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錢撕好後，全都裝到了簸箕裡。
霍七拿來香燭，我開始準備晚飯。
等到最後一盤菜端上桌，放在神龕前供奉時，門被人敲響了。
“虞音！虞音！開門了！”
是皮老闆的聲音，我朝著外面喊了聲：“門沒關，進來就行了。”
“OK！”皮老闆一把推開門，拖著行李箱走了進來。
輪子在石板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我抬頭看了眼，微微挑眉：“什么年紀了，還用上這個了？”
“呵，開玩笑，我現在好歹也是個老闆！”皮老闆下巴一揚，“我跟你說，我今兒還遇到兩個粉絲，跟我要合照來著。”
我腳步一頓，偏頭看他：“你拍了？”
“哪兒敢啊！”皮老闆雙手一攤，“我現在看著是個人，但要是拍了照，誰知道會出現什么鬼東西。”
說著，他又伸了個懶腰：“不過還好，人挺好說話的，我還送了兩個周邊。”
“你送的是我的周邊。”贏章沒好氣地說，“那是我好不容易搶到的絕版！”
“什么絕版，那玩意兒我工作室有一堆，到時候回去給你拿。”皮老闆大手一揮，非常嘚瑟。
“……不要臉。”
“什么不要臉！嘿你這小夥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兩人鬧了起來，我別開眼，看向大胖。
比起我回來前，他瘦了很多。
我眉頭微皺，“大胖，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大胖愣了一瞬，伸手揉了下太陽穴，微微搖頭：“不是很好，我感覺，有一點失控。”
“怎么說？”
“回來的路上，我體內的靈力開始擴散，自主的吸收那些人身上的怨氣。”大胖語氣有些無奈，“吸收的結果就是，我吃不了這么多，差點吐了。”
聽到這話，還在爭吵的贏章和皮老闆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你剛才為啥不說？”皮老闆蹙眉道，“我下車前問你你還說沒問題。”
大胖攤手：“那時候緩過來了。”
贏章抿著唇看了他半晌，轉頭問我：“大胖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很危險？”
“嗯。”我往邊上走了點，“先進來吧，吃完飯再說。”
“吃飯吃飯！餓死我了都！”
餐桌上，皮老闆三個面前擺著的是香爐，我跟師父面前擺著的是八菜一湯。
皮老闆拿起筷子，沉默了半晌，問：“我就想說，我們是沒有吃飯的資格嗎？”
“這不是？”我指了指他面前的香爐，“吃吧，我親手搓的香，味道挺好。”
“你搓的？”皮老闆一臉不信，一旁的贏章自己吸了起來。
“哇！好香！”贏章眼睛都亮了，“這是紅燒排骨？”
大胖也跟著吸了口自己面前的香，仔細品了品：“我的是麻辣牛肉。”
“……你們是吃泡麵嗎？！”皮老闆嫌棄道，我示意他自己試試。
皮老闆猶豫了片刻，還是吸了一口，而後他的眼眶久違地掉在了地上。
“螺螄，粉？！”
“我嚐嚐。”贏章湊過去，被皮老闆一把推開。
“去去去，別搶我的！”
三個很快開始搶自己的吃食，我好笑地搖了搖頭，開始吃自己的飯。
等到一切都收拾乾淨後，霍七才道：“待會兒燒紙，到後面去燒，引路香就不用插了。”
我點頭，之前插引路香是為了讓師父找到回家的路。現在嘛，倒是沒這個必要了。
不過，想起當時我一心想著讓師父趕緊回來的急切，我心裡還是有些放不下。
抬頭看向霍七，我問：“師父，我給你燒的紙錢，你能收到嗎？”
霍七：“……沒有。”
“那我燒給誰了？”我好奇道，“這么多，還有那些香，不能全都便宜了別人吧？”
霍七沉默了一瞬，臉色陰沉：“是便宜了那群廢物。”
聞言，我眉頭一揚：“什么廢物？展開說說？”
“沒什么好說的。”霍七避開了這個話題，“總歸你就記住，以後就算是我真的走了，也別燒紙，收不到。”
“哦，那你說一下真名唄，還是說你們也會發工資？”
“沒工資。”
霍七咬牙切齒，很明顯對不發工資這件事有著巨大的怨氣。
而後，他身上就冒出了一縷縷黑色的霧氣，又被一旁坐著“吃飯”的大胖給吸收了。
我：……
大胖無辜地抬起頭：“霍所？”
霍七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片刻後才道：“抱歉。”
“沒沒事。”大胖低著頭，看著自己又瘦了一點的肚子，欲哭無淚。
看出了不對，我蹙眉道：“大胖怎么還瘦了？”
“不知道。”大胖吸了吸鼻子，“吸收得越多，好像就越瘦。”
他說著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我老闆都問我最近是不是在減肥，可我一點都不想減肥呀。”
話音剛落，霍七的手就伸到了他面前，往他腦袋上一抹，一道金色光自霍七的手緩緩注入大胖的身體。
金光沒入大胖的身體，毫無蹤跡。
霍七臉色微變：“怎么回事？”
我走到大胖身旁，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冷，刺骨的寒冷。
鬆開手的瞬間，我的手上凝結出一層冰霜。
“大胖，你自己沒感覺？”
大胖看著我手上的冰霜被嚇了一跳，連忙搖頭：“不知道啊，我壓根不知道咋回事！”
我抿唇，道：“不管怎么，你最近都要注意，短時間內，還是別離開了。”
我又看向霍七：“師父，讓大胖住在你那裡，可以嗎？”
霍七點頭：“明天我讓老閆和老吳都過來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胖聞言，眼神感激：“謝謝城隍爺！”
“……不用。”
看到霍七略顯尷尬的神色，我沒忍住笑了聲，在人看過來前又連忙收了起來。
可不能讓人記恨上了。
“以後別這么叫。”霍七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被人聽到影響不好。”
“好的霍所。”
好像，也沒比城隍爺好到哪兒去？
我勾了勾唇，起身抱著那一堆撕好的紙錢，“皮老闆，贏章，走了，燒紙去。”
“來了來了！我的有沒有？我感覺還差一點才飽。”
“我也想再來一點點，可以嗎？”
“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