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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程錦不需要程夫人操心太多,唯一需要多費心的,便是填飽她的肚子。

“阿娘,文大人是同我一塊兒來的,他說有事兒要問我。”程錦一指文紹安,毫不猶豫地將他賣了。

程夫人看着她那孩子氣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你一個小孩子,別跟着瞎起鬨,文大人豈會有事要問你。”

“夫人,在下奉聖命在清查幾起案子,程五姑娘恰是目擊證人,機緣巧合之下,又得知程五姑娘這兒有一本書,與案情關聯極大,且程五姑娘對那書也有些研究,文某想程五姑娘畢竟是個姑娘家,若三番四次請她上衙門,對她的名聲有礙,故而tèshàngmén向程五姑娘請教。”文紹安的話說得十分客氣,加之他那副坦蕩磊落又謙恭有禮的正人君子模樣,很能引起別人的好感,便是精明如程夫人,也微微點頭。

程夫人的臉色雖然好看了不少,但依舊接着盤問道,“什麼案子。”

文紹安朝程夫人拱了拱手,歉然道,“職責所在,案情恐是不便透露。”

“我的女兒捲入什麼樣的案子,作為母親,我總有權知道。”程夫人寸步不讓,聖命又如何?聖上還是她看着長大的呢。

程夫人一來,程錦便一改之前的憊懶和不正經,此時正擺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架子,看文紹安的熱鬧,端看他要如何同程夫人解釋。

“事關祁王。”文紹安短短的四個字,便讓程夫人沉默了。

祁王是隆慶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她若是執意不讓程錦摻和,怕是隆慶帝也要恨上他們,承恩侯府本就是依賴太后和帝寵立足的,哪裡能這般違抗隆慶帝。

與祁王相關的案子,十有**同那日程錦得罪祁王世子的事兒有關,這孩子才好全,便出去招惹是非,程夫人狠狠地瞪了程錦一眼,程錦卻一臉無辜地回望她,讓她半點兒脾氣也發不出來。

“那我總能問問阿錦手裡的是什麼書吧?她神智清明才沒多久,哪會對什麼書有研究?”

文紹安沒有回答,只是坦蕩地看着程錦,似是在等着她的回答,程夫人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目光也直直落在程錦身上。

程錦可以對文紹安耍賴,卻不能無視程夫人,只得怯怯地笑了笑,“我前些日子去平康坊,在攤子上看到一本書叫《南山雜記》,覺得有趣便買了回來,書中有些關於南蠻的描述,文大人很感興趣。”

見程夫人皺眉想說些什麼,程錦連忙道,“阿娘放心,我待會兒便將書交給文大人,不會惹麻煩的。”

她這般謹慎乖巧,倒讓程夫人愈加憐惜起來,她的女兒又何須活得如此謹小慎微,“不過一本書而已,你樂意留着就留着罷,我想文大人也不會奪人所好。”

“夫人放心,文某隻是請教程五姑娘幾個問題,不會太過攪擾的,更沒有奪人所好的意思,在下定能保證於程五姑娘的安全無虞,也於她名節無礙。”文紹安誠懇地說。

“文大人是坦蕩君子,我自是相信的,阿錦,你怎麼說?”程夫人望着程錦,若是她不願意,她拼着讓隆慶帝不滿,也要替她推了。

“我覺得挺好的,”程錦微微一笑,看起來很是乖巧,“我喜歡查案。”

文紹安端起茶盞掩住眼底的笑意,在程夫人面前,她倒是乖巧稚氣得很,哪裡有半分在他面前的不正經,這小姑娘說話行事半真半假,倒是讓人捉摸不透。

程夫人略一思忖,“既如此,你們便在此處說話吧。”

程夫人擺出了一副信任他們的樣子,徑自走開了去,留着他們孤男寡女地在一處說話,但此處是花廳,門窗敞着,丫鬟婆子守在門口,雖聽不見他們在談什麼,但外頭還有來來往往的人,便是程錦也不得不正襟危坐地擺出一副乖巧的模樣。

“你如何知道我手裡有書的?”程錦低聲問,除了程鈐之外,她還真沒同別人說起過那本《南山雜記》。

文紹安的神色不變,眼中卻微微透出了一抹笑意,似是意料之外,又似是意料之中,“只是覺得以你的性情,十有**會編出那麼一本書。”

“你才見了我幾面,怎麼就如此了解我?”程錦的坐姿端莊,臉上的表情卻很狡黠,“是不是對我日思夜想,已經將我細細琢磨透了?”

文紹安沒有說話,只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質疑她的臉皮怎麼會厚到這樣的地步。

“又或者是咱們心有靈犀?看來我們這真是天生一對。”

文紹安似乎是無法再忍受她的胡言亂語,冷聲道,“莊敬皇后同太祖才是天生一對。”

可話剛出口,他便後悔了,他明知鴻山和蕭晟的過節,明知程錦對蕭晟有多憤恨,卻說出的這樣的話,分明就是在戳她的心窩。

可話已經說出口,一時也拉不下臉來道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他只得端起茶盞掩飾自己的愧疚。

程錦壓根沒把這話放在心上,正準備順着他的話再調笑幾句,卻瞥見他那不自在的神色,心下瞭然,便起了作弄他的心思,板著臉一言不發,做出一副被他傷害至深的模樣。

文紹安正懊惱着,又瞥見她那傷心欲絕的表情,心中的愧疚更重了幾分,程錦雖然性情跳脫頑皮,平心而論卻是個好姑娘,何況兩人之間又有那般淵源,無論如何他都不該揭她的短,讓她傷心。

“方才是我……”既然方才說錯話了,只有老老實實道歉認錯,才是君子之風。

平日里見慣了文紹安一本正經,冷淡疏離的模樣,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讓他愧疚一下,程錦哪裡會給他道歉的機會,便是要讓他愧疚着才好,站起身來冷淡道,“既然文大人來查案,坐在這裡閑談也無甚意思,不如同我去程鈺的院子里看看那棵古怪的樹。”

文紹安自認識程錦開始,她就一直都是那般嬉皮笑臉的模樣,從未對自己擺出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她如今的模樣讓他十分不習慣,心裡更是如被壓上了千斤大石一般沉重。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