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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程錦點點頭,將紅綃支了出去,才把今日的事兒說與文紹安聽,“最古怪的不是這槐樹在府里不過三年便長得那麼大,古怪的是府里上下一百口人竟不覺得這樹來得突兀,每日都對它視若無睹,彷彿它本就長在那兒似的,今日被我一點,我那兩個丫鬟才恍然覺得不對勁。”

“障眼法?”

程錦搖搖頭,“不似障眼法,那樹是真真切切在那兒的,同奇門有些相似,但又不同,那院子里的妖物似乎能影響尋常人的意識。若是障眼法,要障住百來號人的目,這功力不可謂不深厚,若是能影響人的意識,那妖物便更了不得了。”

“聽你所言,你這位堂妹在府里無人注意,想來去她院子的人也不多,這術法無須對府里百來號人施展,只須障住那些到她院子去的人即可,今日被你一眼看透,想來也不甚高明。”

“若換個人定是看不透的。”程錦不服氣地說,若不是她如今五感聰明,也定是看不透的。

文紹安壓了壓唇角忍住笑,“槐樹養陰,怕是有人在那棵槐樹下養屍,故而那棵槐樹暫時不能砍,現下誰也不知樹下的妖物厲害到什麼地步,竟然能讓不到三年的樹長得如此迅速,若冒然砍去,恐怕會給你們侯府帶來災患。”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若是放任她們繼續,整個侯府也遲早要完蛋。”程錦笑嘻嘻地看着他,“不如給你個機會夜探香閨,去瞅瞅我那堂妹究竟在整什麼幺蛾子。”

“關鍵在於他們在槐樹下養的是什麼屍?你們府里可曾死過人?”

“照這時間推算,那具屍身怕是程鈺的生母,可她的屍身早已落葬了,難不成她還去啟了她親娘的墓,把屍首拖出來養在樹底下,這未免也太駭人聽聞了。”程錦思忖道,“其實我倒覺得程鈺算不得壞人,否則今日也不會想辦法把我送出來了,古怪還是出在那個秦氏身上。”

文紹安贊同地點點頭,“你說那秦氏面目尋常,你現在可能憶起她的容貌?”

程錦仔細想了想,肯定地說,“不能,明明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五官,可是組合在一塊兒卻讓人怎麼都想不起來,我當時便覺得她有些古怪,想來也是用了障眼法。”

“你那堂妹之前想必也是被利用了,到了現在已是騎虎難下,怕是已經被那位手段高明的秦嬤嬤給控制住了。”

“當初我便覺得這秦嬤嬤來歷大有可疑,果然如此,”程錦嘿嘿冷笑,“我在程鈺身上聞到過一股淺淡的屍臭味,想必是常同這秦嬤嬤在一塊兒沾染上的,這秦嬤嬤許是南蠻細作。”

“你今日鬧了這麼一出,她們定然沉不住氣,你說的那位秦氏表哥怕是很快就要出現了,我會派人盯住你們府上,先把那人抓住慢慢審問。”

“若是那人狗急跳牆,放了妖物出來,我們該如何是好?”程錦一臉懊惱地盯着他,“你怎麼好端端就把傳承給丟了,要不咱們也不至於怕這些小妖了。”

老僕送了幾碗湯麵進來,濃香撲鼻讓人食指大動,正抱怨着的程錦注意力立刻就被湯麵給吸引走了。

一連吃了三碗湯麵,滿足地擦了擦嘴,才發現文紹安早就已經用完了湯麵,正神色凝重地看着案卷。

“你在看什麼?”程錦好奇地湊了過去。

“密卷。”文紹安立刻合上案卷,神色嚴峻,“你府里的事兒不難解決,這世上的事兒只要和人心扯上關係,便沒有破不了的,但京郊的溺水案卻完全沒有人力的痕迹,我懷疑是妖物所為,”

“妖物當年不都被你封印了么?”程錦用完了湯麵,嘴裡還不閑着,抱着點心盒子嗑起了瓜子。

文紹安斜睨了她一眼,他沒有前世的記憶,最不願意的便是她總喜歡拿前世說事兒,“前世已矣。”

程錦嗤笑一聲,繼續道,“會不會是有妖物從封印法陣中逃了出來,或者是有人刻意將妖物放出來,為的就是要它們為禍四方,摧毀大梁的根基?無論哪一種可能性,都是妖物所為,嘖嘖,這些妖物都已經殺到京郊了,京城豈不危險?”

“唔,我們也只能儘力而為。”文紹安隨意敷衍了一句,完全沒把她的猜測當一回事。

“就這樣?”

“不然呢?”

“你就沒有一點兒捨身成仁的氣魄和勇氣?”

“我還年輕,還沒成家,可不想這麼早捨身成仁。”文紹安將貪生怕死說得義正言辭,倒是讓程錦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了,這哪裡是以天下為己任的文定年轉世,看來世事變幻,便是魂魄也沒有一成不變的。

“承恩侯府的事兒也不急於一時,你明日若是無事,便陪我去一趟京郊吧,我疑心那妖物是芡女所化。”

“芡女?那傳說中那生在水中的美貌妖物?”程錦雖然不諳術法,但博聞強識,“可是芡女性情溫和,從未聽說過芡女傷人,更何況是這樣一家十口的滅門大案。”

“凡事總有例外,等明日到了現場再說。”文紹安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文大人要親自送我回府么?”程錦眨眨眼,笑得格外好看。

文紹安卻不為所動,“若有機會,便見識見識承恩侯府的那個妖物。”

“好端端的京城哪來這麼多蠱蟲妖物,這是衝著我們來的,還是要天下大亂?”程錦隨口抱怨道,文紹安卻停住了腳步,

“這樣話莫要再說了,”他看了她一眼,“這些妖物是自你清醒後才出現的,你如今是大梁祥瑞,莫要讓人對你產生什麼聯想。”

所謂祥瑞,所謂禍水,不過是世人一張嘴,隨意胡說罷了,若有人將天下不太平歸咎於程錦,哪怕隆慶帝知道她冤枉,也定要懲治她以平息眾怒。

“我曉得了,你也莫把我說得同禍水一樣啊,蠱蟲是我傻着的時候就中了的,那棵槐樹也是一兩年前長起來的,左右都同我無關,怎麼說是我清醒後才出現的?”

“世人哪裡容得下你辯駁?行事小心謹慎些,總歸沒有大錯。”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