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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後院忙着收拾屋子,”老許歉然道,“收拾好了之後,她便出來了,鄉下地方不比侯府,不周全的地方,還請公子姑娘多擔待。”

“這我們省得,老許伯伯,我們也不是第一回來了,快喚許大娘出來吧,咱們不講究,後院那兒交給我們帶來的下人就成了,在侯府的時候,阿娘就一直記掛着許大娘呢。”程明遠笑道。

“遠哥兒的嘴還是那麼甜。”屋外走進來一個體型健碩的婦人,朗聲笑道,一扭頭正對上程錦那含笑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這,這是錦姐兒?”

“自然是我五姐,許大娘,您認不得了吧?”

“真真是認不得了!”許大娘抹淚道,“之前接到阿胡的信,我還不敢相信……圓明大師果然是得道高僧,夫人如今是守的雲看見月明了,錦姐兒好起來比什麼都好!”

“許大娘莫哭,若讓阿娘知道了,非得埋怨我不可。”程錦笑道。

“五姑娘說的是,這是喜事,你哭什麼呀?”老許一邊埋怨着,一邊給妻子遞帕子。

夫妻倆年紀都不小,成婚也有幾年了,但眉眼之中依舊還有着綿綿的情意。

許大娘本是程夫人丫鬟,因生得其貌不揚,早早便決意終身不嫁,伺候程夫人一輩子的,程錦他們幾個孩子也都是在許大娘和胡嬤嬤跟前長大的。

卻沒想到前幾年許大娘因緣際會結識了老許,老許喜愛她的潑辣爽利,情人眼裡出西施,在老許看來健壯平庸的她堪比天仙下凡,老許自個兒的年紀也不小了,自然不會嫌棄她年紀大,死乞白賴地向程夫人求娶她,磨了好一陣子,總算被感動的許大娘才答應嫁給她。

兩人成婚的時候都有些年紀了,許大娘一直不曾懷上孩子,好在夫妻兩人都是豁達的性子,家中又沒有長輩拘着,於子嗣上並不刻意強求。

許大娘便把一腔母性全都放到了程夫人的幾個孩子上,即便遠在莊子上,還是成天給四個孩子納個鞋底,做個裡衣,託人捎去,幾個孩子也都同她十分親近。

許大娘哭了一陣,丫鬟們便來覆命說屋子已經收拾好了,三人自去洗漱休息。

莊子離得遠,三人幾乎坐了一天的馬車,就連每日練武的程錦都覺得乏了,夜裡早早便歇下了。

“那便說定了,十年後,咱們還在此地比試一場。”少女的白衣上綉着金線,那光澤耀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便是看不清那少女的面目,也能感覺到少女的明媚飛揚,和那一股永不服輸,永不低頭的氣勢。

“既是比試,總得有個彩頭。”少女的對面站着一個青衣少年,正擺弄着手中的竹笛,聲音如潺潺流水,撩人心弦。

“彩頭啊,”少女一時也想不到自己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正巧望見天上飛來飛去的異獸,“你若是輸了,便當我的坐騎十年,我若是輸了,便當你十年坐騎。”

少年倏地站直了身子,毫不掩飾眼中的異色。

少女卻越發得意,挑釁道,“如何?敢不敢?”

少年微微勾唇,“十年有什麼賭頭?要賭便賭永世,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少女最受不得激,大聲地嚷道,“立誓!立誓!”

程錦驀地從夢中醒來,還有些發懵,夢中的場景太過真實,以致於她一時分不清,何為現實,何為夢境。

那繚繞的祥雲,天上飛來飛去的異獸,和那一對漂浮在空中的少男少女,全都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景緻,分明就是傳說中的仙境,那一對少年男女或許便是仙人。

程錦撫着胸口,望着帳頂,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已,興許是這些時日話本子瞧多了。

可是連魂魄被拘,轉世投胎這樣的事兒都是真的,世上有仙界,又有什麼不可能?

只是那白衣少女……

她閉了閉眼,眼中不期然地浮現那抹身影,儘管看不清面容,那種內心深處的感應卻是不會錯的,就像趙華的脾性和她完全不同,她卻很清楚趙華就是她的前世一樣,她也同樣確信那白衣少女同自己定然有這聯繫。

難道自己是那小仙女下凡歷劫?

腦子裡剛有這種念頭閃過,她就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自己的臉該有多大,才會覺得自己是個小仙女。

“姑娘?”聽得帳子里的動靜,值夜的小丫鬟連忙出聲問道。

“無事,睡吧。”她翻了個身,突然想到少年少女的賭約,臉上浮起淺淺的怒意,那小仙女分明就是被那少年仙人給坑了,什麼賭約,什麼坐騎,根本就是心懷不軌。

她心裡記掛着那小仙女是不是真被那少年仙人佔了便宜,越想着再次睡着入夢,就越是睡不着,如此翻來覆去一晚,直到天邊泛白,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程錦一晚沒睡好,第二天便有些懨懨的,程平和程明遠卻精力旺盛,也顧不得等她,一大早用了飯便往馬場去了,只留下口信,讓她用過早膳後,去馬場尋他們。

老許自然跟着去了,只留下許大娘陪着她。

“錦姐兒,昨晚定不曾睡好吧?”看着程錦懨懨的神色,許大娘一臉愧疚,“是不是床榻太硬了睡不慣,夜裡可會冷?……”

“不會,是我想着今日可以騎馬,激動得一宿沒睡好。”程錦打了個呵欠,“許大娘,我前日去了酒中仙,正好是他們賣新酒的日子,我給老許伯伯也捎了一壇來。”

“難為你有心了,”許大娘拉着她,目光慈愛,似是怎麼都看不夠,“你穿得這樣單薄,冷不冷?我再命人添個火盆來,莊子上清苦,可讓你受苦了。”

“我不冷,這些年許大娘同老許伯伯才辛苦。”程錦笑道。

“這都是應當的,再說了,我在莊子上是享福,哪裡談得上辛苦,只可惜我離得遠幫不上夫人,”許大娘連連嘆氣,“你阿娘才是真的辛苦,她的日子不好過,你們幾個在家可得多體諒她。”

“我省得的,阿娘也常挂念着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