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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從大陸重回到龍頭島,張靜妤發現劉致遠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他每天不是呆在屋子裡讀書練字,就是呆坐在海石之上看海,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有時候她也想問他為什麼,只是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或許,他是累了。”張靜妤看着劉致遠那孤獨的身影,不再忍心去打擾他。

潮起潮落,劉致遠從未感到過如此的孤獨。這一份孤獨感,不是與戀人長相撕守就能驅散的。因為,這是遺世獨立的孤獨,是壯志難酬的孤獨。

徒有凌雲壯志,卻無可行之法,亦無志同道合者,這才是穿越者心**有的寂寞。或許,這就是高手那如雪一般的寂寞。

我劉致遠,被世人指為劉狂,只是因為我不肯當皇帝腳下的一條狗,這有什麼錯?在這個忠君思想深入世人骨髓的封建社會,我這個不妥協者又能做什麼?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或許,是非成敗,皆是虛無;功名霸業,都是浮雲。難道,唯有那醉生夢死快樂才是真實的?

但是,我不能就那樣虛度一生,我的心中還有理想和良心,雖然理想太過高遠,雖然現實中有如此之多的艱難險阻,讓自己很難按良心辦事。但是,如果我丟掉這兩樣東西,我就什麼都不是。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百年孤獨,那無盡的苦悶與無奈。

難道為了建功立業,真的要打斷自己的脊樑,去給皇帝當狗?劉致遠一念及此,不禁搖頭苦笑。與其給人家當狗,還不如什麼也不做,當個化外之民安享此生。

風起,樹難止,是風動?還是樹動?

“劉公子,過完年了,咱們是不是該行動了?”一日早飯後,張靜妤小聲地問道。

“我們只有兩個人,能有何作為?”

“量力而行,儘力而為。能殺得一個倭寇,就能為東南百姓減一分災禍。”

“今日殺得一個倭寇,明日又多生兩個,如此下去,倭寇只會越來越多,我們就算窮盡一生之力,也不能平定倭亂。”

“百姓身陷水火之中,難道公子就忍心見死不救。既然公子不願為民除害,那我就自己一個人去,殺得一個算一個。”張靜妤眉頭一皺,自顧自地向小船而去。

“等等我,你一個人去會遇到危險的。”

“嗯,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一個人去冒險的。”張靜妤微微一笑,拉着劉致遠的手大步向小船而去。

茫茫大海,陽光普照,泛起了萬點金鱗。小船隨波蕩漾,劉致遠卻是心不在焉地遙望着遠方。

“喂,你有什麼心事,能跟我說嗎?”張靜妤推了劉致遠一下,問道。

“我最近有點煩悶,沒事的。”

“還說沒事,你都不理我了。”張靜妤嘴一撇,很生氣的樣子。

“對不起,我只是有點煩悶。”

“有什麼可煩悶的?”

“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他人相助。就算有心殺賊,卻也無力回天。”

“原來是煩這些事啊,你啊,該向我師父學習學習。”

“你師父?”

“我師父為朝廷效力數十年,多次有功反被惡整。他兢兢業業數十年,殺敵無數,立功無數,卻還只是一個參將。而別人精於鑽營,毫無一點戰功卻能平步青雲,封侯拜相。但是,我師父從來就沒有埋怨過,依舊是兢兢業業,該抗倭他就抗倭,該殺賊就殺賊,從來不問有無功賞。因為他是為了保境安民而戰,不是為了功賞而戰。”

“為了保境安民而戰,不是為了功賞而戰?”

“是啊,我也要師父那樣,為民而戰,不為朝廷功賞而戰。”

“可是,我們只有兩個人,勢單力孤,如何保境安民?”

“你啊,想得太多,做的太少。咱們沒有抗倭實績,別人都不知道我們,當然不會跟我們一同作戰。”張靜妤突然伸出一支手指,在劉致遠的額頭上狠狠地點了一下。

“想得太多,做的太少?”劉致遠不禁苦笑一聲,多日來的苦悶霎時間煙消雲散了。

是啊,自己是多想了,而做得還不夠好。如果自己做得夠好了,還得不到別人的認可的話,這才是這個社會有問題。如果做得還不夠好,那就是自己有問題。

“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張靜妤見劉致遠不再愁眉苦臉了,她心中的大石也就放下了。

這些日子裡,她一直被冷落在一邊,說不生氣是假的。不過,她見劉致遠的心結似乎已經打開了,就沒再跟他斤斤計較。

“咱們先偵察一下附近的海島,摸清楚情況再說。”

“咱們這艘船還是太小,以後是不是要弄一艘大船回來?”

“咱們只有兩個人,有大船也開不動啊。現在人少,還是繼續打游擊吧。等以後人多了,咱們一定造大船,造大炮,練水師,一舉而將所用的倭寇掃盡。”

“嗯,有志氣,這才像你嘛。前幾天見你整個人就像是沒了魂似的,讓人擔心死了。”

“對不起,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答應我,以後有什麼心事,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

“嗯。”

劉致遠重重地點着頭,張靜妤與他的目光相對,不禁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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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數日的打探,劉致遠發現龍頭島附近共有五個海島,其中覺華島已經被劉致遠放火燒掉了,剩下的四島中,有兩座海島上盤踞有倭寇,一座叫空明島,一座叫定海島。這兩座島很大,上面最少盤踞了數千倭寇。

自從覺華島被襲後,這兩座海島的戒備嚴了很多。他們每次外出打劫,都只是派出三分之一的兵力,而大部隊還是留守在島上。另外,每天都有兩條海船環島巡邏。如此嚴密的防禦,劉致遠自認無法攻下這兩座海島。

“咱們怎麼辦?”張靜妤觀察了良久,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向劉致遠問道。

“偷襲海島的難度太大,而且太危險,咱們還是偷襲他們出海的海船吧?”

“偷襲海船?”

“是的,咱們預先埋伏在海船必經之處,當海船經過時,想辦法把它們鑿穿。”

“用雷公鑽嗎?”張靜妤這才想起劉致遠前些日子所打造的鐵鑽,那玩意兒似乎是為了鑿船而打造的。

“嗯。”劉致遠微微一笑,想起了那個簡陋的鑿船“神器”,心中暗喜:雷公鑽來了,倭寇們,你們盡情地哭吧。

“不過,只偷襲海船,而不將海島毀去的話,並不能拔除這兩股船盜勢力啊。”

“你放心吧,我們這叫囚籠戰術。只要不停地破壞倭寇的海船,搞得他們不敢再出海,他們就會被困死海島。要麼被我們困死,要麼就是出海被我們打死,不管他們怎麼辦,都是死路一條。”劉致遠得意地一笑,心說:萬惡的倭寇,億惡的漢奸海盜們,你們就不要哭了。

誰讓你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鬱悶的男人傷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