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明寺俑又換了罩袍,端坐蒲團,高聲道:“中土廣大,人傑地靈,某家輸了一陣,平了一場,此三為斷,且容高人前來。”中原武林陣中紛紛議論,不知何種對決?正此時,有人高歌而來,
歌曰:“非僧非道亦非儒,一張口來斷禍福。
說的月上桂花開,無人相請君自來。
東西南北盡皆通,出姓移居更覺隆。
衣祿無窮無數定,天下風景一般同。
八陣圖名成臥龍,六韜書功在飛熊。
人皆道我老神仙,不過一隻老蛔蟲。”
慕容飛等聞歌大喜,率眾紛紛出迎,納頭便拜,“我等見過老聖人。”那老人身高不過四尺,矮矮墩墩憨憨,面上皺紋堆積,受了一禮道:“我那痴徒兒跟你等東奔西走,耽誤了無數道果,終是受了毒咒,畢生功力盡毀,這一拜事便了去。”曹駿、張果忙上前左右扶住,慕容飛道:“葉聖主為天下除害,乃是大義之舉。”“哈哈,我豈是不知,說來笑笑罷了,這不是聽了這十絕陣名號,巴巴趕來助陣。”眾人燕翅分開,迎了老人進陣,這老人非是旁人,正是天下四聖的卜聖石角,他家本是千年前晉石崇一脈,善陶朱本領,石角幼時,家中已是家財萬貫,後家道中落,這石角小小年紀便嚐盡人間悲涼,也曾大富大貴,也曾人情冷暖,後遇異人相授易、經、卜、筮、藏、鑑六部天書,再練行氣、導引、內觀、存想、服食、辟穀、外丹、內丹八術,不惑之年終成道果,尤以占卜為先,江湖闖下偌大名頭,後教出崑崙四絕,人稱卜聖。
石角辭別眾人,跨步入陣,坐於大明寺俑對面,道:“我來會你。”“閣下乃前輩聖人,今日賜教,某不勝欣喜。”“小小妖人,當面施展蠱惑之術,這就是妖僧傳授你的本領嘛,廢話少說,既是斷,你我各自三斷,如何?”道明寺俑點頭應允,這邊張果恍然道:“原來如此。”眾人都問,張果道:“這廝不是一個人,每次更換罩袍,就是換人,這是移形換影。”曹駿道:“這些鬼怪如何能行正道,且先勝了再跟他計較。”道明寺俑讓認送來兩個缽子,道:“你我各自在缽中放一物事,我放你猜,你放我猜,三局兩勝論斷如何?”“我年老,我先手。”“請老聖人賜教。”“身邊不曾帶著東西,還是你先來吧。”道明寺俑不在謙讓,伸手將缽子拿到罩袍裡面,搗鼓一陣,倒扣放在身前。
卜聖微眯雙目,手捻鬚髯,搖頭晃腦一陣,忽道:
“此物心最毒,晦景權藏毒。
開口勾齒烈,入水鱗分波。
吐舌起紅焰,盤身蹙白花。
行動皆似臥,揮尾卻常山。”
道明寺俑身體一抖,慢慢揭開鐵缽,果然一條黑白小花蛇盤踞在內,一動不動,似睡著一般。石角道:“你且再來。”道明寺俑奇道:“前輩肯讓我三先?”石角不語,笑笑一揮手,那俑收了蛇和缽子,又搗鼓一番,倒扣出來,矮聖又心算一番,慢慢道:
“此物出萬載,玲瓏又自然。
溯源應太古,墮世又何年。
有志歸完璞,無才去補天。
不求邀眾賞,瀟灑做頑仙。”
後面人群喝彩,老聖主威武,揭開一看, 果然乃是一顆粗石。道明寺俑長吸氣道:“老聖主好本領,這第三事,如您還能斷出,不必您擺,我自認輸。”說罷,扔了石頭,取缽進懷,好一番才倒扣出來,石角細細算了一番,忽地大睜雙眼,精光四射道:“好手段,竟能避開我的六爻神術。”“老聖主何如?”“卻也難不倒我。”說罷,石角站起身來,轉身便走,便走便道:
“心中火一盆,惹禍根苗真。
霸王別姬死,周瑜亡了身。
三寸丹田守,延年可修心。
莫動無名火,百忍成聖人。”
眾人皆恍然,空的。那道明寺俑長嘆一聲,收去缽盂,果然空無一物。
此時天色漸暗,慕容飛著人陪老聖主去歇息,單等道明寺俑第四場。只見那廂有人頭攢動,少頃擺下一陣,當中一個桌面,上面立一個巨大骷髏頭顱,端的是:
寂靜千百年,無罪亦無言,
眼中無汙泥,心有萬萬千。
只見顏色灰亮,乃是鐵木契合成,與尋常骷髏不同,六竅顏色各異,更兼大嘴張開,上下共三十五顆牙齒,上面十七顆,下面十八粒,都是方塊臼齒模樣,桌邊圍繞十幾根火炬,照的通亮,那道明寺俑道:“此為吾師所造,乃是機關骷髏,它腦中藏有一顆寶印,欲尋中土機關消息高人,只需解了此頭,拿到寶印即是贏了,到天明為限。”說罷,轉身歸隊,旁邊早立起一旗,上書:四絕寂滅天。
張果一見,甩袖要去,曹駿忙拉住道:“你會開機關?”張果道:“會的不多,它卻傷不到我。”說話間,早有幾人上前端詳,一人好奇,一伸手捅到骷髏鼻孔中,只聽“嘎嘣”一聲,那頭顱七竅同時噴出一股藍煙,四下幾人紛紛翻身躲避,卻有兩人躲閃不及,一人手臂從手指到手腕都靛藍染過一般,大聲嚎叫起來,同伴機警,知道厲害,一刀將手掌剁去,勒住傷口,拖到後面慢慢醫治,另一人卻被噴到臉上,只翻騰幾下,便死在桌邊。又有小羅山百寶神駝邢見法自負學的機關消息本領,小心翼翼上前,按照五行八卦解法,查看良久,一伸手按下一顆牙齒,只聽荊輪轉動,卻無動靜,正得意,正要再探,哪知那骷髏鼻孔突的射出一根細針,其勢如電,登時穿透邢見法身體,身後早有人搶回,待看時,早已七竅流黑血而死,慕容飛喝道:“且住,無十足把握,不要輕動。”眾人正無法,忽地山谷中鹿鳴啾啾,少頃天邊行來一群大鹿,為頭一匹上端坐一位鬚髮皆白老者,手橫荊杖,金鞍銀轡。待行的近了,早有人上前迎接,紛紛叫嚷,“老神仙到了,老神仙來了。”慕容飛等上前一見,正是鹿角莊老莊主財神壽星佬陸謹陸伯濤,忙躬身道:“些許小事,如何敢勞動老神仙大駕?”“我等都是來助你。待我先去見卜聖,再來破它。”眾人都躬身行禮,那陸謹下了鹿,讓人領著往營地而去,張果道:“此老出手,可有勝算?”曹駿道:“三弟不知,這老神仙年輕時候,江湖人稱‘陰陽倒轉,顛倒乾坤小神仙’,一來是說他陣法了得,二來便是機關棘輪學究天人。”李勝北道:“如此勝算極大。”許堅道:“倭鬼只是小道,中原才是祖宗。”
正說話,只見陸謹手拄荊杖,臉色陰鬱而來,不和眾人招呼,直奔場中去了。慕容飛等吃了一驚,忙攔住從人相問,從人道:“老聖主不肯相見,家主便著惱了。”眾人也不便相勸,畢竟卜聖比陸謹還高了一輩,齊齊向場中望去。
其時,天色剛沒,火光中骷髏頭熠熠閃光,變幻不定,彷佛雙眼中有鬼火閃動一般。陸謹走到頭顱二尺外站定,細細打量這機關,少頃以明其理,又伸手裡裡外外撫摸一番,外面眾人都驚得麻了,深恐觸動機關,哪知這老神仙手法輕柔無比,竟似清風一樣,那頭顱呆呆不動,良久後,陸謹長出一口氣,暗想:“原來如此。”他瞬息間從這機括外面的九宮八卦,找到最裡面,卻是個三才陣法,有三重機關,當下伸手往骷髏嘴裡一按,那下排第七顆牙齒,嘎嘎聲中,被按了下去,眾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兒,半晌並無機關觸動,方知過了第一關,果然那牙一收,這骷髏雙眼一番,竟在眼窩坑裡翻出一對眼球,乃是一對黑白鋼球,骨碌碌轉動不已,陸謹探出二指,一點兩顆眼球,那鋼球看似轉動不停,其實並不曾移動,被一點之下,雙雙突的縮了回去,還是並未觸動機關,只見骷髏頭雙耳往前一折,變作兩塊踏板也似,與此同時,兩個鼻孔伸出兩根扳機,陸謹見了知道最後一關到了,插了荊杖,雙手各出大拇指和尾指,四指齊動一按,只聽那骷髏頭內咯吱吱嗝愣愣一陣響動,那鐵嘴中緩緩吐出一條鐵片,陸謹知道,這便是機關的總樞紐,抽出鐵片,整個骷髏頭便會打開,現出金印。想罷,心神一鬆,伸手一抽鐵片,果然那骷髏頭咔嚓一聲,裂開兩半,露出底部一顆金印,陸謹探手摳出金印,在手裡顛了一顛,哪知還不等他轉身,那骷髏頭忽地一聲巨響,緊接著爆炸開來,直直將陸謹轟出一丈開外,場中一片狼藉,火炬皆滅。
群俠連忙上來扶起老神仙,但見陸謹氣若游絲,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前胸炸的稀爛,隻手中緊緊握著那枚金印。慕容飛眼中滲出淚水,忙將老劍客抱起回營。第二日一早,道明寺俑被擁著行到鬥場,見了昨夜所留痕跡,暗自得意,卻見對面出來百十人,人人左臂纏了一條血跡斑斑的布條,當先一人正是義和社社首慕容飛。道明寺俑見慕容飛大踏步而來,便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得了金印?”“乃是鹿角莊陸老劍客。”“那我便是輸了,自當認輸。”“好輕巧的認輸,我也不問你為何使用絕戶機關,也不要你切腹,只把你的金印還你。”道明寺俑眼見他還往前來,不禁心生怯意,便要後退,忽見慕容飛手臂一晃,一道金光直擊過來。那俑眼見來勢太快,硬接閃避都是不能,只來得及後退,便後退一步,這一步退的奇怪,人向後去,卻是分成兩人,又退一步,變為三人,再退一步,化為四人,這幾步都是妖僧所傳,第一招脫袍卸甲,第二招捨車保帥,第三招棄子無悔,妖僧曾言,這三招避過世上百般攻擊,哪知那小小的金印如長虹貫日,金光到處,噗噗噗噗四聲輕響,竟接連擊穿四人腦袋,又飛了一程,啪的一聲嵌入倭鬼轅門之上,只一擊殺死道明四俑,眾倭鬼盡皆駭然,無人敢動。原來倭鬼歹毒,妖僧奸詐,那骷髏頭骨設的是個絕戶計,就算解開了也炸,一輩子謹小慎微的老財神,著了妖僧機關,被五雷開花炮轟了,哪裡還能活,故而卜聖不肯見,慕容只能復仇。
翌日第五陣,陣前旗繡:五絕行天下。只見此前會過的那什麼波多野虎,跳將出來,光著腿腳,揹著紙樓,扎著角盔,搖頭擺尾,跳蕩不止。少頃更有十數倭鬼出來,提著數個雞籠物事。望月無情親來解說道:“我這師弟善走,練有‘雀難飛’功夫,此籠中有鳥,少時放出,兩個齊齊去抓,哪個捉得多,更要活,哪個便贏。 ” 曹駿心道:“什麼功夫,正要領教。”剛要出頭,早有數人搶到陣前要比試。望月無情道:“好,便是你們先抓。” 那邊籠子一開,撲稜稜,呼啦啦飛出一群來,有人搶上,剛要動手,卻慘叫退後,只見那團鳥中,禿嚕嚕飛出幾隻矮隼,那隼驟然而出,腳爪到處,傷了數人,這幾人退了下來,個個臉色發黑,身邊人都是大驚,不好,這鳥爪有毒,紛紛取藥解毒,終有晚了,一人臥斃當場。那十數只鳥兒趁亂,早就飛去無蹤。李勝北道:“且看他如何抓?” 卻見又一個籠子打開,那團鳥剛要展翅,波多野虎伸手一擋,兩手連連,便將十來只鳥兒圈在雙掌之中,只見他雙手如搓鐵球,又如抱嬰兒,手掌如飛,將鳥兒圈壓住地上,使它等動彈不得,這鳥兒往哪邊伸頭都有一隻手掌攔住。曹駿思道:“這鬼有些手段,這招大有深意。” 正看,波多野虎手掌一鬆,那團鳥脫了牢籠,個個騰身而起,便要飛走,波多野虎跨步而出,追上剛飛身起來的鳥兒,單指一彈,啪的一聲,將鳥兒胸骨打碎,直挺挺掉了下來,瞬息間連殺幾隻,另有四隻飛了起來,只見波多野虎也騰身而起,有的半路截住,有的半空截住,有的展翅後摔落,有一隻卻平平直飛而去,眾人看去,不禁都吃了一驚。
但見波多野虎身形如電,一路追著那鳥,已離地三五丈,在那鳥要轉頭之時,一把抓住,直直塞到口裡,茹毛飲血起來,人也重重落在地上,砸起煙塵無數,眾人本來還豔羨他的身法輕功,看了都齊齊搖頭,終是個鬼怪。只是如何能騰空如此之高,李勝北嘿然道:“這廝也是個變戲法的。” 說罷,細細指給莽僧等人,眾人再看,不知何時,那平地起了四五根絲線,雖是絲線,卻似堅韌異常,那波多野虎方才便是踩著這些絲線飛騰起三五丈的,柔水仙子聰慧,立時明瞭,定是方才放飛的鳥隼身上有絲線,借放走佈下的。曹駿評其身法道:“此為‘金鷹掠影術’。想不到這鬼怪樣,竟能練成上乘身法” 。 話音落處,一人跳出陣列,道:“讓我會他。” 眾人閃目看去,都是讚一聲,好男兒。只見此人身高八尺,蜂腰虎背,手腳長大,儀表不俗,曹駿道:“大哥,此人乃是北海嵇昊覃。” 張果道:“有些什麼骨水?” “三弟不知,此人乃葉全真外甥,曾得劍痴指點,修煉成‘大鵬展翅’身法。” 慕容飛道:“好,正有一比。” 兩人放對,第三隻籠子開了,十來只鳥兒飛騰而出,兩人手快,施展身法,各自圈轉,收了幾隻鳥雀,最後卻是一隻黑烏鴉,翅膀一夾,腿兒一伸,箭一般向兩人中間鑽去。嵇昊覃手快,腳下發力,搶上半步,手指一捻,將黑鴉頭頸攬住,心中暗喜,正要收回,斜刺裡卻伸出一隻怪手,啪的打在他手背,竟將鳥兒打落,嵇昊覃右手一撈,那怪手也壓了下來,雙掌一聲輕響,嵇昊覃兩手都被撐開,卻眼見黑鴉鑽了出去,振翅便要飛遠,北海極虹忙尋方才絲線,意欲搶上絲線追回來,卻見波多野虎雙腳一撥絲線,那線像活了一樣,空中一個盪漾,竟綰了個扣,正好將鑽出頭的黑鴉套住,卻是又贏了一陣。北海極虹嵇昊覃羞得面目通紅,掩臉而走。那波多野虎洋洋得意,曹駿暗道:“這絲線不正是大沙漠銅網陣路數。” 想罷,身形到處,已跳了進場。波多野虎勝了對手,正將手頭鳥兒連頭囫圇塞到嘴裡,忽聽喝彩聲轟然,回頭一看,但見絲線上,飄飄然然站定一人,手裡撐著一把大傘。他如何認得,閃電神風的曹少仙。
慕容飛於後大喝道: “二弟,殺了他。”那廂第三袋鳥兒已放,波多野虎怪吼一聲,飛身上了絲線,邊搶上邊收鳥,卻見一團鳥兒剛出口袋,還未四散開來,曹少卿早手腕輕轉,鐵傘圈釦,竟將一團鳥兒都裹了去,那波多野虎連連伸手,都撈個空,不禁惱怒,一頭向曹駿撞去。兩人身形在四五條鋼絲上飛騰轉折,那獸怎麼衝突都是落空,不禁暴跳如雷,撕扯頭髮,雙腳到處,崩崩崩幾聲,將絲踏斷,兩人都從空中落下,張果看的真切,只見曹駿正落到那怪身後,那鬼回手一掏,曹駿突地一掌貼在他前胸,然後迅捷轉身,圍著波多野虎轉了一圈,往前走了三步,站定身形,鐵傘一傾,那些鳥兒撲稜稜飛了開去。曹駿收了鐵傘,並不理會波多野虎,笑吟吟迴歸本隊,那邊倭鬼伸著一隻爪子,呆呆而立,直到曹駿回去半晌,忽的身體一陣抖動,咔嚓之聲響徹全場,只見他前胸忽然塌陷,無數鮮血骨茬爆射,彷彿胸口被千斤巨力猛地按癟一樣。那鬼也算命硬,卻受了活罪,吭哧跪倒在地,口鼻竄血,大聲咳嗽,連心肺碎塊都咳了出來,讓人觸目驚心,後邊望月無情長嘆一聲,飛身上前,單掌在他頭頂一抹,將波多野虎擊斃,抬頭悠悠對曹駿道:“好霸道的開碑手,閣下明明可以直接殺他,緣何收了力道,讓他生受這些?”曹駿道:“告知你等,非我族類,侵我家國,想死也難。” “好,好,好,且看明日第六陣。”
是夜,群俠議事,正逢萬明樓萬老劍客歸來,言說東南兩路無事,慕容飛道:“此乃好事,但陸老劍客,智珠、觀海兩位大師,會同五隱劍客而去,卻遲遲沒有消息,還望老劍客不辭辛勞,再去查探。”萬明樓拱手道:“好說。”稍事休息,帶六花劍客同去。慕容飛再問曹駿曹吏事罷,高聲道:“平海軍糧草還可支應半月,旬日內必破十絕陣,只須殺死為首幾人,其餘皆棄子假倭爾,慢慢甄別殺死。他用緩兵之計,我等將計就計,絕不能逃了十大鬼王。”翌日,第六陣陣旗飄揚,上書:六絕夢天下。 陣前建一二尺高木臺,上面竟斜倚一個女人,身披白袍,滿頭黑髮有三尺餘長,面塗白粉,眉點漆形,閉著雙眼,柔柔弱弱有千般風情,慵慵懶懶外多了萬分詭異。張果道:“所料不差,此妖女乃是幻夢青瞳,只小心她眼目即可。”身邊背後血虎下山的陶老虎,到了多時早就不耐煩,大踏步而去,眾人見了都道:“憑血虎本領,這小妖女死在眼前。”卻說陶老虎張著雙手,噔的上了木臺,他雖粗豪,心思卻細,見那妖女無所動,便慢慢轉了一圈,腳下探的無礙,慢慢走上前去,那妖女只是低頭,透白手掌輕託頭顱,待行到近前,陶老虎大手一伸,便掐住細脖,不禁一愣,這女人絲毫也不反抗,恰似送死一般,血虎豈是良善之輩,惻隱之心亦無,指頭髮力,便要拗斷這廝脖項,忽的那女抬頭望來,兩人相對,如何避開,四目一接,血虎立時全身一顫,呆立不動,任那女妖緩緩吐一口氣到臉上,還是不動。李勝北、張果齊道不好,曹駿顫聲道:“此為心魔‘攝心大法’。”眾人都知不妙,這血虎下山魔心魔最重,殺人無算,戾氣沖天,此刻被控住心神,萬難掙脫。莽僧突地大喝一聲,聲震四野,意欲震醒血虎,卻見陶老虎身形一晃,並不起身,慢慢向後倒去,一個滾翻摔出木臺,眼見七竅流血,竟是死的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