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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的傍晚天空昏暗卻不失夕陽的淡淡柔光,城市之中的學校附近永遠不乏各種各樣的小飯店路邊小吃攤,煙霧繚繞帶着各種刺鼻的焦香烤香以強烈的嗅覺,刺激着剛剛打開大門如潮般湧出的小學生們,兜里塊八毛多一點幾塊錢就可以在這裡享受一頓對於小學生來說遠比晚飯值得期待的路邊攤,雖不飽但卻吃的過癮,而那些有家長來接送的學生則或是帶着羨慕的目光看着這一切或是央求着身邊的父母滿足他們的口舌。

“砰!”

四散分流而行的高年級學生相當一部分很刻意去選擇偏僻道路,縱然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也願意感受那鬧市喧囂三五人之間靜靜的歸家之路,偶爾談及的一些禁忌話題,不論男女。

凌亂的腳步聲響起,幾聲詫異的尖叫伴隨着這腳步聲響起,過往上下班騎着自行車的成年人則無法想象幾個背着書包穿着校服的‘孩子’出手就是碩大的板磚,而目標則是同樣校服不同款的同齡人,他們無法接受小學生時代的見血事件,愣了半天才有不算熱心但卻責無旁貸的行人們抱起倒在地上頭部流着鮮血的孩子,奔跑向兩個路口外的醫院,因為他們是成年人,他們的家中也都有或大或小的孩子。

“呼呼呼......”

三個始作俑者的小傢伙喘着粗氣面部表情略有些猙獰的狂奔着,直到他們覺得呼吸無法支撐奔跑,體力無法支撐身體,周遭環境應該安全的狀態下才停下來,左邊一個梳着九十年代中期異常流行中分頭,在學校絕對是被老師打擊對象的孩子雙手杵在膝蓋上方,低着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氣還不忘發出聲音:“呼......干......真他娘......過癮......”

縱然是處在男女聲音最難辨認的變聲期也可輕易聽得出來這喘着粗氣的聲音絕對百分百是女孩子,只是那模樣......

歪戴着紅領巾校服上衣袖被擼到手臂,從上到下都沒有一點女孩的覺悟,怎麼看都是男孩。

“宋英......他不會有事吧......出血了......”右邊則是一個標準的學生頭,眼中臉上都帶着做錯事後的恐慌,今日的舉動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不敢想象,聲音顫抖帶着濃濃的後怕。

平息了胸脯的大幅度喘息,被喚作宋英打扮舉止完全男孩化的女孩站直身子點指着學生頭罵道:“滾犢子,就你這熊樣少說認識我,干都幹了怕個屁。”

小學生的好奇心絲毫不會弱於任何年齡段的成年人,尤其是在民風彪悍的東北,打仗鬥毆一項是許多年輕人、學生心目中英雄的舉動,哪怕對方是個眾人眼中公認的小流氓在這個時間段也會成為絕對的焦點,就在剛剛板磚掄出之後,自然也不乏一路上放學回家的學生們第一時間得到消息,進而遠遠的吊著這幾個瘋狂的傢伙,小學生之間頂多就是摔摔跤你一拳我一腳或是人多欺負人少,在港片尤其是古惑仔系列強勢入駐青少年思想的今日,如剛才那個畫面熟悉刺激但也超出他們的承受底限,有認識這三個學生的都在心中嘀咕着他們三個怎麼敢做這樣的事情。

一個公認的假小子學習成績中上老師眼中調皮搗蛋惹是生非的主,不過也是不招人討厭的傢伙;一個公認的娘娘腔,成績不好卻擁有着讓老師喜歡的乖巧以及能夠勞動的勤快;還有一個算的上老師同學眼中佼佼者,平日里中規中矩不算淘氣也不算乖巧,略微有些叛逆學習並不認真卻總能在考試時拿出驚人成績受到老師喜愛的傢伙。這麼三個人,竟然會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一時間讓所有人顛覆對他們尤其是那個實施最後一下板磚攻擊的好學生所有認知。

明亮的眼睛,不出眾的五官,個子不高身體不壯,如不是妖孽的學習成績絕對是扔到人堆內毫不起眼的傢伙,此刻三人中也是他最為鎮定望着周遭帶着驚異目光的學生們,用現在比較小流氓的姿勢從假小子宋英手裡甩着的書包內抽出一盒被擠壓得癟癟恰恰的紅山茶香煙,自顧自的點燃熟練的吸吮着,很明顯不是學生中標榜潮流,不會抽也要硬抽顯示自己特立獨行之輩。會抽煙身體有些不適應煙草進入呼吸腔道的感覺,咳嗽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種旁邊小學生們無法理解的笑容,似解脫似興奮似開心......唯獨沒有不安,唯獨沒有擔心,這是小學生嗎?

“你們兩個滾蛋,回家去,沒動手害怕個屁。”照着宋英與學生頭的屁股上一人給了一腳,自顧自的蹲坐在馬路石階上,叼着煙一點沒有顧忌此處距離‘戰場’不過幾百米的架勢。

“文昊,你......”畢竟只是十三歲的孩子,小學六年級遇到這樣的事情學生頭已經轉身要離開,這個時候所謂的義氣他們還根本不理解,哪怕只是最初級的盲目也沒有,反而是那假小子宋英受到古惑仔的影響有些盲目的小義氣要留下來。

“滾蛋。”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頭也沒抬,煙霧繚繞之下沒有人注意到那雙絕對不屬於這個年紀小學生的眼神。

宋英只得在學生頭的拉扯下離開,臨了瞪着眼睛衝著周遭看熱鬧的人喊道:“看你媽看,沒見過打架啊!”

六年級,學生王,低年級的自然怕,同年級也在幾分鐘之前那件事情過後對這三個傢伙有些懼意,被罵也不敢吱聲四散走開,偶爾偷眼偶爾偷偷迴轉身掃着這三道身影,尤其是那膽大包天留在‘戰場’周遭蹲坐石階上的傢伙。

文昊,身體是小學生的身體,而靈魂,此刻裝載的則是一個二十八歲的靈魂。

一個碌碌無為成長在單親家庭的靈魂,上小學,上初中,因為單親家庭經濟環境、個性原因而放棄繼續讀書提前步入社會,做過很多算是社會中低層的工作,很雜很亂但還都在所謂的技術行當內,沒有去端盤子刷碗當服務生虛度青春,熬得一身不精但卻勝在雜的小本事,離得一個行當一段時間那些學得的本事便宣告丟掉八成以上,剩下一點點理論水平、一點點的動手能力。

沒有給母親帶來如何的幸福生活也沒有給她帶來如何的負擔,十七歲邁入社會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再讓母親為自己的生活忙碌,至於暗地中的擔心關心惦念,直到文昊經歷了社會的洗禮十年之後才明白兒行千里母擔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年紀輕輕的外出打拚看似悲慘人生,實則也讓很多同齡人羨慕能夠提早主宰自己的人生,那些羨慕的同齡人又哪裡知道這有多麼艱辛。

二十七歲的文昊在社會上熬了十年,不算風光但也充實,大錢沒有小錢不斷,算是億萬百姓中的普通一員,沒有太大的怨言沒有太大的收穫,高不成低不就不及精英白領可也不弱於這些人,十年期間文昊學得最精的一件事情當屬對人性的認知對心理狀態的品讀,不敢說媲美妖孽級別的強人,也自詡是社會中八面圓滑絕不吃虧的角色,在關鍵時刻有着敏銳的直覺和對事件反思後的整體認讀,如不是幼時的點滴自卑使得口才始終無法跟得上心智,文昊相信自己下一個十年定當走向鳳凰男的康庄大道。

沒有太大的怨念,平凡人的生活,剛剛準備在母親的安排下進入相親的大軍中,人生到此文昊自問無太大遺憾,一個普通人的命運,接下來的道路更為平淡,結婚生子為了妻兒奮鬥直到孩子長大,一切都可在腦海中勾勒出,在資訊瘋狂的二十一世紀科幻大片網絡小說風靡文昊也很喜歡,也曾在午夜夢境之中重寫人生改變人生,夢醒了,夢還是夢,現實還是現實。

命運的玩笑總是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刻來臨,也曾酒醉仰天長嘆上蒼對自己不公,也曾在小說影視劇面前有所期待盼望,本性中那一點點沒被完全誘發出來的良知在鬼使神差之下做了一件超脫自身性格脾性的大善事,本應是英雄本應是被人表彰的楷模,命運的齒輪沒有讓這一切順理成章發生而是如夢境般時光倒轉,帶着怨念好人不長命身滅的文昊經歷了一場如夢似幻的時光倒流,重生在十五年前公元1997年,小學六年級十三歲的自己身上......

漸漸的找回熟悉的感覺,一根煙兩根煙,文昊曾經對命理以及那些虛無渺飄的東西都是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該敬的敬該拜的拜卻不同路,此時此刻他有些信了,二十八年的人生當中沒有大到痛不欲生的遺憾但也有些不盡人意不願回憶起的往事,重生在幾個小時前不得不說蒼穹之中有一雙審視眾生的眼眸,文昊最不願意觸及覺得遺憾很是丟臉不圓滿的往事回憶頭一件就發生在幾分鐘之前,他願意相信這是上蒼安排給自己一個重新書寫的機會,將自己的人生重新書寫出非凡、精彩紛呈的新篇章。

一下午的時間他都在剛剛重生的詫異中度過,好多記憶沒有捋清混雜在一起,只下了一個決定,不是考上什麼好大學好好學習,不是打下怎樣的泡女經歷傳奇,更廣一些,更大一些,沒有覺得自己是那煽動翅膀的蝴蝶,也沒有覺得自己一個普通人擁有改變國家的能力,甚至都沒有覺悟立下一個標準化答案的志向,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走一段彪悍的人生路,不求甚解不求聞達不求通天,只求人生路上多一些非是煙花般短暫的絢爛。

“奶奶的,都已經讓自己順應社會順應規則的活了二十多年,擁有重來一次的機會,煞逼才會去讓自己活得更累,搏一個大富大貴不如圖一個輕鬆路上彪悍行逍遙自在我自瘋癲。”

小市民,無大志,也許有但也都在自認為不切實際中逐漸消亡淡出思想成為一個個只能存在於夢境中的幻想罷了。一下午對人生的規劃總結中,文昊很切實際的歸納一條路,十五年的超前記憶,沒有對世界經濟格局國內經濟格局改變的記憶與能力,但改變一些自己走過並且錯過的道路還難嗎?何為大志,非得救國救民才叫大志嗎?將自己的人生經營出璀璨的光輝不是大志嗎?小市民也可擁有屬於自己的大志,重生十五年的記憶,我文昊一定會走出不一樣的人生,一定會讓自己生活得更好。

腳步聲響起,早已經走遠的宋英拽着陳煤方重新走了回來,臉上洋溢的盲目小義氣卻不知這一板磚下去會造成多麼大的影響,以他們絕對無法承載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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