾條船。對付這等不入流的小人物,怎麼能勞動義父大人的大駕?您只要派滶兒帶幾條戰船過來,不就能剿滅他了嗎?”

“滶兒,你跟隨義父已經很多年了,你難道不知道義父的心思嗎?”老者的臉上流露出陰晦的笑意。

那位男子姓王名滶,本名毛海峰。他看着自己義父,也陷入了回憶當中。

他的義父姓王名直,本是安徽歙縣人,最早與同鄉徐惟學合夥販賣私鹽而起家,後因朝廷嚴打而失敗,不得不轉而下海經商。明嘉靖十九年,王直又在廣東秘密打造雙桅大船,將硫磺、硝石、生絲和棉布等禁運物資販運到日本及西洋,不斷積累財力和實力。

從嘉靖初年起,活躍在海上的閩浙海商集團主要有兩支,一支以閩人李光頭為首,另一支以徽州府歙縣許棟為首。許棟的海商集團最初與葡萄牙合作,後來又有日本私商入伙。王直與許棟是同鄉,便加入到他的旗下。

許棟和李光頭因從事海盜活動相繼被明軍剿滅後,王直抓住時間收攏人心,迅速成為流民商業集團的首領,先率眾北上屯居定海縣偏北約50里的浙東屏障烈表山,後又隨一直賴在中國沿海的日本來華貢使壽光到日本躲避風頭。

其後,王直不斷設法與朝廷的海道、衛所官員接近,利用自己的力量代其剿除其餘海盜團伙,以換取明官員的好感和支持,從而實現開市交易的目的。

經過不斷征戰和與明朝地方官員的私下勾結,王直打敗宿敵陳西盼之後,獲得了中日之間的海上壟斷地位,就連徐海、陳東、麻葉等海盜首領與其互通聲氣,願受指揮,而那些新入海通番的船隻都只有懸掛“五峰”旗號才敢在海上行駛。可是王直的行為始終與朝廷一慣推行的“禁海”政策相違,朝廷始終不肯答應開市交易。

漸漸地,王直的行為還是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朝廷相繼派朱紈等人封疆東南,全力清剿浙江沿海流民武裝。他們派兵兩路夾擊王直所部,王直只好將部下遷至倭國北九州。

此時,日本各諸侯之間戰亂不止,這為王直提供了客居的良好條件。王直又善於結交朋友,漸漸地就取得了當地倭人的信任。後來,他定居平戶,掛起“徽王”旗號,在平戶深山中建起巨大的漢式房屋,追隨其定居在平戶、福島一帶的流民不下3000人,海港中也時常可見供300人出海的大海船。王直以此基地為後盾,開始利用倭國浪人向大際沿海地區發動多次跨海攻擊。

從去年年末,胡宗憲就任直浙總督後,開始招撫王直,雙方各派使者,自己也曾被王直派去見過胡總督。胡宗憲,徽州府績溪人。績溪乃歙縣的鄰縣,因此胡總督與王直算是同鄉。

當初,王直引倭國浪人入犯,大獲其利。因此,倭國各島浪人紛紛踏海西來。而在俞大猷等朝廷將領的反擊下,倭國浪人多有死傷,甚至有全島無一生還者。倭人遂對王直產生了怨恨情緒,王直的根基開始動搖,不得不另尋其他出路。

對於胡宗憲此人,王滶還是認為他是值得信任的。他不但下令釋放了義父的妻兒老小,還厚養他們。另外,胡總督與義父是同鄉,老鄉不應該騙老鄉吧。而且,在招撫義父此事上,胡總督可沒少費心機。

“滶兒,這個劉致遠不一般啊,你看過胡總督給的情報沒有?”

王滶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說道:“看過了,其人來歷不明,身份不明。不過,在滶兒看來,他只不過是一個抱女人大腿的小白臉。要不是因為他娶了前任總督之女,只怕他現在什麼都不是。”

“是嗎?”王直淡淡一笑,笑道:“如果我們現在剿滅了他,不但能白送胡總督一個人情,還可以趁機坐大。”

“送人情?”王滶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王直。

“你沒聽說嗎?這張家閨女不簡單啊,她在杭州城內公然殺了胡總督的兒子。後來,她還夥同這劉家小子一起殺進總督府,連那老不死的唐順之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胡總督被他們擒住,受盡其辱,這兩人還放言要殺盡胡家全家呢。”

“真有此事?那唐老頭可是王守仁的門徒,文武全才,武功卓絕,號稱武聖,身手比哪俞老頭更高,咱們很多得力的倭將都是死在那老匹夫的劍下。”

“所以為父才會說這個劉家小子不簡單,此人恐怕不是池中之物。此時不加以剿滅,日後這一片海,就會被他掀起滔天巨浪。”

王滶的臉上還是一片不以為然的神情,心說:一個人,只有幾條船和幾百個手下,能成什麼事?

這是,一個負責放哨的嘍囉跑到王直的身後,高聲報到:“船主,龍頭島上有四條船正向西北方衝過來,似乎是想突圍。”

“什麼?我們都沒看到龍頭島,他們怎麼就知道我們來了?”王直大吃一驚,這次的圍剿行動,他不但投下了重兵,還花了幾天的時間來部屬。

他先是派船繞到龍頭島的南面和西面,想等合圍之勢形成了,才於晚間發動突襲,直接用火炮轟平這小小的龍頭島。可是,現在戰船還沒進入火炮的射程,居然就被發現了。

“怎麼辦?現在就開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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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短兵相接,唯勇者勝!

劉致遠帶着四艘船,先是逆風向北行出十數里,在進入北面敵船的射程之前,突然轉舵向西,藉著這強勁的東北風,如箭一船向西面的敵船疾馳。而黃寶定此時,也是帶着四船空船向東行出十數里,在與東面之敵船相交之前上滿帆,藉著這東北風,向南方猛衝。

“義父,追不追?負責西面的可是徐海的人,信不過!”王滶看着眼前這快要到嘴的鴨子就要飛掉,焦急地向他的義父王直問道。

上次海嘯之後,徐海居然大難不死。不過他的手下丟了七七八八,現在不得不依附於大老闆王直。

其實,王直也清楚這個新收的小弟不太靠譜,不過,他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很多倭寇都不賣他的帳了,他不得不重用徐海。這不,這一次他就讓徐海獨當一面,目的是用他來當炮灰。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徐小弟現如今就只有這點價值。

這時,那強勁的東北風突然之間颳得更急了,海面上激起數米高的海浪拍打在戰船上,飛濺起十數米高的浪花,劈頭蓋臉地打到戰船上。海的南面冒出了一團蘑菇般的墨雲,轉眼之間天昏海暗,太陽被烏雲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所有熟悉大海的人見了,心中都不由得一緊:

颱風!颱風就要過境了!

“追,趕在颱風到來之前把這些船消滅掉,咱們就向西入海灣避風。”計劃多時的戰鬥,居然被這不請自來的颱風給攪和了。王直不及多想,馬上下令追手下的戰船追擊,速戰速決。

空船之上,劉致遠與二十幾名特戰隊員一起,拚命的搖着船櫓,讓船跑得更快一些。而這艘船的後面,還有三艘以鐵索相接起來的空船。

“軍帥,北面的敵船尾隨過來了。”一名負責瞭望的特戰隊長焦急地喊道。

“繼續觀察,在進入敵船火炮攻擊範圍之前,馬上通知我們。”劉致遠聽到這個消息,心中暗暗一喜,這說明北面的敵船已經上當了。

只要敵船向這邊追來,東北方就會出現一個缺口,定海軍從那個缺口成功衝出重圍的可能性就大很多。

“三里!軍帥,西面的戰船迎面壓上來了,離我們還有三里!”

“不急,繼續觀察!”劉致遠頓了頓,問道:“北面的敵船還有多遠?”

“七里!”

“繼續向前,靠近敵船五百米的時候棄船!”

雖然萬般不舍,不過,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敵船上有火槍火槍,自己這邊的四艘船都是空船,只能當誘餌來用,想玩撞船與敵人同歸於盡?開玩笑!進入敵火炮的旅程再不棄船的話,連人帶船都會被敵人齊射的火炮轟沉,連英勇就義的資格都沒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船開。只要保得住定海軍,這八條來之不易的戰船就權當是棄卒了。

很快,兩邊的戰船就靠近了!

“五百米!軍帥,敵船那邊好像已經準備開炮了!”

“棄船!”

劉致遠一聲令下,一掌推開船板。特戰隊員也不再猶豫,從缺口處絡繹跳入海中。所有特戰隊員都下海了,劉致遠一掌打破船舵,然後也一躍入海。

砰砰砰砰砰...

一陣猛烈的轟鳴聲過後,無數炮彈從天而降,重重地打到了這四艘戰船之上,戰艘立時粉碎。更多的彈石落入水中,激起無數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