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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樣紅看着屋外的畫面,眼神微凝。

那個渾身散發著陰寒氣息的矮小身影,看起來應該修行的是世間最惡毒的功法,為何氣息卻有些熟悉?

只是在這等時刻,何必還想那些事情。

“我們是註定要死的人,那個孩子還年輕,而且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不能被打擾,”

別樣紅是在回答除蘇剛才的不解。

無窮碧根本不會關心這些事情,看着除蘇滿臉厭憎喝道:“你是個什麼鬼東西?”

除蘇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的笑容很難看,散發出來的寒意很濃。

無窮碧的神情更加厭惡。

別樣紅說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位前輩的氣息,難道他真的修行了如此邪惡的功法?”

聽着這話,除蘇沉默不語,彷彿在想什麼事情。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不再想那些事情。

“我知道你們很強大,哪怕現在已經身受重傷,斷臂流血將死,但你們臨終前的反擊,也不是我能承受的。所以我不會靠近你們,我會用最穩妥的方法,最認真地手段,慢慢地、謹慎地殺死你們。”

除蘇接著說道:“然後我會吃掉你們,試試看能不能漲些功力。”

無窮碧聽着這話大怒不已,喝道:“你這個瘋子說什麼胡話!”

“我是認真的。”除蘇說道:“我修行的功法里提過這種可能,只不過沒有人試過。”

別樣紅想起某個傳聞,神情微寒說道:“你果然修的是黃泉流。”

被說破功法來歷,除蘇沒有太大的反應,依然站在屋外。

蘊着劇毒的霧氣漸漸瀰漫開來。

地板上的那些晶石漸漸失去最後的光澤,木塔受到侵襲,再也無法支撐,在喀喇聲響里依次垮塌。

不知從何處響起密集的磨擦聲,成百上千隻老鼠從地底湧出,來到庭院里,迅速淹沒了白色的鵝卵石。

這些老鼠有的身上帶着油污,有的毛皮萎頓,小小的眼睛裡泛着血色,顯得格外詭異。

無論畫面還是聲音,都是那樣的令人毛骨悚然。

除蘇盯着牆邊的別樣紅與無窮碧,眼睛也變得血紅一片,笑容是那樣的詭異而可怕。

他抬起右手指向前方。

無數只老鼠發出尖利的叫聲,從他的身邊疾速掠過,向著屋子裡涌了進去。

無窮碧的臉色變得極其蒼白,向別樣紅的身後躲去,尖聲叫了起來。

“趕緊把這些鬼東西殺了!”

……

……

皇城前響起了一聲驚呼。

緊接着,變成了很多聲驚呼。

聲聲驚呼連在一起,漸要變成海嘯一般。

哪怕稍微平息之後,廣場上依然在嗡嗡作響。

那是民眾們議論的聲音。

前一刻,一個令人感到震驚的消息傳來。

小德與那位河族強者夏洛正式宣布退出天選大典!

大典已經來到最後階段,距離最後的勝利、無上的榮光與美妙的將來只差一步,這時候居然有參賽者退出?

尤其是小德,這位逍遙榜前列的真正強者,被所有的妖族民眾看好,哪怕軒轅破前日那般威風,那名戴笠帽年輕人那般神秘,都無法動搖他在民眾心裡的地位,然而居然連他也退出了?

這究竟是為什麼?

不管民眾們如何猜測議論,小德與那位河族強者的退出已經成了定局。

沒有誰知道,從開始到現在,天選大典的整個局面始終處於牧夫人的完全控制之下。

她唯一沒有想到的、或者說有些遺憾的是軒轅破居然沒有死。

在她想來,除蘇境界實力要遠勝軒轅破,加上黃泉流功法的詭秘陰毒,軒轅破應該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才對。

昨夜究竟出了些什麼事情?為何下城那邊一直沒有動靜,難道是那個小怪物不敢出手?

牧夫人站在欄畔,負着雙手,靜靜看着整座白帝城。

她把視線從紅河畔的那片街區收回,落在了皇城前的廣場上。

從這個高度望下去,廣場上的人群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蟻群。

這大概就是居高臨下的感覺?

她依然面無表情,只是微微揚起的唇角里似乎隱藏着很多嘲諷與疲憊。

黑壓壓的蟻群忽然運動了起來,彷彿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分開,漸漸變成了兩邊。

這就是陣營?

……

……

前來觀戰的妖族民眾們很自然地分成了兩個陣營。

軒轅破身後的民眾數量明顯要比他的對手多,黑壓壓一片彷彿如真正的海洋,就連天守閣附近都擠滿了人。

他的對手自然是那位戴笠帽的年輕人。

戴笠帽的年輕人站在他的對面,身後零散站着些好事的民眾,還有些神情複雜的官員。

與軒轅破的聲勢相比,他應該看着有些孤單,甚至可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

或者是因為他表現的太平靜,太尋常的緣故。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在白石地面上,雙手靜靜垂在身旁。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故作隨意地抱臂或者負手或者望遠山。

但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會生出一種感覺,世間任何事情,對這個戴笠帽的年輕人來說都是尋常事。

無論生死,還是天選大典,又或者是接下來的這場戰鬥。

軒轅破也感覺到了這種變化。

戴笠帽的年輕人給他的感覺與前兩天截然不同。

如果說前兩天,這個年輕人就像是霧裡的花一般,無法看真切,容易被忽視。

那麼今天便是霧要散了。

霧裡原來沒有花,只是一座真正的孤峰。

無法攀登,甚至難以接近。

……

……

無數雙視線落在皇城前,落在那兩道身影上。

絕大多數民眾自然支持軒轅破,不提他的出身來歷,前日他靠一隻鐵拳打出了雷霆之威,不知吸引了多少狂熱的崇拜者。

至於那位戴着笠帽的年輕人,雖然看似神秘,手段高深莫測,但不知曉內情的民眾,又如何會看好他?

軒轅破的想法與民眾們不一樣。

只是一個照面。

他便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對手。

一座孤峰現世間,看何等風景不是尋常?

那個戴笠帽的年輕人的境界要比他高太多。

不要說他,就算是小德沒有退出,就算是陳長生來了,也不見得能夠取勝。

然後他想起了別樣紅昨夜說的話。如果對方真的來自北方那座雪城,他應該怎麼做?

“無論你今天想做什麼,我都會阻止你。”

他停頓了會兒,繼續說道:“哪怕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