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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冊第五章過五關,斬六將

一縷霞光出現在蒼茫的地平線上。

幾萬個游牧族的妖怪整陣待發,他們居無定所,永遠追逐着下一片水草。

猄侯揮手,與我們道別:“林飛,甘姑娘,以後有用得着游牧族的地方,請來找我們。”

我笑道:“你們也一樣。記得小心魔主,別被他拉壯丁啦!”

“除了朋友,沒有人能讓游牧族臣服。”猄侯微微一笑,藍寶石般的眼睛裡露出深厚的情誼,“再見了,朋友。”從容轉身,手臂化作線條優美的鹿腿,弓起背,仰天長嘯,鬃毛飛揚:“風在遠方呼喚!”

“風在遠方呼喚!”所有的妖怪發出震耳欲聾的嘯聲。

塵土飛揚,猄侯率眾向遠處飛奔,無數腿影晃動,蹄聲風雷一般卷向遙遠的地平線。在那裡,一輪赭紅色的太陽剛剛升起,光芒萬丈。

遙望游牧族的背影,甘檸真忽然道:“不知他們最後會停留在何處?”

“永不停留。”我悠悠地道,幻變成鹿,撒腿向前方奔去,享受着酣暢淋漓的狂奔滋味。

天空地遼,沒有最後目的地的人生,才是真正的自由吧。

中午時分,我們走出了枯榮草原,進入一片繁茂的雨林。按照地圖,這裡被稱作血戮林,連綿幾十萬里,林中的主幹河流直接通向北端的冰海。鼠公公說過,不少雜交的妖怪後代生活在這裡。楚度沒有一統魔剎天之前,血戮林成為妖怪們彼此廝殺鬥狠地集中地。能在這裡存活的妖怪,大多有一手絕活。

這時,三個太陽都已升起,但在血戮林里,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頭上黑壓壓的一片,喬木高大茂盛。肥碩的樹葉、粗壯的藤蔓層層疊疊,彼此糾纏着遮住了天空。只有極細小的絲絲陽光透過縫隙。滲進雨林,在縱橫交錯的河道里留下粼粼光影。

空氣陰暗而潮濕,浮動着迷濛地水霧,河水很清,倒映出碧翠的叢叢樹影,不時有色彩鮮艷地魚群游過。我小心翼翼跨過一棵大章魚般的怪藤,四周乍聽沉寂。但仔細一聽,又涌動着千奇百怪的聲響。有的像蚊子嗡嗡叫,有的像老頭咳嗽,有時突然從遠處利刃般插出一聲尖啼,又恢復平靜。

甘檸真問道:“為什麼不施展御風術,直接飛過這片林子呢?這裡怪獸眾多,不好對付。”

我聳聳肩:“你當我妖力無邊啊?足足幾十萬里長的雨林,還得帶上你這個拖油瓶的。老子哪裡飛得動?”

甘檸真直視着我,目光猶如空山靈雨,看得我心虛。知道瞞她不過,我老實交代:“要不了多久,夜流冰就會發現我們地蹤跡。血戮林這麼大,他就算知道我們的位置。一時也找不到,所以步行反而安全些。”

甘檸真露出不解的表情:“一路上,我們根本沒有遇到夜流冰的手下,他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位置?”一拍劍鞘,劍氣射出,將一條從樹梢撲下的花蟒蛇斬斷。

我順手挖出蛇膽,一口吞下:“我猜的。因為夜流冰是夢妖,靠吸取魔剎天妖怪的夢修鍊妖力。一旦有妖怪晚上夢到我們,就可能會被夜流冰察覺。除非我們把一路上遇到地妖怪全部幹掉,否則遲早暴露。”

“你是擔心游牧一族會泄漏我們的行蹤?”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晚上。游牧族的不少妖怪盯着你直流口水,難保以後你不會成為他們*夢的對象。萬一被夜流冰窺到他們的夢境。你我行蹤還能隱瞞嗎?”

甘檸真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真是滿嘴污言。”倒也將信將疑了幾分。

我捂嘴偷笑,其實這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我也想通過和妖怪們的一次次搏殺,提升自己地力量,血戮林越兇險,對我越有磨鍊價值。再說我已經決定轟轟烈烈地干幾仗,引來夜流冰的追兵,好讓海姬她們安全脫身。

曾幾何時,我漸漸從習慣逃避,變成了勇敢面對。

尖促的叫聲驀地從前方傳來,一個人臉蛇身的妖怪從樹蔭里探出三角腦袋,腦門覆蓋青藍色的鱗片,濕滑的蛇身纏繞住一棵樹榦,密布金環鱗甲。灰白的腹部生有六條細腿,爪尖細小如鉤,一張一縮。背部長着四片薄薄的翅膀,翅沿鋒銳如刀。

“你們是誰?怎麼擅闖血戮林?”妖怪瞪着我們,聲音猶如小兒夜啼。

我有心挑釁,懶洋洋地道:“老子來這裡關你鳥事?快讓開路,否則老子把你開膛剝皮,挖出內丹進補!”

妖怪眼露凶光:“魔主早已頒布禁令,魔剎天內不準妖怪械鬥。我們肥遺妖族受魔主重託,負責看守血戮林的入口。你再不交待來意,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去你**狗屁魔主!”我一記脈經刀劈出,妖怪慌亂閃開,卻被我左拳化錘砸飛出去。這傢伙倒也強悍,翅膀急顫,穩住身形,繞了個圈又飛了回來。

“外敵入侵!快——”妖怪地尖叫嘎然而止,被茫茫三千弱水劍氣斬落。

樹叢中頓時嗡嗡聲大作,幾百個肥遺族地妖怪從藏身處陸續撲來。為首的肥遺族妖怪身披鎧甲,頭戴鐵盔,像個將軍。背上地翅膀布滿一條條金色的線紋,比其它妖怪大了好幾倍。

我毫不廢話,上前就打,閃電般擊殺了幾個妖怪。為首的妖將截住了我,巨翅陡然化作四柄寒光閃閃的刀,輪番斬下。我用兵器甲御術化出盾牌迎上,“鏘”,第一把翅刀斬中手盾時,我覺得手臂一麻;緊接着第二柄翅刀斬落,手上吃疼;第三柄翅刀再斬,手盾被打回了原形。我心頭駭然,學會兵器甲御術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失手。再看手臂,竟然有些紅腫。我急忙劈出脈經刀,金黃色的刀氣撞上第四柄翅刀,“嘭”,我被震退一步,翅刀從身側掠過,“轟隆”,身後一棵榕樹被翅刀波及,碧綠的枝葉立刻腐爛,樹榦流出腥臭的汁液,幾丈高的榕樹眨眼化作了一灘臭水。

妖將狂笑,四柄翅刀舞得眼花繚亂:“就憑這點本事,還敢闖血戮林?”

我不驚反喜,對手越厲害,對我越有益。心靈霎時變得冰清玉潔,浸入由技入道的境界。

翅刀再次輪番劈下。

我安忍不動,運轉地藏妖術,身心和大地融為一體。滿地藤草如同波浪起伏,承接住四柄翅刀一連幾十次的攻擊。眼看刀勢已弱,我一口三昧真火噴在刀刃上,對準翅刀和背部連接的柔嫩處,劈出手刀。

這一擊正是避敵鋒芒,打擊最柔弱的層面。妖將悲啼一聲,背上鮮血直流。我順勢探出三隻龍蝶爪,摧枯拉朽一般,將四柄翅刀連根拔掉。緊接着飛起一腳,幻變鋼刺,送入對方腹部。

妖將直瞪着我,慢慢倒在血泊中。我眼角瞄過,甘檸真正陷於苦戰。她同時應付幾百個肥遺族妖怪,一時只有招架之力。

“蓮花美女,我們該走啦!”我沖向甘檸真,一口氣連殺了十多個妖怪,再一掌拍向遠處的河面,化出幾十個傀儡水人,擋住妖怪們。同時左臂化作長索,纏上她的腰,倏地拉近,向河面飛速掠去。已經達到了練兵的效果,我當然見好就收,否則和幾百個妖怪死纏下去,還是我們吃虧。

腳步在河面上輕盈滑過,我攜着甘檸真施展渡術,一瞬間已遠去了幾十丈。

過了一個多時辰,身後的追兵聲漸漸不聞。甘檸真蹙眉道:“你在故意惹事。”

“沒錯。”我擺出一副英雄氣概:“老子要給這些妖崽子們一點顏色看看。日他祖母的,還以為我們好欺負!嘿嘿,那些蛇妖一定被我打怕了!”

甘檸真白了我一眼:“好像是我和那幾百個蛇妖激戰,而你只對付了一個吧?”

我訕訕一笑:“擒賊先擒王嘛。再說你我分什麼彼此啊,多見外。”忽然心中一凜,停步不前。

前方的水面上,露出幾塊灰不溜秋的巨石。石面粗糙,前端有兩個孔眼,嘟嘟冒着氣泡。

那是活的東西!

我和甘檸真交換了神色,這裡的河道特別寬,兩岸長滿了密生尖刺的棕櫚樹,還有不少色彩斑斕、猙獰舞動的詭異植物,如果現在返回陸路,並不好走。

水聲汩汩,一塊塊巨石浮出水面,方圓幾里的河面上,無數巨石把我們圍得水泄不通。巨石上暴出一雙雙陰冷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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