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劉備再愣，水淹德陽，作為一個地道的北方人，他還從來沒有想過水攻的事情。
一旁法正則一個激靈，經過甘寧提醒，聯想到今日德陽守軍的情況，法正一下反應過來。
這吳懿，的確是要水淹德陽！
“主公，快走！”
見法正也着急催促了起來，劉備一邊上馬，一邊問道：“不會吧？”
“這吳懿若是用水攻，豈不是要害這一城百姓？”
法正嘆息一聲，心中也是感動於劉備的仁義。
但他深知，不是每一個人，都如劉備一般仁義的。
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便是如此，於吳懿而言，若能擊敗劉備，區區一城百姓，算得了什麼？
“主公，吳懿此人，有武安遺風。”
法正隱晦說道，劉備懂了。
就是說吳懿行事狠辣，和白起有的一拼，劉備瞬間咬緊牙關，“傳令全軍撤出城去，尋高山避水！”
“立刻讓將士們組織百姓避險，孤親自去，百姓不退，孤必不離開！”
此時劉備已經上馬，他不但沒有朝城外走，反而向城內而去。
眾人大驚失色，連忙跟上。
面對眾人的勸阻，劉備展現了他的威嚴，將所有人全部喝住。
在劉備親自號召下，百姓很快信服，尤其是得到劉備承諾，若真被淹，會賠償大家的損失，這才讓這些百姓，沒有將家裡的鍋碗瓢盆這些都全部給帶上。
當然，也有一些不聽勸的人，表示死也要死在自己家裡。
對這樣的人，劉備當然也不會硬勸。
可這麼一來，時間還是耽誤了不少。
還沒等所有人完成轉移，甚至劉備本人都才剛剛騎馬走出城門，涪江上游便已經傳來了呼嘯之聲。
下一刻。
“嘩啦啦……”
涪江的河水，洶湧澎湃，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扑打而來。
頃刻間，河水便灌滿了涪城！
“咕嘟嘟……”
涪城的河水，不斷翻騰，還未出城的人，根本站不穩，紛紛栽倒。
“快！快！快！找高處避水！”
劉備怒吼着，此時他已經出城，城內的人要麼往房頂上爬，要麼往城牆上爬去。
至於劉備，則拚命拍打戰馬，朝城外山坡上奔馳而去。
然而大水的速度比戰馬快多了，人的力量此時在大自然的偉力下顯得格外渺小。
附近不少士兵要麼被大水席捲，要麼連人帶馬一起被吞噬。
眼看連劉備也不可倖免！
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水流，不過前面山坡已經近在眼前。
可是就算能夠踏上山坡，以現在這戰馬的速度，恐怕也得撞在樹上，那時劉備跌落下馬，同樣難逃被大水吞噬的命運。
“難不成，我劉玄德今日就要命喪於此？”
劉備揚天長嘆，但旋即眼神堅毅，“蒼天啊，若大漢當興，就保佑我躍馬入山林而不撞！”
“若大漢當亡，就讓我任由這大水吞噬而死吧！！”
口中念念有詞，劉備不再約束戰馬，只是保持自己在戰馬上不被甩落，任由戰馬朝山坡上衝去。
眨眼之間，只感覺耳邊風馳電掣，甚至劉備都能感覺到樹梢刮到臉頰的輕微疼痛。
突然戰馬嘶鳴，龐大的身軀劇烈搖晃。
劉備頓時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一歪，便滾落下馬背。
而此時大水已經到了眼前，劉備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皮膚觸碰到水的冰涼感覺！
“吾命休矣！”
劉備心中升起一股絕望之感。
然而之後，遲遲沒有等到河水浸沒，劉備忍不住睜開眼一看。
原來那戰馬是累倒的，而他的腳邊，的確是河水，不過沒有再繼續上漲。
而在不遠處，荊州戰船的小艇和走舸，已經開始救援那些在水面上不斷掙扎的百姓和士兵了。
至於劉備這裡，甘寧正在一艘小艇上，快速行駛而來。
“興霸，孤在這裡！”
站起身來，劉備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忍不住接連揮手。
甘寧當然也看到了劉備，迅速駛來，並且在接近時，一個猛子躍入水中，搶先一步來到劉備身旁。
“興霸，百姓如何，將士們怎樣，還有軍師他們呢？”
第一時間，劉備先問起了大家的情況。
“主公放心，百姓被救起來居多，荊州健兒多通水性，山越士兵雖不會水，但我看金奇等人也多在山上，想來損失應該不大。”
“至於法軍師，已經被接到戰船上，並無性命之憂。”
聽了甘寧的話，劉備這才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上游又傳來了激烈的喊殺聲。
不出意外，應該是在水攻之後，準備來撿便宜的吳懿大軍。
只見一艘艘益州戰艦乘風破浪而來，不過迎接他們的，是一艘艘錦帆水軍戰船。
雖然大水沖翻了一些戰船，但是像樓船，艨艟這樣的大船，基本上都還保存良好。
“砰砰砰……”
隨着一連串石塊打擊，吳懿所率領的戰船，率先被密集的石頭雨給覆蓋。
山坡上，甘寧和劉備遠遠觀戰。
“幸虧咱們的戰船更加先進，不然再被益州水軍衝擊一番，傷亡恐怕就要翻倍了啊。”
劉備忍不住感慨道
甘寧也點了點頭，十分認同。
不約而同的，兩人心中想起的人，都是張明。
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這支水軍。
而此時，吳懿所統率的水軍中，不少人被嚇壞了。
“這怎麼可能？他們的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火力？為什麼不受到大水的影響？”
“我們的船都還沒進射程就被連番打擊，這怎麼打？！”
“不好了！他們的投石機，竟然還能連續射擊！”
這一幕，讓吳懿徹底傻掉了！
他沒有想到，荊州水軍，竟然如此強悍，更重要的是，對方還有這麼完好的戰船！
“將軍，要不撤退？”
此時吳懿的副將提議。
聞言，吳懿雖然不情願，但是也不得不點點頭。
水淹劉備，已經達成了目的，雖然沒能進一步擴大戰果，但若是因此白白增添損失，就得不償失了。
“全軍，撤退！”
於是益州水軍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突入德陽城範圍，就灰溜溜地又開了回去。
等大水退去，劉備命人清點傷亡，結果傷亡人數只有兩千餘人，但是失蹤人數，卻高達八千！
也就是說，這一次水攻，整體傷亡過萬，已經可以說是一場大敗了。