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佛頌聲中，青金色的佛光自天穹上灑落，宛如春日暖陽。
諸般佛理蘊含其中，令人心頭一片澄淨，彷彿失去了世俗的慾望。
“豈有此理！這佛門好生囂張，這當口了還敢挑釁……”
黃蓉有些惱怒：“林哥哥，青兒，猴哥，咱們反正跟那群禿子談不攏，乾脆來個先下手為強么？”
前陣子她和林軒在給孫悟空護法，幫這猴子將后土娘娘符籙上的靈氣盡數蘊化。
方圓千里的天地靈氣盡數被這猴子鯨吞入腹，化為磅礴的靈能風暴，極為壯觀。
孫悟空離去之後，林軒則忙著佈置人皇法陣，更是黑氣沖天。
這么大的動靜也沒法隱藏，對頭只要不是瞎子，肯定能發現的。
原本黃蓉也做好了關鍵時候被佛門偷襲的準備，安排了幾道後手。
但這次佛門卻一反常態，居然老老實實守在一旁，直到林軒發話方才降下佛光。
這么有素質的行徑，弄得黃蓉反而有點慌了。
總不成阿彌陀佛和菩提古佛找到機會提前降臨，打算來一出貓捉耗子吧？
黃蓉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些自信，但面對這種頂級大能還是沒什么底氣。
“我能感應到的存在，自然不是那兩位。”
林軒示意不要慌：“既然人家都長進了，打算先禮後兵，咱們聽一聽也無妨。”
這佛光雖然浩大，但並沒有威壓、伏魔之類的特效，應該就是單純打個招呼。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打打殺殺也不用急於一時。
“不是那兩位？其他人千里迢迢跑來送人頭么？”
黃蓉撇撇嘴：“大聖，你上次說佛光分十二類，現在天上的是啥？”
“明顯是清淨光啊。”
孫悟空躺在一旁的石塊上，順手剝著松果：“這玩意比無量光、無邊光、炎王光那些差遠了，照在身上也沒什么打緊，確實是打個招呼而已。”
“切！你說不打緊就不打緊？”
黃蓉有些不滿：“這光到底是幹嘛的？為師怎么感覺渾身不自在？”
“俺那光頭師父說眾生皆有色慾之心，念念染汙，沉淪慾海。這清淨光就是專門用來戒色的，一道光照下去，罪垢解脫，不再有世俗的慾望。”
“當然啦，但俺老孫被這光照過幾次，也沒半點感覺，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嗯？”
孫悟空愣了一下：“小師父，你剛剛說被這光照的渾身不自在？這可奇了怪了，你好歹也是神仙，怎么會情慾不淨啊？”
林軒：“……”
“死猴子閉嘴！不準胡說八道！”
黃蓉聽得面紅耳赤，怒道：“誰讓他亂打招呼的，來的到底是誰？”
“有這個修為的，自然是文殊和普賢。”
孫悟空從耳朵裡掏出如意金箍棒，信手抖開：“俺跟他們不熟，只知道他們都排進了四大菩薩。就算他們不及觀音，也不至於弱到哪去，打架算俺一個吧。”
佛門四大菩薩號稱“大智大悲，大行大願”。
其中文殊菩薩代表智慧，觀音菩薩代表慈悲，普賢菩薩代表德行，地藏菩薩則代表願力。
雖然這個排名應該不是實力排名，但大家能坐一桌吃飯，好歹也說明是同一級別的存在，境界上應該也相差彷彿。
孫悟空雖說不怕，但也不至於太過輕視。
“是這兩個啊，聽過聽過的……”
阿青有些躍躍欲試：“黃姐姐，我來出手吧？”
“文殊普賢？哼！名氣確實不小，就不知道是不是浪得虛名。”
黃蓉搖搖頭，嬌喝道：“大宋道君女帝黃蓉在此。今日既有佛門大僧出手相試，朕自當先行領教。”
二十四枚定海珠激射而出，蔚藍色的光華籠罩天地，將世間萬物都鍍上了水紋般的光澤。
“大兄，道君娘娘的法寶怎么好生眼熟？”
“是有些眼熟，但我那套珠子可沒這般威能……”
“所以大兄祭煉萬載的本命法器是假的？”
“說不定這珠子也分陰陽，我的是……，咳咳，總之威力稍弱一些。”
雲霄：“……”
神念一閃間，二十四枚定海珠已然破開蒼穹，崩滅萬般佛理，將漫天佛光鎮壓在內。
“定海珠！這玩意不是燃燈的么，怎么會在這？”
“這個位面，趙公明應該還有一套吧……”
“趙公明的定海珠焉能自行衍化二十四諸天，明顯是燃燈上次行動失利，被人收了看家法寶又不好意思聲張……”
“燃燈老賊連這種事情都要隱瞞，真是禍害！”
“哎！自求多福吧……”
嘆息聲響起，雲海翻騰，覆蓋蒼穹的清淨光急速收束，兩名披著袈裟的高瘦僧人顯出身影：“黃女帝，大家自己人，切莫動手啊！”
“誰跟你們這兩個和尚是自己人！”
黃蓉心中越發惱怒，暗自掐了個法訣：“崩天！”
二十四枚定海珠閃爍著幽然光華，珠身急速拉長，一分為二，化為四十八枚一模一樣的光珠。
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八化十六……
頃刻間，天地間盡是蔚藍色的光珠。
光珠鼓盪，發出海潮奔湧一般的聲音，向著文殊和普賢碾壓而至。
“誤會誤會！不要動手啊！”
文殊神色微變，連忙揮動大袖，用力一卷。
佛光流轉，青蓮綻放，四周的空間凝固如琥珀，將無孔不入的定海光珠隔絕在外。
普賢手結佛印，梵輪升空，放億萬光明，硬生生在空中開闢了一條光路。
二人稍稍鬆了口氣，身體急速向下一落，宛如白駒過隙一般穿過光路，出現在花果山上。
“嘿嘿嘿！你們兩個禿子果然有點本事！”
孫悟空大為興奮，伸手掂了掂如意金箍棒，冷笑道：“也好，俺老孫正好手癢，看打！”
“且慢且慢！”
文殊看到孫悟空就頭疼，嘆氣道：“我師兄弟此番也是身不由己，無意與諸位交手。”
“嘿嘿，你這光頭既然找上門來，自然是想討你孫爺爺的打。如今推三阻四，好沒道理。”
孫悟空壓根不吃這套：“你們兩個是分頭跟俺老孫做上一場，還是一起過來？”
“大聖息怒！我們師兄弟也是被燃燈所迫，只好硬著頭皮前來傳話。”
普賢連忙道：“我們師兄弟一直未曾招惹大聖，平素對令師弟也多有照拂。冤有頭債有主，大聖心中不忿，且去找燃燈他們的麻煩便是，我師兄弟絕不敢阻攔。”
“正是這樣！”
文殊也道：“我們師兄弟出身道門，師恩如山，豈敢相負。還請幾位明鑑。”
“你們兩個大菩薩臉皮還挺厚。”
阿青翻了個白眼：“口口聲聲記掛師恩，結果跑去改投佛門，也不怕挨雷劈。”
“我師兄弟命中註定跟佛門有緣，我師兄弟法力低微，實在無法違背天命。”
“師尊知曉此事之後，明面上雖將我們幾人也同燃燈一起逐出闡教，但暗中另有交代。”
普賢唉聲嘆氣道：“我們沒什么本事，確實愧對師尊，但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變節。”
“嗯？還有這種事情？”
阿青愣了一下：“如此說來，你們兩個身在曹營心在漢，其實是道門安插在佛門的內鬼？”
“呃，玄女上仙要這么說也行吧。可惜大勢滔滔，天意如刀，我師兄弟二人亦是身不由己。”
文殊也有些無奈：“莫說我們師兄弟悟性修為尚不及慈航師妹。就算咱們跟佛祖世尊一般，在天道算計之下，怕也落得一個下落不明、生死兩難。”
“先等一等！”
黃蓉皺眉道：“佛祖世尊也是內鬼？陛下為何謀反么？”
“不好說是‘內鬼’吧……，但佛祖確實也跟道門有莫大關聯，我們師兄弟身為佛祖世尊的左右脅侍菩薩，師尊亦是心知肚明。”
普賢嘆氣道：“但此事牽扯極大，具體內幕我師兄弟也只知道鳳毛麟角，不敢妄言。”
“這種離譜事情，說出去誰信啊？”
黃蓉感覺有點毀三觀：“林哥哥，青兒，你們怎么看？”
“我前陣子見到了通天教主，倒是跟這兩個大和尚說的大差不差。”
阿青眉頭微揚：“這個不急，回頭咱們商量一下。”
“還真有這種事情么……”
黃蓉猶豫了一下：“行吧，這種秘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還是你們拿主意吧。”
“二位的事蹟我還是略有耳聞的。‘大智大悲，大行大願’這等理念本身無錯，錯的終歸是人心不足罷了。”
林軒擺擺手：“我夫妻皆非闡教中人，就算二位變節也輪不到我來清理門戶。此番二位前來，到底有何貴幹？”
“是這樣的，燃燈以西方上古佛的身份，派我們前來跟諸位商量。”
“燃燈原話說林帝君也是高智之輩，當知此番天地為局，芸芸眾生皆為棋子。”
“既是如此，大家往日是是非非也沒什么對錯可談。不妨彼此以大道為誓，索性做過一場，便是身死道消也算應了此番殺劫。”
見到阿青神色不虞，文殊賠笑道：“玄女娘娘莫生氣，小僧只管傳話，這些都是燃燈老賊的意思。”
“你這大和尚倒是會做人……”
阿青撇撇嘴：“我傻傻的，什么都不懂，還是林哥哥決定吧。”
“好了，二位也不必這般做派。兩國相爭尚且不斬來使，這點規矩我們還是知道的。”
林軒沉吟了片刻：“佛門此番倒是頗為大氣，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也好，燃燈他打算怎么比？”
“燃燈說這次主動邀戰，已是多有得罪。時間地點都由林帝君指定便是。”
“此戰關係重大，若有交好的道友儘可召集前來相助。除林帝君跟燃燈為賭命之約外，其餘人生死亦皆各憑手段，無甚限制。”
文殊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符：“若林帝君打算應戰，便捏破這件玉符，立下大道誓言便可。”
“賭命之約？燃燈這次鐵心跟我賭命么？”
“正是！”
“看來燃燈這次底氣很足啊。”
林軒淡淡一笑，伸手接過玉符：“也好，本座應下了。三日之後，便在這花果山與貴門一決高下，此地方圓萬里皆為比鬥之地。”
西岐的重心是在姜子牙的帶領下建造幹天塔，便是闡教仙人也有好幾個參與了搬磚行動。
選擇那邊當戰場，雖然有主場優勢，但很可能導致造塔工程受影響，甚至對塔造成破壞。
是很得不償失的事情。
林軒覺得，諸天塔應該是自己最大的底牌，是第一優先級。
至於朝歌之類的地方也不太合適。
自己人生地不熟，沒什么幫手不說。
就算殷商認阿青這個“祖宗”，那也只是一城凡人，在這種神仙當炮灰的戰場上也發揮不了多少作用。
一旦開戰，分分鐘就可以將這座殷商王城連同滿城兵卒百姓一起炸成齏粉。
扣減人道氣運不說，也確實不太厚道……
所以，林軒覺得還是將花果山選做交戰地算了。
反正方圓幾千裡都是大海和荒島，毀了也沒太大的影響。
“我師兄弟猜測，燃燈多半還有些後手，此番賭鬥說不定還有些陰謀在內，帝君不可掉以輕心。”
普賢沉吟道：“我等聽阿彌陀佛傳令，說輪迴空間此番封鎖對彌勒地藏等人並無限制，屆時他們多半都會前來參戰，帝君務必小心彌勒。”
“這個我自然明白。嗯……，彌勒？”
林軒心念微動：“如今釋迦牟尼寂滅，彌勒這個未來佛已經當上佛門世尊了么？”
“怕是還查了一線，但其位格在身必然實力大增，恐非我等所能揣測。”
“嗯，既是對頭那自然還是要多加重視一些的。”
林軒點點頭：“你二人屆時當如何自處？也跟我等做過一場，各憑手段么？”
“我等自不敢背棄師門！但我等礙於因果，也不可違背阿彌陀佛之命。”
文殊苦笑道：“若是帝君信得過我師兄弟，不妨給我師兄弟指派幾個對手，大家僵持數日也不傷和氣。”
“你們師兄弟倒也是妙人。”
林軒看了雲霄一眼：“聽聞碧霄仙子、瓊霄仙子也是截教的首屈一指的人物，不妨與這二位菩薩打一場……友誼賽吧。”
“二妹、三妹施展九曲黃河陣雖能遮蔽天目，但她們修為遠不及二位大菩薩，僵持數日容易露出馬腳。”
雲霄猶豫了下：“這樣吧，貧道再去請金鰲島十天君前來佈下十絕陣，想必拖住二位大菩薩也說得過去了。”
“甚好！”
文殊和普賢對視一眼，喜道。
若是闡教門下的文殊普賢，其實修為比起三霄娘娘還要差了不少。
但他們加入西方教之後，三人聯手便足以抗衡金靈聖母了。
證道果位之後，實力更是遠勝昔日。
兩人應對九曲黃河陣加十絕陣算是合情合理。
要是演的太假，那也容易出問題。
“嗯，那勞煩雲霄仙子了。”
林軒對這種默契局也不太在意，直接捏碎掌中玉符，立完大道誓言：“我等還要商議一下，二位先回去覆命吧。”
這兩個大菩薩身為釋迦牟尼的左右脅侍菩薩。
釋迦牟尼既然已經洗白了，但他的親信應該還是比燃燈、彌勒等老陰比要靠譜不少的。
當然，林軒覺得也有必要保持一點距離感，這當口不能真當成了自己人。
“是！以燃燈的態度，多半幾位佛祖也視帝君為應劫之人，務必多加小心。”
文殊二人也明白自己立場尷尬，不便久留。
兩人也不多說，向著眾人躬身一禮，徑自化光往西方去了。
“行了，現在在場的都是自己人了，人皇幡也沒發現其他異常，不妨稍微商量一下吧。”
林軒目光掃過眾人，微笑道：“大聖為何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你要選在俺這花果山打，俺老孫倒也沒什么意見。”
孫悟空凝視著滿山猿猴走獸，有些悶悶不樂：“可惜俺這滿山猴子猴孫了。”
這花果山靈氣雖然頗為充裕，但猴子不成妖也很難活過三十歲。
孫悟空提早了五百年出世，跟如今山上的猴子壓根不認識。
這段時間也不至於產生猴子間的友情啊、羈絆啊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孫悟空還是不太願意看到同類遭受無妄之災，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簡單，大聖要是記掛這群猴子，便將它們送去西岐安置便是。”
林軒微笑道：“別的不敢說，姜太公和文王這點忙還是會幫的。大聖去岐山要個山頭安置你這些猴子猴孫便是。”
“啊？還可以這樣？”
孫悟空大喜：“這辦法好，那俺老孫去去便來。”
“嗯，你去都去了，順路再幹些事情吧。”
林軒從儲物空間裡掏出照我鏡：“除了邀月、敖雪之外，楊戩和也有幾分交情，你去把他喊來幫忙。廣成子、哪吒也是大運之人，你將這照我鏡給他們照上一照，若能溝通諸天覺醒靈慧那也是一大助益。”
“哦，既然玄都大法師跟你說孔雀已轉世為朱雀，那你一併喊來吧。”
這個位面林軒雖然認識的人不算多，但基本都是闡教截教僅次於教主聖人的絕頂人物。
就算光憑眼前這些人加上邀月、敖雪，應該就能比西方教強上不少。
但燃燈身為老陰比，明顯還是打算喊外援的。
那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在不耽誤幹天塔工程進度的前提下，多叫幾個高手來幫忙。
嗯，指望哪吒那些人安心弄土木建設，也是有點想不開……
通天教主那邊倒是沒什么好說的，人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純以修為論應該還在林軒如今之上。
人家打算出手，自會出手。不用自己廢話。
“好！你放心便是！俺老孫去也！”
孫悟空鄭重收好照我鏡，抖開如意金箍棒，重重在山上一杵。
整個大地顫抖了一下，一朵巨大的筋斗雲憑空形成，將半個山巒連同滿山飛鳥走獸一併托起。
恐怖至極的音爆聲隨之響起，在孫悟空的拽動下，整個山頭劃出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拋物線，電射星馳一般向著西岐飛去。
“雞犬升天啊！”
趙公明和雲霄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著懸浮的陸地逐漸縮小，慢慢化為一個黑點。
片刻之後，二人嘆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
他們好歹也是截教可以力爭前五的高徒，居然表現力還不如一隻猴。
這讓二人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這筋斗雲速度果然快極，在聖人之下也算是數一數二了，算是各有所長吧。”
林軒失笑道：“且不管那猴了，大家好生商議一下如何分工，等見到楊戩他們再交代一下便可。”
老實說，比起什么毫毛分身、七十二變，林軒覺得這猴的筋斗雲最有前途。
畢竟，筋斗雲號稱“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
一個筋斗差不多用時一秒鐘，所以這猴子施展筋斗雲時大概有54000公里/秒的速度。
假設孫悟空只有二十公斤重，啥都不帶直接駕著筋斗雲用身體去撞人，也能產生幾百萬噸TNT的動能，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的原子彈。
嗯，這是光著身子的情況下的數據。
假如孫悟空舉著一萬三千五百斤的金箍棒施展筋斗雲的話，那殺傷力立馬飆升到恐怖的程度。
粗略算一算，全力一撞的話，大概有近30億噸TNT的威力……
嗯，冷戰時期沙皇炸彈“大伊萬”大約五千萬噸的當量，可以輕易摧毀一個省。
所以猴子這一擊，差不多相當於60枚“大伊萬”這樣的超大氫彈同時爆炸，是實打實的一擊滅國！
這種攻擊力，打聖人教主肯定還是不破防，打彌勒這種準教主估計也沒什么用。
但佛門的八部護法遇到這玩意，肯定一下死一片，比猴毛分身清怪的效率要高得多。
可以適當開發一下這種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