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被凌墨寒用力拽起來往外走,蘇小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而韓曦臉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在唇角,目光定定地追隨着秦姝的背影,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門口。
“老大,這是怎麼了?”夏倫跑過來,見凌墨寒攥着秦姝的手,臉色冷峻難看,不由地納悶道。
沒想到秦姝反而笑眯眯地說:“沒事,他就愛板著臉。”
這話說得沒錯,凌墨寒大多數時候都冷着一張臉,只有在床上時特別不正經,什麼葷話都說得出口,讓人難以想象這身軍裝下包裹着一個大流氓。
凌墨寒抿唇盯着秦姝,見她彎着潤澤的粉唇,眉眼笑吟吟的,看不出半點不快,彷彿早上那件事早就拋之腦後了。
可他知道秦姝從來不是這麼大度的人。
相反,在某些方面,秦姝是很小心眼、很記仇的。
之前吵架,哪次她不折騰的,折騰狠了還敢搬出去,非得他低頭哄回來才肯罷休。
現在看着她的笑臉,凌墨寒心底忽然生出一絲說不出來的煩躁,好像非要做點什麼讓秦姝沖自己發脾氣才好。
但不待他開口質問韓曦出現在烤鴨店的事,秦姝就好像洞察到他的心思,又低聲解釋說:“蘇小婭和韓曦是之前相親認識的,我不知道她把韓曦叫過來一起吃飯了。雖說凌家和韓家是政敵,但總不能一見面就跟仇人似的,人家也沒對我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以後我盡量避着他就是了。”
她低眉順眼、輕聲細語地解釋,不僅沒讓凌墨寒解氣,反而愈加憋火。
偏偏他沒道理髮火。
“去把車開過來!”凌墨寒把火氣發在夏倫身上,怒氣沖沖地吼道。
“是!”夏倫暗暗叫苦,跑到十字路口對面去開車。
他不是傻子,就算秦姝笑着說沒事,他也看得出來老大有事,而且事情還不小,所以這種時候是不能招惹老大的。
夏倫把車開回來後,凌墨寒抓着秦姝的手坐在後面。
秦姝掏出手機給蘇小婭打電話,若無其事地說:“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寶貝兒,你男人怎麼回事?看起來超級凶!他不會對你家暴吧?要不你趕緊回來,今晚我們倆一起睡。”蘇小婭憂心忡忡地說。
“不會的,你放心吧。”
秦姝和她說完就把手機放回包包里,另一隻手還被凌墨寒攥得死死的,連指頭關節都隱隱發疼,於是沖他打趣道:“你那麼用力抓着我幹嘛,我又不會跑掉。”
凌墨寒用一種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她。
秦姝有點頭皮發麻。
難怪蘇小婭剛才擔心凌墨寒會家暴。
眼前的男人有着冷峻的面目線條,眉目冷冽,高鼻薄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整個人看起來好像一把危險的冷武器,無形中有種冰冷的危險感。
她之前見識過凌墨寒的厲害,能一拳把鐵砂袋打穿,這樣的人真要狠起來,她的小命是肯定保不住的。
不知為何,秦姝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凌墨寒擰眉問:“你笑什麼?”
“你發火的話,會揍我嗎?”秦姝問。
“我不打女人和孩子。”凌墨寒沉聲道,一把將秦姝扯進懷裡,有力的雙臂緊緊箍着她。
秦姝點點頭,心想:你會把我關起來。
凌墨寒和夏倫還沒吃晚飯,三個人來到古軒齋,點了好幾個菜。
秦姝在烤鴨店吃得有六分飽了,所以這會兒沒怎麼動筷子,只是喝了一碗豬肚煲雞湯,然後便掏出手機玩遊戲。
期間凌墨寒看了她好幾次。
夏倫覺得這兩人之間怪怪的,偏又說不上來哪裡怪,乾脆埋頭吃飯。
他先吃飽後,不好招惹凌墨寒,也和秦姝一樣玩手機。
看視頻時,聽見秦姝咕噥道:“這古軒齋的wifi有點卡。”
凌墨寒立刻命令夏倫:“把你的wifi斷了。”
夏倫:“……”
凌墨寒目光冰冷:“不樂意?”
那當然不樂意啊!
夏倫違心地說:“樂意之極。”
然後在凌墨寒兇狠的威脅下關掉wifi,只讓秦姝一個人能流暢地玩遊戲。
從古軒齋出來,凌墨寒又打發夏倫打車回家,然後他開車和秦姝一起回軍區別墅。
夏倫站在路邊,吹着涼涼的夜風,頗有幾分蕭瑟凄涼的感覺。
回去的路上,秦姝靠着車窗吹風,懶懶地不想說話,心裡隱隱對回別墅有幾分抵觸感,但她沒有表露出來。
很多時候,秦姝覺得自己矯情。
比如早上那點事,說起來算不上什麼,關禁閉室就關禁閉室唄,反正也不可能關她一輩子,何必非要和凌墨寒對着來,搞得兩人都火大。
也許好聲好氣說說笑笑就過去了。
可她做不到。
想到凌墨寒那種霸道蠻橫的作風,一言不合就把她關起來,可她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憑什麼把她關起來。
秦姝心底有些難以形容的害怕。
她害怕凌墨寒發起瘋來把自己關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的時間——在那棟別墅里,沒人敢對他提出異議,而她總是處於弱勢的地位,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凌墨寒給她帶來安全感,也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
這就好像一頭猛獸守在身邊,外面的豺狼虎豹不敢靠近,可本身被守着的人也害怕猛獸會把自己吞滅。
等秦姝從這些思緒中抽出來時,發現已經回到軍區了。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又慢慢放鬆下來,然後開門下車朝別墅走去。
一進門就被後面的凌墨寒按在牆上。
男人用力親吻着她的耳朵和脖子,氣息火熱灼人,胸膛緊緊貼着她的後面,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砰砰砰強有力的心跳聲。
一股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緊緊包圍着秦姝,讓她有點意亂情迷。
“唔!”凌墨寒把秦姝轉過身來,火熱的薄唇堵住她的嘴巴。
兩人親吻許久才分開,氣喘吁吁的,呼吸都交纏在一起了。
秦姝的嘴唇被親得紅艷艷的,泛着水潤誘人的光澤,就像一顆熟透的櫻桃,紅得讓很想咬一口吞下去。
凌墨寒再次低頭擒住這雙唇瓣,直到秦姝承受不住用力推他,他這才放開。
“不準離開我!”他抓着秦姝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非要她點頭才肯鬆手似的。
秦姝彎了一下唇角,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摸着紅腫的嘴唇說:“被你咬破了。”
凌墨寒臉色緊繃,心裡的煩躁越來越多,直覺秦姝是介意早上那件事的。
他寧願秦姝對自己冷漠相待,或者使勁折騰,也不願意看她演戲似的笑着。
除非秦姝不在乎了。
一想到這點,凌墨寒的臉色就更難看起來,又不能把秦姝怎麼樣,只好沉聲道:“以後不準再把中藥倒了。”
他突然提起這件事,秦姝並不驚訝,點頭說:“好。我先去洗澡,出了一身的汗呢,等會兒再喝中藥。”
她轉身朝樓上走去,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半個多小時後,秦姝擦着濕漉漉的頭髮下樓,看到桌上放着一碗勤務員早就熬好的中藥,便走過去端起碗,咕咚咕咚把那黑乎乎的藥水喝光了。
凌墨寒一直用那雙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充滿探究的意味。
作為一名高級特種兵,他擁有敏銳的直覺,儘管在情愛之事上並不在行,但對於秦姝現在的表現卻很警惕。
秦姝喝完中藥後,凌墨寒把她扯過來坐在自己腿上:“今天早上把你關在禁閉室,是不是怨我了?”
“沒有。”秦姝擦着頭髮,唇角含着笑意,想了一下又說:“本來早上很生氣的,後來就不生氣了。”
“嗯?”凌墨寒微微挑眉。
秦姝說:“我沒那麼小心眼,以後都會好好喝中藥的。”
凌墨寒盯着好一會兒,緊繃的臉色總算送下來,然後拿過秦姝手裡的毛巾幫她擦頭髮:“有什麼事不許憋在心裡,聽到沒有?”
秦姝哦了一聲,垂着眼帘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凌墨寒去洗澡後,蘇小婭打電話過來,緊張地問:“寶貝兒,你怎麼樣?凌墨寒有沒有對你動手?”
秦姝失笑:“你瞎想什麼。”
蘇小婭鬆了一口氣,又吐槽道:“你男人也太霸道了。不就是和韓曦吃頓飯么,居然這樣都生氣,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她並不知道韓家和凌家是政敵關係,更不知道韓曦接近秦姝的目的,還以為是凌墨寒佔有慾太過分才把秦姝拉走。
秦姝也不想把蘇小婭牽扯進這些家族政治事情里,說:“以後你別和韓曦說我的事就行了。”
蘇小婭嘆息道:“好吧,是我不對,下次我堅決把你和韓曦隔開來,免得你男人找我算賬。”
夜裡秦姝睡不好,總是處於半醒半睡之間,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徹底醒過來,卧室里一片漆黑。
安靜的夜裡,她聽見凌墨寒平緩的呼吸聲,鼻翼間儘是他霸道的氣息。
秦姝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個身,背對着凌墨寒,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嘴裡彷彿還能嘗到中藥苦澀的味道。
她覺得自己和凌墨寒不會有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