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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來吃點飯吧。”白髮蒼蒼的老大娘端着一個破舊的老式大水杯,裡面飄着帶油花的熱湯,另一隻手用杯蓋盛着幾個熱氣騰騰的白面大饅頭。

這是所有第一批老弱婦孺撤離之前為她們的恩人做得最後一頓飯菜,文昊在黑山口早已經是名人,用他給自己杜撰的身份是一個外出探親的東北學生,親屬所在的地方被洪水淹沒,他只想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大哥哥,這個給你。”在老大娘身邊的小孫女梳着馬尾辮,在她幼小的心靈中還沒有對災難的準確認知,可也知道一樣東西——感恩。看着解放軍叔叔和這些叔叔大爺哥哥們疲乏的身影,她拿出了剛剛得到的救災物資中最寶貝的東西——一塊巧克力遞給了文昊。

看着小女孩那水汪汪的眼睛,文昊笑了,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頭,要知道在那個地方他看到過被人虐待致死的小女孩屍體,年歲與面前這個小女孩相差無幾,光明與黑暗的交叉點,文昊有些懂了。

你說天是藍的,天就是藍的。你說地球是方的,那地球就是方的。關鍵在於你是否有讓這一切變為現實的能力。

警報聲響起,文昊沒有來得及吃下這熱氣騰騰的飯菜,還沒有徹底的老弱婦孺第一時間被保護在高地,軍隊和青壯年再一次上了堤壩,洪峰來的很猛,出乎所有預料的猛,不過幾下衝擊就將堤壩撞開一個缺口,看着洶湧的波浪再無可能用人牆的方式重新構建防禦體系,辛辛苦苦半個多月的努力就這麼付諸東流,不少年輕人流出了淚水。

部隊方面開始召集人撤退,看這架勢不需要多長時間整個堤壩會崩潰,黑山口徹底宣告淪陷。

“喂,你幹什麼?”小洪看着推開自己踏上解放卡車的文昊,他有些不解。

“喊所有人讓開。”文昊怒吼了一聲,啟動這運送沙袋即將運離所有人的卡車沖向那遠處的斷口。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傻眼了,遇到瘋的沒見過這麼瘋的,在車子衝出堤壩的瞬間,文昊跳出了車子在堤壩上滾了很遠,胳膊被蹭破了身上好幾次擦傷,看着車子掉入斷口後水流小了不少,馬上怒吼道:“往裡扔!”

沒有放棄,新的希望讓大家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一袋袋的沙袋被扔了下去,無奈洪水太大,眼看着剛剛形成的防禦體系又要被衝垮,反應過來的人馬上再次開上了一輛卡車,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對比一個城市,幾輛卡車的價值瞬間被無限縮小。

這邊自告奮勇軍事技能好手開車,那邊文昊已經重新上了一輛車子與對面的車子呼應,他的車子先沖入了斷口,緊接着對面開過來的車子也沖入了斷口,三輛大車加上不斷拋入的沙袋,逐漸穩固住了現場的局面。

為了確保,一邊一輛準備再投入兩輛卡車,之前文昊對面開車的士兵摔成重傷,早就發現文昊不同尋常的部隊首長此刻也沒有機會詳細問,依舊是文昊開一輛,對面戰士開一輛。

所有人都知道,這兩輛車子投進去暫時可解燃眉之急,能夠給堤壩上更多的人留下時間來思量對策,可就當大家準備歡呼勝利的時候,啟動的車子剛要衝出堤壩,文昊剛剛跳出車子的剎那,一道大浪斜斜的打了過來,車子掉入堤壩內側的低緩河流中,明顯在水面下撞開了一個缺口,水面出現漩渦,而那大浪也將文昊打入了這其中,咕咚咕咚的漩渦越來越大,文昊瞬間被洪水吞噬消失無蹤。

來不及給軍民們思考救人的事情,就見那漩渦流轉的速度從快變慢,顯然是那卡車撞開了缺口,內外洪水產生吸力將卡車重新吸到了缺口的位置。

“快救人!”

黑山口保住了,城市保住了,隨着泄流的工作越做越細緻,分擔了黑山口的壓力,加上這裡的軍民總動員上下一心保住這無名英雄為他們留下的堤壩,災難遲早會有一天離去。

老大娘顫巍的雙手還提着早已被泥漿灌注的牛肉湯和饅頭,人老眼不花,那被洪水捲走的身影是誰她看得真切,淚水順着滿是褶皺的臉頰流下,嘴裡叨念着:“娃啊,還沒吃上一頓飽飯呢。”

經過了幾天的搜救沒有任何消息,在這樣的災難中只能當作殉難來處理,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只能寫下無名英雄四個字。當洪水災難徹底在這裡離開後,恢復重建的城市中流傳起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用卡車添堵的方式拯救了整個城市,而他在最後卻被洪水捲走了。

一個過客,成為了一個城市的英雄,沒有留下名字,沒有留下任何物品,只有一張根本看不清五官的照片,那一張被稱之為軍人榮譽的照片最後被成為了一篇報告文學,不僅在報紙上刊登無名英雄的事迹,在軍內也被各個部隊傳閱,英雄連的小洪和幾個戰友每當談起那個青年時,都會有滔滔不絕的話語。

最後,這座城市的地標以一個少年的形象樹立。

............

悶,眩暈。

又要死了嗎?重生僅僅一年,又要死了嗎?

這一次不冤,給了自己一個英雄式的死法,無愧天地了。

好難受,死真的這麼難受嗎?

沒有力氣,渾身泡在水中,整個身體好似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看來這次真的完了。

腦海中突的翻滾出幾個畫面:重生前迷離之際那站在病床前的男人,那淡然不屑的笑、猙獰恐怖的笑......

齊曦塵滿臉擔憂的等待着,等來的卻只是一個永遠沒有消息的男人嗎......

羅雅靜、賈利達、文運昂、南宮、衛紫、莫言、白連......

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掙扎着,人在自然面前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身體內的力量根本無法與周遭對抗,只能隨着周遭的洪水力量而動。

那個地方的殘忍暴行,我要活着去擁有更多的能力,去讓自己變得更為強大擁有更多的能力,讓那種憤然更少的出現在我生命中;我還要讓所有親近的人以我為傲,成為敵人永遠的噩夢,不能死,死了就不能征服一切了,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活着,是唯一殘存的意識。活着,是力量的根源。活着,是超脫一些極限的源泉。

手動了,可以動了;腳動了,可以動了;身體可以動了,我要逆流而上,我要掙脫洪水對身體的控制,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漸漸消散的意識,機械化的運動,如果此刻文昊可以看到自己的身體定會嚇一跳,在洪水中不斷的扭動着,雙臂與雙腿不自然的按照南宮平日的教導揮舞着,也許要一兩分鐘才能掙脫出水面一次,一直不曾放棄,從最開始身體的力量無法與洪水抗衡,到後來一拳即可轟破洪水的阻礙讓身體超脫這阻礙衝出水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文昊重新有了意識,感覺到身體暖洋洋的,酸麻的感覺從內到外而來,陣陣劇痛襲來,一直接受的訓練讓疼痛刺激着神經,猛的睜開眼睛。

嘩嘩的流水聲在耳邊響起,入眼即是一片微波蕩漾,充足的陽光照在身上可看到遠處被淹沒的房屋,而自己竟然是被一棵樹杈來攔住,正好整個身體嵌入樹杈中。

扭動了下身軀,處處都是酸麻疼痛的感覺,沒有感覺到有骨折或是脫臼,太幸運了。目測了一下周遭的環境,洪水該是淹沒了這個村莊,平房只能露出一小部分房頂,攔住自己的樹杈如是在洪水淹沒之前當有四五米高。不管怎麼樣,還活着,活着就好。

腹內飢餓,身體酸麻疼痛,衣衫褲子都被劃破,處於孤立無援的地方,但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活着,這對文昊來說就足夠了,只要活着就沒有什麼是克服不了,先看了看被刮破的牛仔褲都露出了裡面的底褲,t恤早就碎成條條狀了。

抬眼四處看了看,漂流的東西太多了,大件小件其中不乏衣衫,文昊先撈了兩件正準備穿上就看見遠處飄來一個完整的大箱子,被水浸泡後正在緩緩向下沉,撞在一個漂浮的大衣柜上劃開一角,包裝完整的軍用衣物,看來是給救災戰士們準備的換洗衣物,不知道是何原因被洪水捲走了,文昊看到大喜,危難之際顧不得什麼潔癖之類的說頭,可有嶄新舒適又異常結實的軍用衣物當然是最好。

扭了扭身子感覺疼痛酸麻之下好似孕育着無盡的力量,脫離樹杈在水中遊動,那力量......

抓到那箱子之前本想在其中拽出幾件即可,誰曾想一隻手拎着被水浸泡後重量倍增的箱子竟毫不費勁,游到一處房屋之上,將箱子也拽了上來打開。還真挺全的,看來是為了戰士們方便,四角褲、背心、褲子、外衣一應俱全。

找了一個適合自己的號碼換上一套,又找了一套沒有開封沒有進水的綁在腿上,看了看周遭實在找不到吃的東西,剛才是剛剛蘇醒顧不得許多活着就行,現在看着漂浮的死豬和一些污穢物,身體條件允許下文昊一刻不想在水中停留,至於身體中的力量怪事此刻也沒有心思細想,先離開這裡才是正事。

ps:感謝如果宅、落燕閑居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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